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原來,是一場夢啊

  浩瀚無邊的星海,也存在著吞噬一切的深淵。

  黑洞就如一輪漆黑之日懸掛在那,安安靜靜、無聲無息,卻散發出泯滅萬物的極致壓迫。

  可忽然,這份扭曲的靜謐被打破,詭異和諧的畫面出現了一個點。

  只見一具掛滿殘破臟器的骷髏骨架從黑色裡面爬出。

  隨著艱難的移動,滿身的內臟都生長出數以萬計的細長肉芽,它們就像搖擺晃動的蚯蚓互相纏繞交織,組合成一根根粗壯的肌腱和筋脈,繼而構成完整的肌肉和皮膚。

  而黑洞表面的引力場落在他的身上輕如牛毛,與黑洞內部相比簡直是小兒科。

  驟然間,楚薪釋放的生物磁場瘋狂擴張,愣是以強悍之勢在黑洞表面撕裂出屬於他的領域。

  在最後一根猙獰骨刺再生完畢後,他深吸一口氣,一鼓作氣地飛躍而出,化作貫穿黑色的紅白流火。

  儘管沒有聲音,可這一幕充滿了極為震撼的視覺衝擊感!

  憑藉血肉之軀抗衡神秘未知且強大的天體,宛如一隻螻蟻展開不屈的雙翼翱翔在諸神環繞的神殿之中。

  這一刻,楚薪的【毀滅日】成長到了完全體,從一頭仿造品蛻變為真正的終極生物兵器,期間所歷經的魔難可想而知,他一次次被攪碎得破碎不堪,又一次次地再生重組,循環往復了起碼數萬次,不管是內臟還是骨肉都像反覆淬鍊捶打的金屬,堅韌堅硬到了另一個層面,再使用氪石長矛攻擊他,只會將其輕鬆地崩得粉碎。

  凡是殺不死他的,都將成為他的磨刀石,毫無疑問,如今的楚薪鋒芒畢露,只待出鞘飲血。

  隨著加速,他一舉脫離了黑洞的範圍,掙脫了這座「歷練秘境」的束縛。

  下一秒,卡牌文字浮現:

  「絕境求生,模糊了生死之界限,重塑了生死之概念,邁入究極,成為究極,觸及毀滅之奧義;

  熟練度+7%,達到55%;

  記錄:

  各項基礎能力得到巨大提升,可徒手爆裂行星;

  毀滅日孢子(只是存在於原地,就會吞噬周圍所有的生命,將他們的生命力作為養料不斷成長,在本體被毀滅後可以寄生他人,漸漸吞噬宿主直至借軀復活)。」

  嗡~

  毀滅日消失,一抹雷光乍現,又在轉眼間化作一束真正的光。

  ……

  地球。

  一家裝修典雅的咖啡廳里靠窗的位置,一盆弔蘭沐浴在清晨的陽光下。

  盛開的花朵兩邊,坐著一名青年男人和一名中年婦女。

  前者端著咖啡杯的手顫抖地懸停在嘴邊,渾然不顧咖啡正從杯沿流到桌面,又順著縫隙滴落到了褲腿。

  他死死地盯著幾秒鐘之前突兀地坐在對面的女人,她的行為顯然十分冒犯。

  「媽、媽媽?」閃電俠難以置信地低咽道。

  面對他的詢問,女人只是默默地用極盡溫柔的目光凝視著他,似乎把要說的話都藏在了眼睛裡。

  「媽媽,你、你,真的是你嗎?」閃電俠再也冷靜不了,他表情管理失控地伸出了手,一點點地靠近女人的臉頰,小心翼翼地伸出指尖觸摸。

  溫暖的,真實的。

  「可你不是已經?這是怎麼回事?」

  他難以置信地環顧四周,試圖從中找出一絲端倪。

  櫃檯後朝他倆投來疑惑眼神的店員、顧客推門而入時風鈴發出的清脆聲響、窗外行色匆匆的上班族和車水馬龍的街道、掠過遠方天際的波音飛機和三五成群嘰嘰喳喳的鳥雀,所有的東西都在按照正常的邏輯正常地運轉,甚至是紅綠燈變換的秒數都毫無異常。

  他又瞥了眼街角拿著可樂和培根三明治返回警車的胖警察,一上車,警察就迫不及待地啃食吮吸起來。

  沒錯,這老哥每天都是這一套搭配,當混合了燻肉、麵包、芝士的糊狀物被滋滋冒氣的可樂衝下咽喉時,胖警察的臉上也情不自禁地露出了招牌式的滿足笑容,而這畫面閃電俠見過不止一次。

  沒有問題,這個世界沒有任何問題。

  可是,早已去世的母親卻毫無預兆地坐在了自己面前,這不就是最大的問題嘛!

  難道是幻境?

  可是,媽媽的樣貌並不年輕,儘管已經顯露蒼老,但自己一眼就認出來了,而且這麼多年過去,變老是符合現實邏輯的。

  不知為何,閃電俠覺得腦子鈍鈍的,很難將注意力從母親身上轉移。

  不對!

  肯定不對勁!

