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華境界的外面。

  當大蛇突破束縛，從中踏出的剎那。

  不遠的前方，咕噠子的聲音同時急促響了起來。

  「瑪修，釋放寶具，把它擋住！」

  「可是，前輩……」瑪修有些猶豫，現在的她魔力所剩不多，若是強行釋放寶具，那就代表著她必須吸取來自咕噠子身體的魔力。

  但前番與邪劍仙的戰鬥，咕噠子早已消耗過多，若逞強使用，其榨取的會是咕噠子的生命力。

  這樣的事，即使不用小茄子提醒。

  咕噠子自己也能知道，她沒有半分猶豫，嚴肅的看著小茄子的雙眼。

  「不用擔心我，使用寶具。我們必須將天災擋住。」

  瑪修手臂微微一抖，但在咕噠子堅定的眼神下，無奈敗退。

  吸了一口氣。

  「是！我明白了。御主！」

  她們正對面的方向。

  天災再一次出現人世，那極致的壓迫感，以及猶如無底深淵般的存在，讓面對的幾人一陣恍惚。

  瑪修大喝著，將圓桌重重的敲擊在地面。

  「顯現吧！」

  「已然遙遠的，理想之城啊！」

  狠下心思施展的寶具，那絕對的光之壁就如同瑪修決心一般，堅挺穩固，萬般武器亦不可破。

  光壁強行擴張，並逼至大蛇之處。

  欲要將這災難，再一次的逼回黑白境界之內。

  可這個時候的大蛇，再度降臨塵寰的它，又怎會讓對方如願？

  靈擊！

  白色光柱沖天而起，仿若源自整個星球的精神力，化作無上利劍，將大蛇身前的空間撕裂。

  瑪修的光盾在接觸到這混亂的空間剎那，便戛然而止。

  大蛇冷眼一撇，隨即淡然抬步踏入混亂的空間之中，其身形整個穿透光壁的阻擋。

  無用！

  完全無用。

  在操弄時空的六階面前，這樣的能力終究有所局限。

  前番會為此所阻，並非大蛇無法突破，而是它的本意便是擊碎瑪修的盾。

  但如今。

  它已不打算糾纏。

  直接越過心靈的牆壁，此間所途唯有一願而已。

  便是，給這多餘的人世，帶來終局。

  「怎麼……可能……」

  不僅是施展寶具的瑪修，連一旁提供魔力的咕噠子都瞪大了眼。

  一直以來無往而不利的理想城，竟如此輕易便被突破。

  即使曾見過冥帝施展類似手段，但那時的冥帝神愆，一身桀驁即使轉動空間，也只是為了對付咕噠子兩人。

  而且很快便被阻止，這導致她們直至現在都未來的及在意。

  如今，眼見輕易穿過圓桌防禦的大蛇。

  她們才終於理解，自己的力量，在對方面前是何等的不堪一擊。

  咕噠子臉色鐵青。

  「難怪當初對付崩化娜時，紫小姐一直擔心的，是對方會放棄與我們直接對戰，轉而使用別的能力。」

  「現在，我終於知道她的擔心來自何處了。」

  瑪修面色微白「能夠操弄空間到這個地步，如果沒有符華小姐的那種能力，或者再一次得到翠子巫女的空間。」

  「我們恐怕，無法阻擋它的前進。」

  「前輩……現在該怎麼辦？」

  怎麼辦？咕噠子有些無奈。

  時間與空間，是極為神秘的力量。

  這讓至今也不過是個魔術新人的她，如何能有辦法？

  反倒是這個時候。

  鳳娃咬了咬牙站了起來。

  「到了這個時候，還能怎麼辦？」

  金煌的聖劍再一次從她身體中竄出來。

  「如果無法用能力擋住它的話——那就用我們自己來當這最後的壁障！」

  咕噠子抬眸「鳳娃小姐，你的意思是……」

  「就是這樣。」

  鳳娃直接飛身而上，聖劍閃耀惶惶之威。

  「不准，你再前進半步！大蛇！」

  鳳娃手持金煌聖劍直接斬向大蛇，那給予邪劍仙終結的劍，剎那便至其眼前。

  然而。

  「神指」

  回應的，只是大蛇隨意的抬手。

  僅僅一根手指點出，周遭空間自動凝聚在它指尖前方。

  聖劍被擋住了，難能斬進半分。

  鳳娃眉目一皺。

  便見大蛇冷然言語。

  「區區聖劍。」

  「斬滅了邪劍仙，便以為能應對吾？」

  「狂妄！」

  點出的指尖，輕輕彎曲，隨之一彈。

  鐺！

  指尖觸碰劍刃，一瞬間，仿佛金戈交碰的聲音傳達四方。

  鳳娃臉色急變，更本來不及反應。

  那至極的力量已經擴散至她的身體，強悍之威震懾其軀體四處。

  轟然一聲。

  鳳娃身形就已倒飛出去。

  而這，仍未結束。

  大蛇決非是留手之人，它是天災，不會因敵人的敗北停止追擊。

  無情的災難，只會將一切毀滅，直至消磨殆盡。

  大蛇身前，黑色粒子收縮，隨即又快速擴張。

  一點點穿透。

  那將空間湮滅化作其中力量的黑粒子向著鳳娃而來。

