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208.運籌帷幄之中
「看看吧，也真是夠搞笑的。」天斗帝國，天斗城，藍霸學院內，千仞雪把一封已經拆開的信，放在了桌子上，悠閒的品了一口紅茶，享受著難得的下午茶時光：「玉小剛此人，是個徹頭徹尾的投機主義者，他知道唐三靠不住，也知道不可能抱上你養母的大腿，於是，他就打算投靠武魂殿，想憑藉我母親和他的那份交情，靠出賣唐三，獲得一席之地……」
「我早就說過，他是一個愚蠢而不自知的人……不用我們動手，他就能把自己折騰死。」葉擎蒼坐在院子的涼亭里，聽著微風拂過樹葉的沙沙聲，如同看故事般的從頭到尾讀了一遍手中的信，隨後，把信隨手放在了桌子上，咬了口甜點：「聰明人都會明白一個道理：實力，才是一切的基礎；他自以為是的做出了一個選擇，卻沒意識到，他無法滿足我們的需求，期間的一切努力只能感動他自己。」
「是啊。」
「第一：他無法幫我們殺了唐三，也無法提供一些我們不知道的情報；那麼，一個問題就出現了：我們為什麼要相信他，而不是相信那些潛伏在昊天宗內部，從一開始就是我們自己人的暗樁，傳遞迴來的……相同的情報呢？」
「第二：我們不需要一群只會死讀書的廢物，更不需要一個只會死讀書的廢物；於是，又有一個很有意思的問題出現了：我們為什麼要違背正確的原則，接納他，還要冒著種種風險，包括但不限於……他和我的母親舊情復燃、占據並篡改武魂殿的各種學術成果、令武魂殿原本體系內的很多人質疑武魂殿的公正性、對你我之間的關係造成一些裂痕，以及，其餘種種被我省略和我想不到的弊端呢？」
「第三：如此輕佻、反覆、無為、見風使舵的小人，不難料到，若有一天，武魂殿身處劣勢，此人必定會以相同的方式，就像是今天出賣昊天宗一樣，來日，在背後給武魂殿狠狠一刀，不可共患難者，又有何臉面談共富貴；於是，我的第三個問題是：我們為什麼要接納一個不被我們中的絕大多數人信任的人？」
如此說著，千仞雪喝了口茶。
被白羽包裹的峰巒微微顫抖。
可見，氣的不輕。
足足停頓了五秒鐘，才再次開口，苦笑的語氣中，滿滿的都是自嘲：「還記得半年前，你從殺戮之都出來，我帶著蛇矛、刺豚去接你，在回來的路上，我曾感慨：如果你不是一個棄嬰，不被柳二龍撿走，而是出生在一個很普通的農民家庭，甚至都不奢望出生在什麼富商、貴族、王侯的家庭，只是出生在一個農民的家庭，你的機會，都要比現在多的多；別的不說，以你的條件，去我那位老師的門下，我相信，我那位師妹的眼裡只會有你一人，伱大可以借著七寶琉璃宗的勢力，施展拳腳，一展宏圖；可惜，你被你的養母撿走了……而如今，對我而言，最大的嘲諷莫過於如此，她的執著，真的讓我倍感頭疼，我甚至羨慕起了你，因為你的養母是正常人。」
葉擎蒼哭笑不得，不知如何安慰。
沒錯。
比比東又玩了一手逆天的操作。
整件事的正常順序流程應該是：自從玉小剛受辱後，玉小剛就萌生了投靠武魂殿的念頭，給武魂殿寫了一封信，信上道明了昊天宗的預定出海時間、人員數量、已知的路線地圖、後勤儲備物資等多種看似有價值的情報，然後，末了，在信的後半部分，寫了一些甜言蜜語，以武魂殿榮譽長老的身份命令瀚海城的武魂殿分殿，送給了比比東，比比東大喜過望，以為玉小剛回心轉意了，當然，玉小剛也確實是回心轉意，因為他已經沒有選擇，只是比比東不知道，讓人頭疼的戀愛腦效應在比比東身上復發，哪怕千仞雪快把口水說幹了、快把嘴皮子磨破了，比比東依舊不聽，就是堅持要把玉小剛納入武魂殿的編制。
千仞雪還能咋辦？
把親媽揍一頓？
還是拉著胡列娜一起勸？
別說胡列娜跟比比東親如母女，比比東一開口，立馬變成點頭蟲，當場就忘了千仞雪強調過的立場；就算胡列娜站在千仞雪這邊，面對比比東這個犟種，胡列娜也一樣束手無策啊！
