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1章 吾心吾行澄如明鏡
「本來也沒什麼禍患。」
「說實話，是因為我的縱容與私念才導致了這些。」
「這可能與你想像中的不一樣。」
「與你想像中的事實不同。」
「包括我這個人，和你想像中的或許也不太一樣。」
「可這就是事實。」
「我不願意欺瞞你。」
「嗯，就算不是你，我也一樣不願意欺瞞其他人。」
林朝辭相當坦誠。
因為這件事確實如他所說。
他是有能力阻止這一切的。
比如說，在焚香穀穀主雲易嵐選擇與獸神合作的時候，天降神兵，把當時還未破封而出的獸神殺死，如此一來，也就不會出現今天這樣的場景，山河泣血，不知有多少人葬身獸口。
比如說，就算林朝辭拿捏不準時間，不知道雲易嵐在什麼時間放出了獸神，焚香谷被滅，這是一個標準的時間節點，也是一條明確的時間線，以林朝辭的能力，判斷獸神和他的凶獸大軍行進路線，不敢說是易如反掌，起碼也是輕輕鬆鬆，提前擋在獸神和凶獸大軍行進的路線上，一劍砍死獸神，這也是相當簡潔直白的辦法，一樣能避免如今的這些損失。
可是，林朝辭都沒有這樣做。
林朝辭反而選擇了最消極的做法。
待在青雲門足足三個月。
坐視南疆全境被攻克。
坐視西部陷入血海與戰爭中。
在這個過程中，死亡的修士是數以萬計的，死亡的平民更是達到了數量驚人的十幾億，如果算上受傷的人，重傷也好，輕傷也罷，只剩下一口氣的也算上，數量甚至能達到上百億。
就算直接兇手是獸神。
林朝辭怎麼說也算是一個間接兇手了。
這筆血債，他是逃不掉的。
百分百會有一部分算在他的頭上。
只是說，對林朝辭而言，他並不在乎這些罷了，從始至終，他都不是一個好人，更不是一個英雄，他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拯救那些自己想要拯救的人，對於其他人，不管是在這個過程中被誤傷的，還是僥倖沒被誤傷但也沒被拯救的，他都不在意，這才是他的真面目。
故此，在有些時候。
他比魔頭還魔頭。
起碼魔頭在遇到一個事關上百億人類的事上會認真思考，而他，只會果斷的做出相關的抉擇。
因為他見過的慘案太多了。
悲劇更是數不勝數。
都說冤有頭，債有主。
可誰又知道自己以外的人冤不冤呢？
說到底，只是選擇不同罷了。
林朝辭不希望陸雪琪因此跟自己生出間隙，所以，他選擇實話實說，把這個真相告訴陸雪琪。
顯然。
對於一向追尋正道的陸雪琪而言。
林朝辭給出的這個真相，是她無法接受和容忍的。
其實，她很清楚。
林朝辭明明可以不給她這個真相。
因為她剛剛的問題很籠統。
以林朝辭的能力，不難用一個同樣籠統的回答來回答她的問題，而她也不會刨根到底的追究。
可林朝辭並沒有這麼做。
「為什麼？」
「為什麼你要告訴我這些？」
「為什麼你要這麼做？」
陸雪琪眉頭緊鎖。
克制著自己的情緒。
沒把天琊劍拔出來對準林朝辭。
只不過，不難從她現在的語氣中聽出來她的憤怒。
值得一提。
憤怒中還夾雜著些許失望。
林朝辭倒是很淡定，因為陸雪琪堅持的這種正義太脆弱了，他輕輕鬆鬆就能戳破這種正義，只是說，如何在戳碎正義的同時不傷到三觀，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這就像是一個經典的電車難題……翻譯一下，既定為馬車難題吧：一輛馬車在路上行駛，前方的岔路口上，左邊這條路，綁著三個人，右邊那條路，同樣綁著三個人，在確定馬車沒有其他路線且不可停滯的前提下，不管是你選左邊，還是選右邊，你選擇的這條路上的三個人都會被馬車撞死……求問，你究竟該如何選擇？」
「不是……你做個人吧！」
碧瑤忍不住吐槽了一下。
這個問題讓她來回答，很容易。
看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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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左邊的人中有自己熟悉的。
那麼，就去右邊的路。
如果右邊的人中有自己熟悉的。
那麼，就去左邊的路。
如果都有熟悉的，那就隨機挑一個，如果都不熟悉的話，先看臉，長得好看的就擁有活下來的機會，不過，話說回來，如果她當時心情不好，說不定專門挑長得好看的這邊撞過來。
反正是偽隨機的。
可是，讓陸雪琪來。
以她對陸雪琪的了解。
那真是要了陸雪琪的命。
陸雪琪要是能在十分鐘內答出來，別管陸雪琪給出了什麼答案，這個答案到底對不對，她碧瑤敢當場表演倒立洗頭，說到做到絕不含糊。
事實也的確如此。
陸雪琪沉默了足足兩三分鐘。
都沒能開口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然後，她的堅持就在林朝辭的補充下噼里啪啦的破碎了：「很好，所以你現在一個都救不了，因為在你猶豫的時間裡，馬車已經自動選擇了道路……這就是都想要卻都得不到的道理……好吧，讓我們把你剛剛的問題扯回來，我為什麼要這麼做，我為什麼要告知於你……因為我不想瞞著你，因為我需要這樣一個世界，也是在庇護更多人，讓他們擁有面對這種事的經驗，這才能在大千世界活下來。」
「你做的這一切，可曾有正義？」
陸雪琪的表情是困惑的。
困惑到了有些憤怒的地步。
指著院外的天空，皺眉道：「你親眼看著那些人去死，甚至說……親手推動了這些人的死亡！」
「那如果沒有我呢？」
「雲易嵐能克制住欲望嗎？」
「到了那時，還有誰能站出來？」
「人們往往對一個人過多的苛責，是因為人們把他當成了無所不能的英雄，但對於這個人而言，他是不是英雄，取決於他自己想不想當這個英雄，如果不想，這就是一種道德綁架。」
「且，人們往往意識不到。」
「如果沒有他的出現……事態大概率會發展更糟。」
「或許早就步入毀滅的結局。」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林朝辭搖搖頭，給陸雪琪啟發：「正義不等於迂腐，更不會體現在事實上，只要你做出了無愧於心的事，那麼，對你而言，這就是正義！」
碧瑤在一旁痛苦扶額。
講真。
這比魔道還魔道好吧？
真就一切隨心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