第187章 願兒愚且魯
「所以這就是你的保全之法?」賈赦抬頭看看梨香院的方向,喃喃的說道。
父親決定自己和妹妹的婚事。母親反對沒用。那時自己很幸福,也覺得母親反對的沒有立場,現在看,母親看到的事情的結果,而父親也是。只是他們的處事方針不同罷了。
那時,他很開心的做了新郎,做了父親,然後第一個孩子夭折了。然後他又有了一個孩子,中間幫著賈政娶了王家女,再把賈敏再嫁出去。
那三年,榮府里真忙啊!忙得忘記了寧府賈敬,忘記了外面的世界。猛的有一天,賈敬出家入道,一心求仙。
賈赦最近和母親學的最好的,就是之前母親一下強調的時間點。賈敬當初修道的時間點一定是特別的,不過那時他也還年輕,而那三年,榮府忙得不可開交,根本沒在意外面發生了什麼事。現在他也想不起來了,想來,父親是故意的,故意的不讓他知道。
賈敬修道後不久,代化就一病不起,死後爵位由皇家給了賈珍。那時賈珍其實也還小。十幾歲的樣子。那時,賈赦也想不起自己那時在幹嘛了。
父親搬去了梨香院!賈赦望著梨香院的方向,門對東府啊!中間只有一條小巷。而那邊離得最近的,除了自己,就是寧府。
在寧府塵埃落定後,他的妻子死了,父親也去世了。什麼也沒交待。他的心也跟著死了!所以一切就被父親隱藏在時間裡。
「赦叔。」賈珍也來看老太太,不過看到賈赦呆呆的站在西院的門口,跟中邪一樣,忙拉住了他。
賈赦回頭看看賈珍,有些事,現在歐萌萌不說,他都快忘記了。他這半年,把賈珍死死的拖著,都快忘記,他曾經有一刻是想弄死他的,那會留著他,是想等著賈蓉學好了回來再做,但現在,又有點不舍了。
賈珍的確能幹,管著族學,現在他身上那些頹廢的氣息都少了許多。他的眼睛裡閃過幾許掙扎。
「赦叔!」賈珍被他看得毛毛的,忙扶著他,「要叫大夫嗎?」
「不用,回去吧,老太太睡了。」賈赦靠著賈珍慢慢的往榮禧堂走。賈珍也忙扶住了他,這些日子老太太差點沒了,寧、榮兩府的人也都跟著一塊折騰了一回。連族學的孩子們,都跟著一塊擔憂起來,老太太可是這條街上最大的長輩了。弄得每天賈珍也會趁著午後,過來瞅上一眼。好像這樣,也能安心一般。
現在看賈赦這樣,也顧不上老太太了,扶著賈赦趕緊的回了榮禧堂大書房,扶他坐下,又去倒了點溫茶,急急的給他。
賈赦喝了茶,臉色好了一點,看看賈珍,輕輕的嘆息了一聲。
「怎麼啦?」賈珍被賈赦看得毛毛的。
「你父親怎麼樣了?」賈赦想想,慢慢的開口。
「還不那樣!」賈珍順口說道,但看賈赦馬上笑著,「十五時,侄兒去看過他老人家,說了些學裡的事,也說了,老太太撞了頭。父親倒是很關切老太太,說讓侄兒好好孝順老太太。至於說族學,他說,能辦就辦,不能辦就算。不過死讀書這點很好,說不用教別的,讓侄兒就這般教即可,至少少了許多的淘氣。」
「所以也不是真的完全不關切家裡。回頭你再去,說老太太好了。」賈赦捂著茶碗,慢慢的說道。
「是。」賈珍怎麼聽都覺得怪怪的。不過不知道該往哪兒問。
「哦,你媳婦怎麼樣?你要不要再生個娃?不為你自己想也為你媳婦想想。老太太還說你媳婦人還不錯,一樣出門小門戶,看著比大太太不是強多了。回頭,蓉兒回來了,也得支起門戶,蓉哥媳婦是宗婦,老太太把她關起來教……」賈赦隨口說著,以掩飾剛剛的不妥,但說到秦可卿,他又頓住了。
「赦叔。」賈珍也有點彆扭,有些事,雖說沒發生,也覺得尷尬。
賈赦看看門外,他剛不舒服,賈珍扶他進來,下人們其實都在邊上的,好隨時聽令,不過看老爺緩過來了,他們立刻站門外去了,都知道書房重地,不可靠近的。
「過了這麼久,你也知道,有些人,死不得、動不得。已經這樣了,就得像老太太一樣,把她護著、捧著。我們什麼也不知道,我們是兒子不太成器,尋不到好的,於是不挑家世,只挑人品。老太太對她的人品,心智極為讚賞。這些日子,倒真的很是依靠與她了。」賈赦低頭想想,輕輕的說道。
賈珍比起賈赦來,其實更聰明。有些事只是障了,現在賈赦等於明說了,他怎麼會不明白。
「知道了。」賈珍輕輕的說道。
「你知道什麼了?什麼也別做,知道嗎,別做殺人滅口的事,做多錯多。你要做的,就是死賴。現在皇家對賈家評價尚可,而北靜王把賴大,賴二買了回去,只怕就存著心。他們也知道,憑著這倆的說的,根本沒法治我們的罪。於是在等!等我們自己亂,我們怕個屁,由他們去,賴大賴二為什麼老太太讓我們放,還放一家子,把該給的工錢,賞賜都兌給他們?就是等著他們反水。只要他們反水,他們就離死期不遠了。其它人更是如此。」賈赦都怒了,就恨賈珍這樣,一句知道了,回頭事情越來越亂。
賈珍呆了一下,他是知道北靜王買了賴大、賴二,不過他還真的沒當一回事,他是那滑頭的性子,沖前頭的可是榮府的這批人。而他當時挑著賴二和賴大斗,他還偷偷的給了賴二,二十畝水澆地。基本上,他也知道自己在賴二那兒,只怕不怎麼幹淨。不過還真沒怕過,現在聽賈赦一說,臉僵了,裡頭竟然還有這些事兒。
「記住了,不做就不錯。你父親也明白,所以剛說族學什麼?不要請先生,就按著我們現在的法子,讓他們死讀書。」賈赦放下茶碗,拿著扇子對著他的額頭使勁一敲,「惟願孩兒愚且魯,無災無難到公卿!你以為蘇軾在說前一句,其實人家說的是,傻子才能到公卿!」
剛和辦公室的小朋友說,我媽當年勸我結婚的話,雖說我沒聽她的,但我覺得她說的,我能聽得進去。現在轉述,「就像出去吃席,不管喜不喜歡,每道菜嘗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