所以，千仞雪如今的感覺，就是被自己昔日扔出去的迴旋鏢命中了，之前還為葉擎蒼惋惜，憐憫葉擎蒼，現在看來，葉擎蒼簡直太幸福了，起碼柳二龍吃過一次虧，那是真長記性！
而比比東吃了虧，不長記性啊！
「算了，跟你說這些不開心的事，你也會被我牽連的不開心，你以前說過，情緒是會傳染的……」捏起一塊小蛋糕，千仞雪慢悠悠的吃著，用甜食沖淡那股無力感，舔舔手指上不慎沾染的奶油，也只有跟葉擎蒼在一起時，她才不會那麼拘束，雖說她也知道這種做法挺幼稚的，她這個年紀，應該使用叉子或勺子：「好了，說說你吧，都做了什麼準備啊？」
「我能有什麼準備？」葉擎蒼指指腳下的地面，笑著反問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下面有什麼……」
「嘖嘖嘖……」千仞雪一臉嫌棄：「說你像個人吧，你偏偏要給我搞出點陰間的操作來……我原本還挺開心的，能到你這邊蹭頓下午茶，沒想到，你讓我踩在那些祖宗的頭上喝茶。」
「你想哪兒去了？」
「我的意思是，我可以用穢土轉生把下面的人都拉到陽間為我作戰，不是說他們就在我腳下。」
「我就算再無知，也不可能讓你踩在你祖宗的腦門上喝茶啊……話說回來，你那些祖宗真的挺好用的，殺起邪魂師，效率可謂是嘎嘎的。」
「回來時，我把他們也帶回來了。」
「你要是想用，待會兒，走之前，帶一份穢土轉生的秘術走，能不能學會，就看你的天賦了。」
葉擎蒼捧著茶杯。
看著涼亭前碧波蕩漾的湖水。
在夕陽的餘暉下，金光粼粼。
難得安逸，偷得浮生半日閒。
「穢土轉生的秘術啊……」千仞雪有些心動，但也有些不好意思：「太貴重了，還是算了吧……」
「再貴重也沒有你給我的那幾十枚遺骨貴重啊！」葉擎蒼看出了千仞雪欲迎還拒的不好意思，不過，千仞雪的這種不好意思也是人之常情，法不可輕傳，這種觀念倒也沒錯，但是，想讓人收禮的辦法有很多，他恰好會其一：「再說了，你們千家的老祖宗被我這個外人握在手裡，聽從我這個外人的命令，這算怎麼回事啊……你拿回去，這才叫名正言順。」
「也可以不算是外人……」千仞雪下意識回應了一句，但看著葉擎蒼瞬間扭頭，還有那滿是詫異的眼神，瞬間意識到自己剛剛都說了些什麼，端起茶杯，戰略遮掩的喝了口茶，在放下茶杯後，一本正經的開始胡說八道：「這麼看著我做什麼，難道我說的不對嗎……你把我的那些老祖宗還給我，你用什麼，而且，我學會了這一招，你就不怕我有一天，腦後生反骨，和你爭搶這些穢土者的控制權？」
「沒什麼，可能是我聽錯了……」
「嗯，沒錯！」
「一定是聽錯了！」
千仞雪選擇不挑明這個話題，葉擎蒼也願意配合千仞雪演下去，這不是主不主動的問題，而是說，千仞雪已經做出了選擇，他應該尊重。
默契的打了個配合。
把剛剛那句失言心照不宣的扔開。
葉擎蒼也就順著千仞雪的藉口，用很鬆弛的語氣開玩笑道：「就算你學會了這一招也沒什麼，先不說薇爾莉特也會，這根本就不是什麼獨門絕技，只說我，你不會真的以為我手裡沒有解開穢土轉生的後手吧，不會吧不會吧？」
「你再用這種讓人拳頭痒痒的口吻跟我說話，我保證，把你頭打歪！」也不知道是羞還是惱，千仞雪努力裝出一副兇巴巴的樣子，雖然看上去很可愛：「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也就不客氣了……說吧，你想要我幫你什麼？」
葉擎蒼想了想。
因為他目前確實沒什麼需要的。
沒什麼需要，也就不需要幫。
除非是追加投資的那種。
千仞雪把祖宗的骨頭都壓上了。
這份投資，算是到頂了。
思來想去，他只能給自己的計劃打上一個補丁，以免千仞雪這個犟種跟比比東那個大犟種鬧起來，把他的計劃攪亂：「暫時別殺玉小剛……」