  閃電俠急促地呼吸起來,強烈的危機感生出,這一絲危機感卻在聽見母親聲音的瞬間支離破碎。

  「巴里,你長大了。」

  媽媽溫柔地輕聲道,然後緩緩伸出手,想要撫摸閃電俠的臉頰。

  就在指尖相隔兩厘米時,驚變發生。

  嘭——

  咖啡廳一側的落地窗全部爆裂。

  閃電俠清晰地看見,四濺的玻璃碎片中停滯了一束光,光暈退散,變成了一道再熟悉不過的身影。

  「逆閃電!」

  沒錯,正是曾經殺死了媽媽的兇手,也是自己一直苦苦尋找的仇人。

  只見逆閃電扭過頭朝他露出獰笑,下一瞬就抓起驚慌失措的女人消失不見。

  這一刻,閃電俠顧不得周圍的人,催動神速力,也化作一束光輝緊追不捨。

  嗖嗖嗖!

  兩束光在城市間穿梭,在大洲大洋上疾馳,在地球赤道環繞。

  直到他們穿越了時空,在一個又一個平行世界短暫駐足。

  「你永遠都拯救不了她,」逆閃電突然轉身大吼,「永遠!」

  話落,他當著閃電俠的面扭斷了女人的脖頸,死不瞑目的女人仍滿懷溫柔地凝望著怔怔出神的閃電俠。

  「不——」

  閃電俠撕心裂肺地嘶吼著。

  他馬上想到了自己五年前逆轉時空拯救了正義聯盟,於是也不再追殺逆閃電,而是以極致的速度圍繞地球奔跑。

  嗡嗡嗡~

  時空逆轉。

  他回到了早晨的咖啡廳,落地窗完好無損,吊蘭的幾簇花瓣隨風搖曳。

  簌簌~

  空蕩蕩的對面坐下了一個女人。

  「媽媽!」閃電俠驚喜地起身,「我們走!」

  說完就要拉起女人的胳膊逃離,他打算帶著她躲進正義聯盟總部,然後再把超人、神奇女俠喊過來助陣。

  嘭——

  可沒等女人站起,落地窗又以熟悉的畫面炸裂。

  逆閃電還是追來了!

  他比閃電俠更快更狠,光速的一拳直接把女人的頭顱打爆,濺射的紅白之物糊了閃電俠一臉。

  「不不不,下次絕不會讓你得逞!」閃電俠紅著眼,又一次逆轉時空。

  流光飛掠,他第三次回到安然無恙的咖啡廳。

  「媽,我們走!」

  嘭——

  「什麼都別問,跟我走!」

  嘭——

  「走!」

  嘭——

  嘭——

  嘭——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我一次都拯救不了你啊媽媽!」

  嘭——

  嘭——

  嘭——

  閃電俠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逆轉時空了,如今的他思維已經混沌,麻木空洞得像是半夜被宿管阿姨叫起來做高數題。

  在對面女人第無數次坐下的瞬間,他沒有再拽著她逃跑,而是用力地抱住了她,似乎要把她揉進懷裡,又像是要成為她最堅硬的護盾。

  「媽媽,我好想你。」

  女人溫柔地撫摸他的腦袋,一如小時候那樣。

  「巴里,我也好想你。」

  「媽媽,我好累啊,我跑不動了。」

  「睡吧,就在媽媽的懷裡好好睡一覺,不會有人打擾的。」

  「可是,現在不是睡覺的時候~」

  「不要胡思亂想,你明天還要上學呢,怎麼,還要我給你講個故事才能睡?」女人的聲音變得年輕。

  閃電俠朦朦朧朧地抬起頭,透過衣櫃的鏡子看見了一個小男孩,四周也不再是咖啡廳,而是陌生又熟悉的臥室。

  他眼神迷離地躺回柔軟的床榻,望著一臉無奈和寵溺的媽媽,意味深長地呢喃自語:「原來,是一場夢啊~」

  「哦?你夢見什麼了給我講講!」女人趴在床頭好奇地輕聲問道。

  「我夢見我成為了一位超級英雄,加入了一個全是超級英雄的正義組織……」名為巴里·艾倫的男孩娓娓道來,「媽媽,我好睏啊,我要睡了,晚安。」

  「晚安。」女人輕撫他的額頭。

  「晚安。」楚薪低聲訴說,並收回撫摸閃電俠額頭的右手。

  咖啡廳里的其他人無不朝他投來驚疑不定的眼神,畢竟一個戴著神秘青銅面具的怪人確實值得關注,何況他一坐下對面的青年就莫名其妙地睡著了,這匪夷所思的場景險些讓店員報警。

  黑皇帝·諾頓,擬人形態。

  從他當初現身並釋放元素到現在,各種元素力量已經悄然蔓延至全球範圍,所以他才能輕鬆地以擬人形態發動白王的終極精神言靈——婆娑世界。

  「或許是不知夢的緣故,流離之人追逐幻影。」楚薪看著如同睡著的閃電俠,不由自主地自言自語。

  閃電俠死了。

  死在最美好的童年,死在有媽媽陪伴的靜謐夜晚。

  此刻趴在桌上的他只是一具心跳停止的軀殼。

  「買單。」楚薪走向櫃檯,指了指閃電俠一口沒喝的咖啡。

  「他已經買過單了。」店員下意識地顫聲回答,膝蓋不自覺地一陣發軟,莫名地想要跪下。

  「好。」楚薪走出了咖啡廳,沒入人群消失無蹤。

  下一瞬。

  轟——

  無根之火自虛空燃燒,在一雙雙驚懼萬分的眼睛中焚燼了閃電俠的身軀。(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