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終焉的律者在顯現，一切事態都在往不可控制的情形走去。

  當那絕望完全展開的時候，文明盡歸虛無。

  「你會出現在這裡？」

  符華直直的看著眼前的人。

  叫著她的名字。

  「姬麟！」

  數千年前。

  新生文明顯現之初，與其共存對立的崩壞便再度出現大地。

  為之而生成的就是極致的毀滅。

  那是來自它的審判。

  蚩尤。

  擁有巨大體型，乃至能夠吞噬城市的上古審判級崩壞獸。

  雖是審判級，但其力量遠超同為審判的魔龍貝納勒斯。

  九幽之地而來的蚩尤所向無敵，一路前行皆被其毀滅。

  在這個時候，挺身而出的是覺醒聖痕的戰士。

  人們稱之為軒轅。

  其名，姬麟！

  覺醒聖痕，手持支配之鍵其一的軒轅劍。

  姬麟與蚩尤大戰數日。

  但，蚩尤的力量顯然非是常人能敵。

  最後關頭。

  是當時符華的同伴，同為上個文明留存下來的文明守護者，蒼玄、丹朱藉由魂鋼的力量封印了蚩尤的兩處核心。

  最終由姬麟犧牲自己，刺穿蚩尤的心臟才將其打敗。

  可即便如此。

  被打敗的蚩尤也沒有真正死去，只是被完全封印在海底。

  無數年後。

  是姬子帶著琪亞娜一行人前往大海深處，意外闖入蚩尤內部，在蚩尤甦醒之際，與德莉莎駕駛的休伯利安合作，擊毀了蚩尤身體的所有核心，才真正將其擊敗。

  可不管怎麼說。

  能夠憑一己之力與蚩尤對抗的姬麟絕不簡單，即便比之曾經的赤鳶仙人，恐怕也不會差太多。

  但。

  她應該已經死了，死在數千年之前才對。

  「誰知道呢？」姬麟握緊著軒轅劍面對著她。

  「明明應該是過去的亡影，卻糾纏不休的再次出現在世間——這大概就所謂的不甘吧。」

  「你……」符華抬了抬手，欲言又止。

  然而還未等她說太多，周遭發生的變化再逐漸擴大。

  城市，這周遭的建築在無聲無息間，開始腐朽那仿佛是一瞬間經歷了千萬年時間的磨礪，最終走向結局一般。

  毫無疑問。

  是終焉顯現，帶來的變化啊！

  已經來不及說太多了，符華連忙道。

  「不要阻擋我，姬麟！你不會了解！如果讓終焉顯現會帶來的後果是任何人都無法想像的。」

  姬麟笑了起來。

  「不！我很了解。」

  「讓萬物走向終焉的律者——文明會因此毀滅，人類會因此絕滅，人世將成為過去。」

  「既然如此！那你——」

  「不過，我不會讓開的。」姬麟抬了劍。

  「不如說，我等待的就是這個時候。」

  「誰也不能阻止！誰都休想阻止！即便是你，赤鳶——我的劍也不會手軟。」

  「為什麼？！」符華有些無法置信，這並非她所知道的姬麟。

  那位手持軒轅劍，為了人類毅然犧牲自己，面臨崩壞的戰士，怎麼會……？

  「因為，這一切的犧牲都是必要的。」姬麟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為了更美好的世界……所有人都要為此付出犧牲。」