  詭異的黑粒子，是能將人類可觀測的任何物質，分解並破壞的現象，這是物質界的任何力量都無法阻擋。

  若被擊中，即便是如今的鳳娃。也終將在這力量下悲哀消弭。

  這是誰都無法違逆的後果。

  除非，是達到六階，能夠施展的概念。

  亦或者是——誰都無法琢磨的，內心。

  黑粒子無限擴張而至，即使尚有一段距離，鳳娃也感受到了那股詭異力量中，至極毀滅的意味。

  她想要閃避，但因剛剛大蛇的一擊，她的四肢現在仿佛被碾碎了一般。

  更或許說，是已經被碾碎。

  此等身體傷害，對五階還算不上什麼，鳳娃的體質使得她可以恢復過來，然而這需要一些時間。

  而這個時間，卻也讓她難以避開黑粒子的侵襲，若是讓那力量貫穿，她——將香消於此。

  鳳娃咬牙撐持著，想要強硬動作。

  可，無力讓她一陣氣餒。

  關鍵時刻。

  終究還是有一人站在面前。

  堅硬的圓盾，仿佛持盾之人的內心一般，堅韌不破。

  是瑪修！

  眼見鳳娃危機，她及時將寶具收攏並為之擋住了黑粒子的攻擊。

  唯心盾在這個時候終究還是發揮出了大用。

  抵擋黑粒子的攻擊，也導致瑪修最後一絲的力量耗盡。

  寶具形成的光壁隨之化散。

  瑪修喘息著「鳳娃小姐，你沒事吧。」

  鳳娃緩緩鬆了口氣「沒……沒事。多謝你，瑪修。」

  瑪修搖了搖頭，表示沒什麼。

  前處。

  眼見兩人擋下攻擊的大蛇輕身轉眼。

  「擋下了嗎？」

  「無妨，既不願死於此刻，那你等便與這人世一同歸去吧。」

  言罷。

  它凌空漂浮，越過幾人的阻攔，往更遠處前行。

  它行走間，周遭方圓千里，異變同時發生。

  侵襲人類的天災，來臨！

  「不好！」眼看著大蛇的離去，咕噠子失聲道。

  瑪修抿了抿唇「它……還是離開了。」

  咕噠子滿眼著急「如今這個世界的各處災難都降臨了下來，如果再放任它繼續下去，這些災難恐怕真的會造成世界末日。」

  鳳娃掙扎著「必須要阻止才行。」

  瑪修見狀將她扶起「鳳娃小姐，你的身體？」

  「我沒事，這點傷算不了什麼。我們必須阻止大蛇才行。」

  小茄子聲音細微道「可是僅憑現在我們的力量……」

  咕噠子握拳「即便如此，我也絕不退縮。」

  「一定要阻止末日降臨！必須阻止！」

  咕噠子大聲著，她看了看瑪修，隨之轉身竟然打算就自己向大蛇追去。

  心中想著。

  哪怕只有自己也好，哪怕只能阻擋一秒也好，至少要為此做點什麼。

  下一刻。

  一隻手抓住了咕噠子的肩膀。

  「已經可以了。」

  輕柔的聲音響起在耳旁，那一身縹緲出塵的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她身邊。

  咕噠子聞聲抬眼，認出了出聲的人。

  「你是……符華小姐是嗎？」

  在八雲紫與薩莎、鳳娃三人的交談中，她也知道了眼前之人的身份，所以當即叫出了來人的名字。

  符華輕輕點頭。

  「接下來的事，便交給我吧。」

  那仿若九天降臨的仙者，由空而下，站立著看向前方。

  「畢竟。」

  「我已經承諾過了。」

  不待咕噠子再言。

  符華抬起了雙手，那戴在她手上的拳頭隨之閃亮。

  她拍了拍咕噠子的肩膀，跨過其所在的位置，走向前方不遠。

  心中略有些許雜念，但閉眼一刻，心思瞬間清明。

  隨即眼眸猛然睜開。

  碧藍瞳孔的深處。

  似有清濁分明，陰陽顯化。

  手上拳套的力量，那名為羽渡塵的神之鍵也全力響應著符華的動作。

  「開！」

  輕聲一喝。

  沒有絲毫先兆，亦不見半分力量波動。

  一剎那間。

  世界為之一震，就如同心臟跳動一般。

  於此同時。

  這世間，仿佛擁有著的某種無法觀測，無法感受的至極存在，因符華的動作而甦醒，並隨之呼吸。

  其呼吸間所傳播的並非是氣，亦非神蘊。

  乃是，黑白二色所顯化的某種境界。

  灰色遍布同出。

  這極似曾經八雲紫附著咕噠子所使用過的境界。

  其名，萬象！

  將自己的力量全力施展，不留絲毫餘地。

  同時亦開啟了羽渡塵的極限模式，第零額定功率。

  符華滿眼嚴肅，輕喃一語。

  「萬象.陰陽化現！」

  只是一眨眼，下一秒，於此世所有人的眼中。

  整個世間化作了一片灰濛的地界。

  這與符華困住大蛇時，以分天地開闢的特殊境界不同。

  她此招，是將這整片地界，這個星球，這片時空，全部都容納至其中。

