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假寇仲如此期待之際。
半響後。
他的笑容停滯住了。
眉頭深深皺了起來,他快步走到了屍體之前,琪亞娜身旁。
「怎麼可能?為什麼會沒有響應?這不應該是如此!」
草履蟲翻了翻手掌。
「怎麼沒效果啊。寇仲,你該不會是想錯了吧?或者說那個馬爾記錯了。」
「不,不會的。這是正確的儀式,絕不會錯。」
寇仲滿口肯定。
草履蟲聞言眼光一閃,她與符華溝通間。
「班長,他說這就是正確的儀式?」
「不,琪亞娜你別著急。他一定有什麼地方沒有告訴我們。」
符華沉吟片刻道。
「你這樣問他……」
外界,正在寇仲詫異之際,琪亞娜問道。
「說起來,會不是是少了什麼步驟才沒有成功的?」
少了什麼步驟。
寇仲沉默。
他緊緊盯著屍體看了半晌,隨即又抬頭看了幾眼琪亞娜。
在草履蟲漸感不自在之際,他將面具拿了出來,然後放在了屍體之上。
「再試一次,這次一定能成功。」
寇仲說道。
琪亞娜聞言。
「班長,他這麼說了。你怎麼看。」
符華驚訝「這個面具,難道是當初拜月教主房屋中的那個奇怪面具?」
草履蟲也反應了過來「是那個有著芽衣樣貌的面具?難道不是班長你畫的?」
符華以及想明白了過來,恍然大悟道。
「原來如此。依我之見這個面具,很可能會在人看著它的時刻,根據當時那人心中所想,顯現出不同的樣貌。」
草履蟲聞言,很快也理解了符華的話。
「也就是,因為我當初心裡想著芽衣,所以才會出現芽衣的樣貌對吧。」說著,草履蟲鬆了口氣。
「我還以為是班長你想……」
「我想什麼?」
草履蟲咳嗽一聲「沒什麼,先不要在意那種小事。班長你看,這一次的儀式是不是完整的。」
「看假寇仲如今的表情,應該無誤。這個面具,若是我猜的不錯,恐怕它就是神典。」
「神典嗎?」琪亞娜微微瞪眼。
「這麼說來,難怪那群邪神信徒要找神典了,原來這也是召喚的一環。」
符華點頭著。
「那咱們接下來只要頌讀出正確的邪神之名,應該就能完成任務了。」
琪亞娜卻為難道「可正確的邪神之名,咱們貌似還不知道吧?」
「寇仲是假的,那麼他提供的信息也很可能是假的。亞弗戈蒙之說也就不能信了。」
符華深思「這也確實是個問題。」
與已經猜測到了邪神真名的本體符華不同,此刻的意識體符華因為沒有與假寇仲那番交談的記憶,還不能確定。
只是心中隱隱有所想。
穩妥起見,她不由得開始將自己已知的信息再度從記憶中回憶起進行串聯,希望能夠確定自己的猜想。
但這個時間,假寇仲卻並不打算給她們。
眼看著琪亞娜沉默下來。
假寇仲緊緊盯著她,眼中已經開始不耐煩了起來。
「怎麼了?琪亞娜小姐,你還在猶豫什麼?快頌讀出邪神的名字吧!」
草履蟲回神,她尷尬的笑了笑。
然後抬頭左看右看,好像想到了什麼。
「那個啊……嗯,呃,對了,寇仲你是怎麼找到這個面具的?」
倉促之間的轉移話題並沒有被假寇仲認可。
他眼中開始醞釀起了不善。
「琪亞娜小姐,來吧,念出邪神的名字。」
他已經不打算再浪費時間下去了。
事實上在從中二三口中知道了自己的表演完全失敗之後,他便開始失去了遊玩的興致。
草履蟲後退了一步。
但假寇仲緊逼。
眼下無奈,符華還沒給她回應,眼看著假寇仲也不給她拖延時間的機會。
草履蟲深吸了一口氣。
「那……好吧。」
她咬了咬牙,再度站在屍體之前。
沉默了兩秒,在寇仲的催促之下,只能開口了。
如先前一般的話語,再次從口中說出。
直到——
「你是未來與時間之神,你的名字是……」
寇仲表情開始逐漸放緩。
就在最後一刻。
草履蟲終於還是忍不住了。
「你以為本小姐真的會叫出那個名字嗎?」
不給其反應機會,琪亞娜迅速掏出雙槍,對著寇仲快速開槍起來。
假寇仲嘆了口氣。
還未見到他怎麼動作,其身形已經閃避開了。
「原本還想著至少將遊戲進行到最後。」
「但,現在看來,你們都選擇了錯誤的道路。」寇仲的嘴角裂開,露出了深諳恐怖的笑容。
他這異樣的面容,讓琪亞娜面色變得凝重無比。
「你總算露出真面目了。」
隨著寇仲放棄偽裝,他的身形開始變化,變得極黑起來,猶如黑暗凝聚的身形一般。
還留有這人形的面容,但膚色卻已經看不出其他的色彩。
不經意一看,像極了某個自號自由之國的前總統……
眼見著他的古怪,琪亞娜緊緊盯著假寇仲的一舉一動,不敢有任何的放鬆。
然而。
這早已在其算計之中。
假寇仲變得混沌的聲音緩緩道。
「戰鬥之時注意敵人的一舉一動的確沒有錯。」
「但,誰告訴你。在你眼前的敵人,就只能於你眼前攻擊?」
這突然的話語,使得草履蟲詫然一愣。
她迅速反應了過來。
「遭了。」
於她身後,影子暴動了起來,數條的觸手從中極速生長而出,並蜿蜒著欲將草履蟲的身體捆綁,就如同中二三一般。
卻在此時。
