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兄妹

  當晚凌晨。

  北海道首府札幌。

  夜幕下是一片火海,就連夜空都被渲染得通紅。

  龐大的巨獸行走在城市之中。

  「把剩餘的飛彈一次性發射!」

  軍隊仍在負隅頑抗,對著巨蟹座發起毫無意義的攻擊。

  如十道寺月彥所料,楚薪還真就來了,而且都不隔夜。

  嘭嘭嘭!

  北海道最後的炮火在楚薪身上綻放,燃盡的同樣是民眾們的希望之火。

  民警和起始者仍在奮力反抗,可他們的刮痧行為楚薪都懶得搭理,出於任務的考慮,故而沒有專門針對起始者們。

  他的目標是位於城中心小山巒之上的宏偉宮殿。

  是標準的日式,但規模之巨大,猶如盤踞在岩石上的布達拉宮。

  札幌的權力之地,北海道總統府。

  雖名義上是總統,可完全由十道寺家族控制,內部實行的模式也都是一人至高的獨權專制。

  儘管不至於上上下下全部包攬,但北海道地區的所有重大產業、權力機構都與他們息息相關。

  「哥哥,讓我去試試。」一名十歲的長髮女孩說道,一頭銀髮清冷無雙。

  「巨蟹座能夠無傷殺死天蠍座和天秤座,情況十分特殊,對它的了解我們一無所知,出動你太冒險。」十道寺月彥回道,他穿了一身繡著雪花與月亮的修長和服,仿佛古代而來的貴公子。

  「先生,結衣乃全球排名第9的起始者,或許真有一戰之力。」助理小聲道。

  女孩全名十道寺結衣,是十道寺月彥最小的親妹妹。

  母親因為她的降生而死亡,卻沒曾想是代表災厄的受詛之子。

  這直接導致她受到整個十道寺家族的憎恨唾棄。

  本來是要丟棄,但父親說了一句話,讓她成功留在了家族。

  「與其被野狗啃食,不如將她培養成家族最鋒利的武器,給她一個贖罪的機會。」

  於是,十道寺結衣就在滿是家人卻極度缺愛的環境長大,作為十道寺家族的終結底牌而存活。

  而年幼的她根本不懂哥哥姐姐、父親叔叔的所想所為,她只知道,自己必須努力努力再努力,才能獲得他們的誇獎,才能吃上最喜歡的章魚小丸子。

  「結衣,你害怕嗎?」十道寺月彥摸了摸她的腦袋。

  「不怕,」結衣回答,「這頭大怪獸讓哥哥感到困擾,那我就消滅它。」

  十道寺月彥眼波內斂,思慮了十秒,蹲下身抱住了結衣,「好,你回來後哥哥就給你買章魚小丸子,打不過也沒關係,哥哥不會責怪你。」

  「那我去了!」結衣徑直從窗戶躍出。

  十道寺月彥望著她的背影,幽幽地嘆了口氣。

  「先生,您是擔心結衣?」助理小心翼翼地問。

  「擔心,怎麼能不擔心呢?」十道寺月彥感慨道,「假如北海道真的沒了,帶著她去德柏,我們就能多一個平等對談的籌碼,以及一個絕對忠誠的保鏢,所以,她還不能死。」

  他凝視著義無反顧沖向楚薪的嬌小女孩,低低呢喃,「我的妹妹,你殺死母親的罪孽還未還完,你可要活著回來。」

  說歸說,十道寺月彥早已安排了直升機,隨時都能轉移所有家族成員。

  至於城裡的民眾與官員,只能各安天命。

  ……

  嗖!

  正碾壓陸軍的楚薪被炸裂的破空聲吸引。

  扭頭一看,只見一枚炮彈從那座宮殿飛來。

  恐怖的音爆穿梭於大街小巷,掀起激烈的風暴,沿途的玻璃盡皆四分五裂。

  來者正是十道寺結衣,全球個體實力的第一階梯。

  「起始者?」

  楚薪來了點興趣,畢竟自己還從未與真正厲害的受詛之子交戰過。

  看這驚天動地的聲勢,想必是前二十甚至前十的角色。

  單單一腳蹬出肉體超音速,就足以證明她的含金量。

  「呵啊!」

  結衣一記稚嫩粉拳轟出,撞向楚薪。

  啪!

  楚薪一巴掌扇出。

  掌心傳來觸感的一瞬間,結衣就倒飛而出,眨眼便砸穿了十幾棟大樓。

  楚薪沒有繼續,而是把目光投向山上的宮殿,看見了十道寺月彥惱怒的臉龐。

  那傢伙長得好討打~

  「不准傷害我的家人!」

  一聲稚嫩的呵斥炸響,結衣居然再次一躍而起兩百米之高。

  她滿身污漬和血跡,但並無傷口,顯然在極短的時間內癒合了。

  嗡!