「廢話，我又不是傻子！」
「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的想法！」
「你是想讓我那個愚蠢的母親見識到玉小剛的醜陋一面，讓她心裡對玉小剛的濾鏡自動破碎；這種濾鏡一但破碎，不管玉小剛使用什麼手段，哪怕變回曾經的樣子，也不可能再讓我那個愚蠢的母親為之心動了，我說的對吧？」
「要不然的話，你以為我為什麼不把玉小剛殺了？」
「我想殺他，在他回瀚海城的路上，有的是機會！」
「換一個換一個。」
「朋友之間，禮尚往來。」
「這似乎是你曾經說過的話吧？」
千仞雪不喜歡占別人便宜，更何況是穢土轉生這種足以改變戰爭走向的秘術，可以說，誰掌握了穢土轉生，誰就擁有了一支不死軍團，只要施術者不被斬首，這隻軍團就是無敵的。
所以，拿，可以。
但她必須有原則的拿。
如果她是葉擎蒼的妻子，倒是不需要考慮這些問題，葉擎蒼願意給，她就……哎呀呀，千仞雪啊千仞雪，你怎麼淨是想這些沒羞沒躁的事啊，你還有沒有點羞恥心啊，保持自矜啊！
千仞雪胡思亂想著。
一開始還是正事，還是原則。
到後面就不知不覺的跑偏了。
幸好葉擎蒼看出了不對勁，看著千仞雪疑神疑鬼的搖搖頭，頓時就猜到千仞雪的思路又跑偏了，輕輕咳嗽了一聲，驚醒千仞雪後，要了個保底道具：「如此說來，我還真有一個東西想跟你借一下，就是不知道你方不方便了……」
「說說看？」千仞雪挑眉，難得的開了句玩笑：「只要不是天使神位，其他的我都能借給你！」
「天使神劍呢？」
葉擎蒼的話音未落，千仞雪頓時劇烈的咳嗽起來。
素手按住峰巒上的羽毛。
微微彎腰，穩了穩心態。
擺擺手，示意葉擎蒼不必擔憂，也不比攙扶自己。
兩三個呼吸後，這才直起腰。
正襟危坐了一下。
扭頭，看著葉擎蒼。
見葉擎蒼不似說謊，也不似開玩笑，頓時就納悶了：「不是，你要天使聖劍做什麼啊……你……你……你是修羅神考者吧，神力跟神力的屬性都不一樣，再說了，天使聖劍雖然存放在天使神殿，也就是外界所說的供奉殿，由爺爺看守，可是，我的神考還沒開始，拔不出來啊……要是必需品的話，你自己去拔？」
「有你這句話就足夠了。」如果天使聖劍一直在天使神的手裡，葉擎蒼是萬萬不可能把天使聖劍拿到手的，但天使聖劍被天使神放置在了供奉殿裡，留給他操作的空間就大多了：「放心，我拿天使聖劍，只是提前準備一張感情牌，防止某些神祇在關鍵時刻心軟，站出來阻止我，或是任由其他神祇欺負我罷了。」
「不問自取，視為賊，是吧？」千仞雪頓時明白了葉擎蒼的意思，開了句玩笑，把目光順勢放在了天邊的夕陽上：「我不知道神界的那些神祇如何選擇，但我要是修羅神的話，我一定會選擇你……我也相信，如果神界的諸神敢對你出手，我背後的天使神一定會庇護你，就算天使神不庇護你，我也會盡力保你。」
「那就多謝了。」
「有你這句話，我這心裡啊，就像是有了底一樣。」
「不過，說實話……我希望這個底永遠不被觸碰。」
「觸了底，也就不再有餘地了。」
「一切都將按照最壞的預料發展。」
「考驗，將會嚴峻的超乎想像。」
葉擎蒼也在看天邊的夕陽，看著天邊的夕陽緩緩落山，仍有幾分餘暉，不甘的與夜幕做著最後的抗衡，話鋒一轉，輕鬆的語氣中夾雜著幾分堅定：「我相信，我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改變這狗屎般的命運……很高興能認識你！」
「也是我的榮幸。」千仞雪擺擺手，向外走去：「在茫茫人海中，能找到一個各方面都很契合的人，或許不值得炫耀，但確實需要運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