  「曾經的我，犧牲了自己。現在——該這個文明了。」

  「姬麟！！」符華大喊道。

  姬麟充耳不聞，只是淡然的擋在她面前。

  眼看著符華愈顯焦急的表情，她嘆了一口氣，低聲道。

  「放心吧！赤鳶。你所想的結果不會出現。」

  她忽然有些轉變的話語，讓符華表情一怔。

  完全不明白。

  「你……」

  姬麟沒有解釋。

  也用不著解釋，因為事實就如此清楚的展現在她們面前。

  崩壞意識提供的力量，已經完全被吸收。

  終焉的律者終究顯現大地之上。

  她淡漠無語，昂首間目空一切，眼下的一切事物，在她眼中都是不被需要的廢物。

  所以。

  她接下來要做的，也不過只有一件事。

  那便是將眼前這名為文明的廢屑雜料，全部清除即可。

  神化娜抬起了腳，淡定前行，只需一步動作，終焉就會由她開始傳遍整個文明。

  人間萬物將走向終末，一切都為此結束，萬般不剩。

  不，或許還能留下點什麼——例如，絕望？

  「現在可還不是傳播終焉的時候！」

  「所以，這個時候就該我們出場了。」

  伴隨著兩個聲音，出聲的人亦從上方落下，白色的布條隨之連綿不絕，一段一段在終焉還未完全行動之際，將她覆蓋。

  形似八卦的魂鋼，出現在其身旁，隨之迅速膨脹擴張，將終律完全容納其中。

  終焉升起的變化，也因此消散。

  身形出現在符華的眼中。

  黑衣黑髮的少女，以長袖遮掩著嘴「話雖然這麼說，不過這份出場費可是很高的。」

  完全相同的相貌，卻是白衣黑髮的少女，落在她身旁，斜眼看向了身旁的人。

  「夠了！」她忽然說出了奇怪的話。

  「誒？」黑衣少女眨了眨眼。

  「完全不像啊。」白衣少女忍不住吐槽了。

  「說好調換人設形象的，可你表現完全不像我啊！丹朱。」

  丹朱愣了一秒「這難道不是姐姐你應該說的話嗎？」

  蒼玄豎起了手指「不對哦，如果是我的話，才不會只說出場費什麼的。」

  「那應該怎麼說?」

  蒼玄咳嗽了一聲。

  「肖像使用費、登場費、名氣加持、工作成果以及買斷時間，共計十二億三千六百五十萬八千七百二十三元，外加伙食一百二十五元三毛，熟人打折三毛就免了。那麼，客人刷卡還是付現？」