  忽然,楚薪發現她的氣息變了。

  包括她周圍的空間也出現了細微變化。

  「我必須守護家人,領域境界開啟!」結衣眼神堅定地大吼。

  「這就是領域麼?」楚薪對這一概念也很模糊,準確說對這個世界的科學界都是一個尚未突破的難題。

  當一個受詛之子領悟了領域,實力就會翻天覆地式地提升,與百分之九十九的受詛之子形成天與地的鴻溝差距。

  但具體如何領悟,不得而知,每個人的方式都不同。

  而且具有極大的副作用!

  眾所周知,受詛之子體內的原腸病毒含量一旦超過50%,她們就會變為真正的原腸動物。

  最悲哀的是這個數值會隨著年齡逐漸增長,根據科學家的預測,大概在她們十四五歲時就會超出閾值。

  領域這一概念,就像很多小說、動漫里的爆血,增強力量的同時也會讓百分比數值上漲,唯有停止才會慢慢降低。

  如果過度和長時間開啟領域,就會導致數值無限接近閾值,一不小心就超過,然後失去意識、軀體異變。

  「啊——」

  突然,結衣無比痛苦地嘶吼起來。

  她的皮膚浮現出黑紅色的血管紋路,額頭青筋暴起,四肢抽搐不止。

  「哥哥在看著我,我不能讓他失望。」

  「打敗怪獸,我就能吃章魚小丸子,就能多看一集奧特曼了。」

  「萬一哥哥開心了,允許我出去就好了。」

  「對不起,我必須打敗你!」

  她猛的抬頭,以更加迅猛的速度俯衝,從腰間拔出兩柄鈥金屬打造的短劍。

  「氣息不對,原腸病毒失控了嗎?」

  楚薪仰頭看著越來越近的銀髮女孩,她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清晰地落入耳中。

  十道寺結衣的異常同樣被宮殿那邊收入眼底。

  「難道?」十道寺月彥愕然質問,「她昨天的數據是多少!」

  助理也茫然了,這兩天接連發生了這麼多事,他哪有時間關心那些。

  他立刻用電腦查詢,調出十道寺結衣最近一次的體檢報告。

  屏幕上赫然有一個感染值「49%」!

  「研究所那群傢伙為何沒向我報告。」十道寺月彥面色陰厲。

  助理馬上翻閱數以百計的電子信件,「他們發送過信息,只是您沒有注意。」

  唰!

  十道寺月彥拔刀又收鞘。

  「嗚?嗚!」助理捂住開口的脖子緩緩倒地,滿眼恐懼。

  「沒有注意?你在責怪我嗎?」十道寺月彥冷淡道。

  無人回答,助理已經死不瞑目。

  「怎麼會?她一周前才41%,最近也沒有出任務。」十道寺月彥想不明白。

  他怎麼可能明白呢?

  結衣每一天都不曾歇息,最近一周更是獨自苦練領域,反覆地開啟直接導致感染值不受控制地暴漲。

  而她只是想讓自己變得更強,更華麗地打敗敵人,就能讓哥哥更高興。

  哥哥心情好了,說不定就能帶自己去外面玩。

  可惜,十道寺月彥這輩子都理解不了。

  因為結衣每次喊「哥哥」時,他都是強忍噁心並露出虛假的微笑。

  在他看來妹妹就是面目醜陋的原腸動物。

  她還活著,完全是還具備利用價值。

  「啊啊啊!」

  結衣疼到落淚,可她依舊對楚薪不依不撓地攻擊。

  開啟領域的她確實實力暴漲,所迸發出的力量連楚薪都為之驚嘆。

  咚!

  結衣一拳下去,被誤傷的百米大廈便攔腰傾塌。

  可原腸病毒也逐漸亢奮,努力了十年終於要徹底攻占宿主了,能不能成功就看此刻。

  她的眼白都被血紅色所占據,皮下凸起密密麻麻的不規則顆粒,是快要變異的前兆。

  「廢物,」十道寺月彥冷哼道,「立刻撤離,前往德柏。」

  「哥哥~」結衣似有所感地扭頭望去,僅看見他消失的背影。

  「我終於被拋棄了嗎~」

  她不禁回想起一年前無意間聽見了哥哥和姐姐的談話。

  那些冷漠到殘忍的詞彙,全都是形容自己的。

  可結衣覺得是自己做的還不夠好,沒有讓家人滿意。

  或許她知道,但不願意相信。

  嘭——

  狂暴的拳風襲來。

  楚薪一掌拍出,結衣無力地跌向地面。

  失去意識的她解除了領域狀態,躁動的原腸病毒又漸漸萎了下去。

  只差一點,再多持續一秒鐘,結局就無法挽回。

  十分鐘後。

  突突突~

  十幾架直升機和運輸機在札幌邊界升空,乘坐的皆是十道寺的族親。

  「巨蟹座,我這輩子唯一的目標,便是將你消滅。」十道寺月彥透過窗戶遙望化作火海煉獄的城市,在心中發下毒誓。

  「哥,那是什麼?」一名二十歲的女人伸出手。

  十道寺月彥定睛一看,好像是個極速靠近的紫色光點?