另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那麼,是否有人告訴過你。」
「有時候,你的敵人,不止一人啊!」
一雙鐵掌將眾多觸手緊緊握住了,不給其半絲動彈的機會。
灰色的髮絲摻雜著赤紅的顏色,一身潔白的旗袍上,有著火焰緩緩凝成繡圖。
矯健的身姿就這麼突兀的出現在了琪亞娜的身後。
背靠著她,將她的後背牢牢的守護住。
假寇仲的表情十分驚訝。
「你竟然還沒有死?」
忽然隨即一愣。
「你的樣貌,這是……原來如此,這才是你真正的能力,並非所謂的替身,而是精神力的具現。你先前……是故意中計的?」
符華睜開了眼。
「若是不中你的計,又如何能確定你是臥底的身份。以及又如何能化明為暗。」
符華抓著草履蟲縱身一跳,離開了觸手的攻擊範圍。
「班長你……」
符華輕聲道「這具身體由精神力具現出來的,在我精神力消耗完之前還不用擔心。」
假寇仲緩緩笑了起來。
「難怪。以時崎狂三的精神力,在我藉由面具展現本體片刻的邪神本質之下,也挺過了數秒。」
「而比她更強的你,才淺淺幾眼便將要崩潰!」
「原來在此之前,你已經將自己的大部分精神力藉由手段,施加在了琪亞娜身上。」
符華並未多言。
她冷冷的看著假寇仲,全身警惕,知曉了對方的手段,那麼就不會再給他偷襲的機會。
假寇仲倒也沒有立馬攻擊。
他猶有閒暇著。
「有一點倒是令我好奇,這個地面的陰影中,到處都藏有我的暗手,而這些觸手的速度極快,哪怕你早藏此地,若是不注意之下,也絕來不及擋下來。」
「然而現實卻是,你精準的抓住了觸手。難道你的能力,還有隱藏?」
符華冷靜卻直白道。
「這就要多虧狂三了。」
「時崎狂三?如今精神已經即將崩潰的她又能做到什麼?」
符華道。
「如果會這麼想,就說明你小看了狂三,或者說你小看了我們的每一個人。」
她向前走了幾步將地上,那張純黑書皮撿了起來。
「難道僅憑這個?」
「沒錯。」符華點頭。
「純黑之色以及上面的血手印。」
琪亞娜不解道「這代表啥啊?」
「在這邪神之地,提起純黑之色,我能想到的只有一件事,那便是邪神信徒死亡前的姿態,全身癱軟化作黑色之影於地面的那副模樣。」
「純黑,代表的便是那黑色之影,而上面的血色是狂三在告訴我們,有危險。」
琪亞娜聽著,不自覺道。
「兩點結合起來就是,黑色之影……有危險?!」
「呵,看來我還真是倏忽了。」假寇仲輕呵了一聲。
「早知如此,就該先一步將時崎狂三解決。」
符華道「但你卻給了她留下提示的機會。」
「你太傲慢了。不知名的存在。」
「雖然你一直假扮寇仲混在我們之間,但傲慢的你卻從未想過了解我們。」
「或許,在你心中我們只是你棋盤中隨意落下的棋子。但,如今我卻要讓你知道。」
「我們是——與你對弈的棋手!」
假寇仲毫不在意。
「傲慢的是你才對,人類啊!到了如今這個地步,汝等還有和能力與吾下棋?」
「甚至,你們連邪神的真名都不曾知曉。」
「不要掙扎了,卑微的生命。投入吾之麾下,成為吾之眷屬,你們將獲得真正的永恆。」
符華冷臉,正要再說什麼之際。
然而,一個略顯虛弱的聲音悄然響起。
「所以,我才討厭這種自以為是的人。」
眾人轉眼,卻見中二三眼皮微微耷拉著,但盡力的還是稍微睜開了眼眸。
「哦?你居然還能強撐著最後一點精神醒來?」假寇仲打趣道。
「但也只有這個機會了,下一次閉眼便將不再是你。」
「但……這已經夠了。」中二三虛弱道。
她微微轉眼看著符華。
「符華。」
「那個面具的名字,是千面。」
「你應該知道這代表著什麼吧?」
假寇仲眉頭一皺。
符華卻眼睛亮了起來。
「千面。」
她站了起來,就在屍體不遠的前方,肅然而大聲道。
「若是如此的話……」
「假寇仲,神秘的存在,邪神啊——」
「你的真名我知道了。」
符華深吸了口氣。
假寇仲臉色微變,正要動作,卻見草履蟲早有準備攔在了他的面前。
此刻。
符華的聲音已經再度傳了出來。
「臃腫醜陋卻引人入迷的腫脹之女。」
「傳遞禁忌知識的外星存在。」
「千面於一的,千面之神。」
「還有這副漆黑的姿態,以及那個將萬物一切視為遊戲的方式。」
「你的名字,不,應該說,你的本體,你真正的存在是——」
「三柱神之一,與萬物歸一者,黑山羊之母所並立。」
「邪神之首阿撒托斯的信使。」
「匍匐蠕行之混沌」
「奈亞拉托提普!」
時空倒轉,星宿移位,黑暗籠罩一切,群星終於到達了它所要來臨的位置。
假寇仲的身形頓時停止了行動。
符華身前的屍體。
坐立了起來。
「你們……」
「及格了。」
——真正的邪神,醒了過來。
眾人抬首間發現,他們此刻已經來到了宇宙的深空之中。
在他們眼前的。
是那漆黑之霧包裹,注視著整個宇宙,整個世界的不可言說存在。
這便是。
邪神!
奈亞拉托提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