  「像這樣！要把每一筆都算的清清楚楚才是合格的商人，你還差的遠呢。我愚蠢的妹妹。」

  丹朱「……」

  姬麟「……」

  符華愣怔的看著這不同尋常出場的姐妹「蒼玄？丹朱？連你們也？」

  蒼玄轉頭看向她。

  「是赤鳶啊，好久不見，過得好嗎？有沒有想我啊。」

  丹朱也將視線轉了過來。

  她上下掃描似的看了看符華，尤其是看了看某處毫無起伏的平谷。

  「不行啊赤鳶。這麼多年不見，怎麼還是沒什麼變化。」

  「話說，我做的手辦有沒有起到效果。人氣呢？變高沒有。」

  蒼玄抓了抓頭髮「小玄那傢伙是不是沒有好好聽話，我記得不是交待過它要好好改改你的形象嗎？」

  「小玄……」

  符華低眸抿了抿嘴，沒有回答。

  她抬頭再度看向兩姐妹以及姬麟。

  「你們到底是在做什麼？」

  「做什麼？」丹朱遮掩著臉，和蒼玄對視了一眼。

  「如果你是說終焉律者的話，不用擔心喲。」

  蒼玄用著十分肯定得語氣說道。

  「就算是終律，可畢竟也是自崩壞來的。我們在她完全甦醒之際，封住了她的五感、靈覺、與崩壞意識的聯繫，以及身為概念的衍生。」

  「嘛！雖然因為後者的原故，只能趁著對方剛甦醒短暫封住，不過至少在這段時間她什麼都不會做。」

  兩姐妹毫不在意的說著這樣的話語，讓符華有些不可置信。

  畢竟，終焉已經不是簡簡單單的力量強大到無法反抗，光是本身那份存在上的壓制，就絕非任何人能比擬的。

  怎麼可能這麼容易的就能封印住。

  對比起終焉的律者，就算是蚩尤也不過是寵物級別的啊。

  對此。

  蒼玄姐妹很是輕鬆道。

  「這還多虧另一個你呢。」

  「真是想不到，明明古板的不行的赤鳶你，黑化之後還挺懂人心的嘛。」

  「她現在正用全文明聯合的意志對崩壞意識本源進行鎮壓，如果不是這樣，我們可是連靠近都很難呢。」

  「另一個我，黑化？」符華出聲，她知道對方說的是黑符。

  她也對黑符存在的性質有所猜測，可始終不能確定。

  如今藉由蒼玄姐妹的口，心中模糊的猜測漸漸變成現實。

  蒼玄驚訝道「你難道還不知道嗎？偶像王就是你的過去，那也是赤鳶你喲。」

  丹朱撇眼「所以姐姐你才打折了三毛對吧？！」

  蒼玄叉腰「畢竟是熟人嘛！」

  符華聞言心中忽然生出了一個想法，若有所思起來。

  看向對方「那麼，你們接下來想做什麼？」

  「接下來？」白衣少女摸了摸下巴。

  「接下來只要將終焉律者帶到黑符身邊，咱們的任務就完成了。」

  「你們要帶走琪亞娜？」符華臉色微變。

  「琪亞娜？你是說這個化作終焉的女孩嗎？那沒錯喲。」蒼玄笑眯眯道。

  「不行！」

  被符華直接拒絕了。

  崩壞也好，終焉也好，她只清楚那個人是琪亞娜，她就絕不能讓她被帶走。

  尤其是帶到黑符身邊。

  符華完全不能保證對方會對琪亞娜做什麼。

  所以，無論如何不能讓琪亞娜落入那個人手裡。

  但是。

  「抱歉了赤鳶~」

  蒼玄姐妹來到暫時被封印的琪亞娜身旁，各自抓著兩邊。

  「畢竟是已經答應過的事，就算是赤鳶你也不行。」

  「而且。」姬麟忽然開口了。

  「就算我們把她留下，你又能做什麼？」

  「終焉遲早還會出來，到那個時候，你說的結局就會出現，被終結的文明。」

  符華怔住了。

  她一時竟無法說出什麼反駁的話。

  沒錯。

  終焉律者若出，她根本就做不了什麼。

  就如同曾經一樣，絕望的看著一切消逝。

  什麼。

  都做不到。

  「她……你們……究竟要做什麼？」符華沉默著發出了聲音。

  姬麟並沒有隱瞞。

  「黑符想讓過去的文明復甦，其中的一切都再度復活。」

  「什麼？！——這種事！」

  「所以，需要犧牲。」姬麟面無表情道。

  「讓過去文明復活的代價，就是犧牲現在文明的一切。」

  「這絕不可以！」毫不猶豫，她直接否定了這個想法。

  「用現在的一切換取過去，這樣的事，根本……毫無意義。」

  「可是。」

  「這對身為過去的黑符而言，就已經是自身存在的最大意義了。」丹朱輕聲說著。

  「難道，你們也認同她嗎？」

  符華眼前的三人沒有回答。

  最終只有姬麟開口。

  「如果，想要阻止的話，就儘管來吧，赤鳶。」

  「她早已等候著你。」

  姬麟轉身，同時蒼玄丹朱兩人抓起了被封住的終焉，三人共同離去。

  符華面露不甘，想要追上去。

  可是——虛弱已近極限的她根本沒有多餘的力氣。

  片刻後。

  姬子與德莉莎幾人跑了過來，終焉現世的那份波動，早已傳達四方。

  兩邊一個拎著翻白眼的緋玉丸，一個背著同樣失去意識的溫蒂。

  崩壞接觸到琪亞娜之時，為了獲得完全的實體再現終焉，它將全部的崩壞能都注入進琪亞娜身體之中。

  這也導致原本與姬子、德莉莎戰鬥的兩個律者失去力量直接被暴打了一頓……

  幾人來到符華身邊。

  德莉莎連忙問道。

  「符華，剛剛發生了什麼？」

  「我們感受到了十分強大的崩壞能。」

  姬子也問「你們這邊情況怎麼樣？」

  說話間，幾人看到了前方倒在地上的西琳。

  與緋玉丸、溫蒂兩人相同的情況。

  芽衣左右看了看。

  「班長，琪亞娜呢？」

  符華沉默片刻，深吸了口氣。

  「琪亞娜……被抓走了。」

  「抓走了？！」德莉莎大驚。

  板鴨皺了皺眉「為什麼會有人要抓琪亞娜？」

  符華緩緩道。

  「琪亞娜現在完全承接了崩壞意志，如果不管的話，將會再一次化作終焉律者。」

  「所以說，剛剛的崩壞能都是來自……琪亞娜？」

  符華點頭。

  芽衣焦急道「我們一定要將琪亞娜奪回來！」

  姬子連忙拉住她「芽衣你先別著急。」

  德莉莎沒有驚慌，直接問向符華。

  「抓走琪亞娜的是什麼人？」

  符華的手緊緊握起「是……偶像王。」

  更或者說是過去的自己……

  「偶像王？！是她？」

  「不管怎麼說，一定要將琪亞娜救回來才行……」德莉莎說著。

  「學院長！」符華忽然說道。

  「這件事，就交給我吧。」

  姬子連忙道「符華你……的身體？」

  過來之時她的那副無力模樣，被姬子盡收眼底。

  「我沒事。」

  符華站了起來，走到眾人前方。

  「這件事，說到底都是因我而起，那麼就應該由我來結束。」

  起源的黑符，來自於自己，這份責任她必須擔下來。

  「可是……」

  「你們就等我的消息吧。」她下定了決心。

  微微閉眼。

  數萬年的時光過來，她所剩下的已經不多了。

  如果連自己守護的文明。

  如果連自己的朋友全都失去了。

  那她還能有什麼？

  太虛的仙人想著，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光芒凝聚在她身上。

  那是摧毀自身一切而凝聚的光輝。

  纖長的衣袍緩緩覆蓋著身體，陰陽兩極化作的圖形雕刻在衣著之上。

  文明因她的出現而欣喜。

  生靈雀躍。

  在終焉傾覆的威脅下，她的出現給予了最後的希望。

  墨消散，符華的身形亦散於此。

  留下聖芙蕾雅的眾人。

  寂靜中，布洛妮婭看向德莉莎「學院長，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

  德莉莎毫不猶豫。

  雖然符華想將一切都包攬在自己身上。

  但是……

  「我們走吧。」

  「去哪裡？」

  「去——救回琪亞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