  下一秒。

  放射線流如同分割天與地的刀刃,將所有飛機擊中。

  「不!」

  十道寺月彥的咆哮淹沒在絢爛的火光之中。

  至此,北海道地區,大滅絕。

  相安無事的外圍區。

  「把她帶去東京,讓天童木更找室戶堇治療。」楚薪對一名變形金剛吩咐道。

  「遵命。」這名變形金剛抱起昏迷的十道寺結衣,變為直升機迅速跟上轉移的大部隊。

  ……

  自由國與大多數國家一樣,被原腸動物強行分割成了一塊塊。

  但並不像霓虹那樣直接分裂,而是以紐約為中心輻射,構成了美洲東部的超級都市。

  除此之外,還有洛杉磯、西雅圖等十幾座城市得以倖存,儘管占地面積縮小到不足以往的五分之一,但好歹保留了下來。

  這也意味著,楚薪會有點忙碌。

  這不,馬不停蹄地從北海道漂洋過海。

  對付自由國,他沒打算用哥斯拉,畢竟上一個世界都快打吐了,這一次實在提不起興趣。

  所以換一種方式。

  舔食者的病毒得到了史前大增幅,感染後不再是單純的喪屍,所變異的怪物堪比原腸動物,還有無懼鈥金屬、聽從簡單指揮等優點。

  楚薪切換為舔食者,從地海岸到大西洋一路播散瘟疫。

  短短的一兩天看不出成效,可要不了一周,整個自由國就得癱瘓,隨後滅亡。

  ……

  待楚薪回到東京,已經是第三天。

  昔日的城市滿目荒涼,繁華的街道一片狼藉,不見人影。

  但遭受到的破壞並不大,畢竟這裡以後就是真正的庇護所,不對,應該叫庇護城。

  別問東京的軍隊為何不激烈反抗。

  問就是坦克飛機大炮全都成了敵人。

  他們拿什麼打?

  呼~

  楚薪來到外圍區的地鐵站廣場。

  「謝謝你,天童家族一個不剩,我終於為爸媽報了仇,並讓天童家族在消亡前名譽掃地。」天童木更九十度鞠躬。

  她猶豫片刻,「蓮太郎和延珠,離開霓虹了。」

  「嗯。」楚薪並不在意,畢竟在預料之中。

  「他們和聖天子去了日落國,不知道此生還能不能再見。」天童木更悲傷地道。

  「你不走?」楚薪問道。

  「他有他的選擇,我有我的選擇,」天童木更注視著楚薪,「我想留下來幫你,蓮太郎也託付我照顧孩子們。」

  蓮太郎很清楚革命意味著什麼,舊的不除,新的不來。

  可他又與聖天子關係不錯,但也不想與楚薪為敵,故而帶著她遠離了這是非之地。

  「如果你想離開,我不會阻止。」楚薪淡然道。

  無論是蓮太郎還是聖天子,他都不關心。

  楚薪快步走進地下,入目的場景驚得他眼角抽搐。

  好傢夥!

  放眼望去全是嘰嘰喳喳的紅眼小丫頭!

  轉移時沒有估算,這擱一塊放著,數目簡直驚人,都快堆不下了,連娛樂室都拿來當宿舍。

  看吧,地鐵站太長時間不用,都長羅利了~

  「是校長!」

  「那就是校長嗎?」

  「校長回來了——」

  尤其是她們異口同聲地大喊時,頗有震碎地鐵站的趨勢。

  「滴!任務【受詛之子的救贖】完成,獲得獎勵:隨機世界穿越卡1張。」

  楚薪猝不及防,沒想到其中一個任務就這樣OK了。

  由此可見,與受詛之子矛盾最嚴峻的就是霓虹。

  「所有人動起來,庇護所搬遷。」

  楚薪一聲令下,數以萬計的機械軍隊就浩浩蕩蕩地帶著受詛之子與數百位人類員工,前往風景宜人的千代田區皇居!

  「這座城堡就是新的庇護所了。」他指著聖天子的住所。

  接下來,他發揮出機械皇帝應有的素質,妥善地安排了各種雜七雜八的事項,讓庇護所運作起來。

  一天後。

  由各國統一商討決定,正式宣布霓虹亡國,世界不再存在這一國家。

  這一消息徹底湮滅了聖天子復甦霓虹的念頭,她與蓮太郎、藍原延珠居住在異鄉,成為了普通大眾的一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