  若此時有人從宇宙上觀看的話，或許會發現。

  原本應該旋轉的碧藍星球，在一瞬間化作了水墨畫出的球形一般。

  那是會給人，仿佛這顆星球已經從三次元降格到了二次元的錯覺。

  萬象之中，一切都陷入掌控。

  符華抬手一握。

  眼前，灰色涌動，隨之一個仿佛於這片世界格格不如的存在，出現在幾人的眼前。

  是大蛇。

  同為六階的它，自然不會輕易融於符華的能力之內。

  但此時的大蛇頗為驚訝。

  「汝。竟有如此能耐。」

  這不由得大蛇不震驚，或許就破壞力而言，符華這招的程度，不如它的一切皆盡混沌，但就存在概念而言。

  此萬象卻高於，它掌控的全部。

  符華嘆了口氣。

  「我本不打算使用這份力量。」

  「它並不屬於我，但到了如今程度，也管不了那麼多。」

  符華左手背負，右手向著大蛇伸出。

  「這份由魔所贈的力量，便請你賜教吧，大蛇。」

  那一瞬間的恍惚。

  大蛇好似從眼前那嬌小身形之後，看到了某位猶如手握星系環轉的存在。

  漆黑展開的雙翼，將漫天星宿覆蓋其中。

  以及那眼眸之中，所溢滿了的隨時將要將整個宇宙都渲染的渾濁。

  那是它，包括滅世黨絕大部分人都無法理解的力量。

  比絕望更深邃，比希望更炙熱，名為愛的感情。

  那個身影，毫無疑問。

  是焰魔。

  是七階。

  是它絕對無法跨越的存在。

  大蛇一瞬失語，它表情變得極度寂然。

  它感受的到，焰魔本人並未降臨，符華展現的這份力量確確實實只是焰魔的饋贈，那是屬於七階的一點本源。

  它此刻或許可以控訴對方七階干預作弊，然而，此前卻並沒有過限制不准七階給予力量。

  滅世陣營也有七階，如果要做的話自然也能做到。

  只不過，一則，它們之間除了邪劍仙外，即使那兩位七階願意給，它們恐怕也不會接受。

  再則，能夠隨意的將自己的本源給予別人，即使七階之中，恐怕也就只有那位誰也不知其內心所想的魔才能做的出來的吧？

  「難以否認。」沉靜半晌過後，大蛇終於緩緩開口了。

  「在這份強大之下，即便吾也只能保持自己不被其侵蝕。」

  符華看著它沒有說話。

  事到如今，她也不會認為對方會因此而放棄毀滅人類。

  事實也確實如此。

  大蛇抬頭，其眼一瞬間窺破整個虛無空洞。

  「甚至連吾所憑以的概念都被完全限制。」

  「但。」

  大蛇淡然回眼。

  「即便如此，汝阻止不了。」

  「阻止不了天災的降臨，更阻止不了人世的毀滅。」

  「嗯？」符華眼眸一凝。

  「你想做什麼？」

  大蛇未答，它反而說道「源自七階的能力，你並未完全掌握。」

  「你……」

  大蛇緩緩抬手，做出了那極為怪異，卻又讓此間眾人都熟悉無比的動作。

  它的雙手交織覆蓋於頭頂。

  「你的能力，只遮掩了這顆星球。」

  「那麼。接下來，你又能做到什麼？」

  熾盛的豪光極致閃現，絢爛整個天空。

  符華以及咕噠子、瑪修所有人都擺出動作，滿是戒備。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大蛇的攻擊並未對她們造成傷害。

  而是對那空無一人的天空之上，展現著瞬間的粉碎。

  將時空全部粉碎，化作空洞。

  「一切，歸於無吧！」

  大蛇聲起的同時。

  天空之上，碎裂的空間，露出其中空洞虛無的巨大縫隙，那是在列眾人，只需輕輕一抬眼便能看到的虛無空洞。

  是涵蓋數十里的空間縫隙。

  「這個是……」咕噠子驚愕開口。

  她還未來得及繼續說下去。

  一股極致而劇烈的衝擊力從上空傳來，那是仿佛讓整片大地，整個星球都為之動容的衝擊力。

  於所有人驚駭的目光中，震撼而又恐怖的事物從空間縫隙之中顯現了。

  那個是——

  施展極式之後，都未有半分動作的大蛇，用冷酷的目光看著她們所有人。

  身處在這至極衝擊的正下方，已經失去概念聯繫的它，軀體開始被火焰焚化。

  但這都算不了什麼。

  它現在的內心是躍動的，如果用人類的感情來形容，那是極為相似名為『興奮』的感情。

  火焰焚燒之中的大蛇，冷然的聲音帶著些許期待。

  「這便是汝等的末路。」

  「直徑十公里，汝等終其一生都無法觀測的，遙遠太空的訪客。」

  「有本事，便接下來吧，人類！」

  「迎接這遠古時期，灼燒地表，蒸發海洋，滅絕一切生物的——」

  「終極天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