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到達監獄,已經是一個小時候的事了。
到達的時刻,典獄長或許是提前接到了通知,先一步在門口等候了。
有市長安排的特使同時也是市長助理牽頭,整座監獄的看守人員都表現的很配合。
包括符華提出的查看當初關押馬爾的監牢,以及提問當初打死馬爾的那些犯人等,全都得到了同意。
不過在行動過程中。
市長助理好像收到了什麼信息,借用監牢安裝的唯一一部電話,打了一通電話之後,便急沖沖的走了。
好在,他的離去對符華等人的行動倒是沒有什麼影響。
首先。
是調查關於當年馬爾被關押的監牢。
因為當年的事件有些過於奇怪,所以之後的這個監牢,一般是並不會安排人員進去的。
除非是遇到某些特殊的時間段臨時需要加人,那也只會將那些臨近死刑的重刑人員關進去。
是以,藉由一個年紀有些大的獄警介紹。
她們才知,當前看到的這個牢房大部分還是保持著曾經的狀態。
經由歲月的蹉跎,這裡的物件已經十分老舊了,也布滿了灰塵。
符華轉眼看了看。
這裡的配置和她當初剛到這個世界來時有些差不多。
一張木床,一個木桌,一個老舊的木桶,還有些好似牆壁脫落的石片碎屑。
大概唯一與她那時不一樣的便是沒有那本可以作為線索的書籍吧。
符華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在各處檢查了起來。
一番檢查過後。
出乎預料,並沒有發現太多線索。
符華稍微皺了皺眉。
若此處真的如獄警所言,保持著原本的狀態,那麼這裡不可能不會留有線索。
畢竟,能將那些信息告訴一個十歲小女孩的馬爾,不可能真的將全部希望放在幼時的索西亞身上,必然會留下些什麼的。
而據信息,馬爾是在犯案當晚就被抓到了。
那麼能夠給他留下信息的地點,這個監獄裡是最有可能的。
除非,當初在進入到這個監獄的當天,馬爾就已經掉光了SAN值失去了理智?
符華剛這麼想著,但很快她推翻了這個想法。
畢竟,馬爾死亡是在第三天,若是一開始就瘋了,他便不會到第三天才死。
一定還是留有什麼東西。
符華這麼想著,便再度將注意力以及觀察點放細,將這牢房的一切仔仔細細的又檢查一遍。
然後,她真的發現了一些東西。
那是一串刻寫的有些微小的英文字母。
像似石粒一點一點磨出來的一般。
刻在木桌的桌面上!
她也是靠著對身體觸感極致的掌控才勉強感受到的。
符華忍不住轉眼看了看掉落地面的這些碎屑。
不由得想到「難道是用這些東西刻出來的?」
若是如此的話。
馬爾會利用這種碎屑專門留下的訊息必然是極為重要的訊息。
這般思索著,符華將那幾個英文字母細細感受。
God
一共三個字母。
符華輕輕的念了念。
哪怕對西方語言算不上專精,但這三個字母的意思對符華而言卻是瞬間就能理解的。
God,西方人口中的神亦或者上帝。
這個時候的馬爾是想要祈禱嗎?祈禱神的垂憐?
符華想著嘆了口氣。
可惜這個世界,會垂眼看向世間的只有邪神。
手指錯過這個字符,符華隨即手滑下,將桌子的其他部位也一一查看著,最終在桌子腹面,再次感受到刻印。
只是這一次的卻不像是字。
而是一個長條的形狀,符華細細感受著。
最終確定了自己的猜想。
這確實不是任何已知的文字,甚至連字都不是,就像是小孩隨手塗鴉的一樣,還是那種幾筆畫出來的塗鴉。
大概若是要硬說的話。
有點像個人形,但中間部位卻又比起人形過於臃腫。
上面畫出了一個神的字樣。
下面卻是一個奇怪的形狀。
即使符華怎麼想,都無法把這兩者聯繫在一起。
她稍稍嘆了口氣,只得暫時將這兩點記在心裡,只等回去後跟眾人再做討論了。
這般,將牢房查看完了之後。
符華便提出了要見見那幾位犯人。
本就是老早說好的事,所以同樣未受到阻攔。
帶她們三人來到這個牢房的老獄警又將三人帶到了一個隔離的房間之中。
不多時,兩個看起來有些消瘦,面色蒼白大概四十歲左右的男人被帶了進來。
符華問道「他們兩人就是當時的涉事人嗎?」
老獄警說道「是的先生。本來當時是有五個人,其中有一個被死刑處決了,另外兩人病死了,他們就是最後的兩人。」
符華點了點頭,沒在多說什麼。
而是將目光看向了這兩人。
迎著她的目光,兩名犯人顯得有些畏畏縮縮,眼中充斥著恐懼。
符華皺眉。
輕聲說道「兩位先生不必緊張,我找你們過來並不是想做什麼,只是想問你們一些問題。」
犯人們的神情並沒有因為她的話而顯得放鬆,但多少還是安定了一些。
其中一人問道。
「先……先生,您想問什麼?」
符華撐起了手。
「我想知道一些關於十二年前的事情。」她說著,直直盯著兩人。
「也就是那個被你們打死的男人的事。」
符華話音剛落,兩個犯人臉色同時一變,顏色更顯蒼白還有濃濃的恐懼浮現眼中。
甚至其中一人忍不住失控出聲道。
「那個人……那個人是魔鬼,是個魔鬼。他是深淵來的邪魔。」
「莫森,傑特他們都被帶走了,難道接下來就是我們了嗎?!」
犯人的失控讓符華有些無奈,她只好看了一眼旁邊的老獄警。
老獄警不愧是長年看守監牢的,當即抽出棍子往桌子上一敲。
「不要發瘋,老老實實回答先生的問題,如果你們再敢大喊大叫,我就用這棍子,對你們狠狠的抽下去。」
還是他一向的嚴管威風有用,犯人們的大吼頓時止住。
符華這才稍微放緩神情。
她隨即帶著些好奇問道。
「他們口中的莫森,傑特難道是當初一起的人?」
老獄警回答道「是的先生,就是病死的那兩人。」
符華聞言點了點。
隨即轉頭再次看向了兩個犯人。
「先生們,接下來就請你們好好想想我剛剛的問題,然後將一切都告訴我。」
說著她稍微補充了一句。
「想必你們也不想被這位獄警先生用棍子狠狠的抽一頓吧?」
這個威脅明顯很有用。
犯人畏懼的看了一眼老獄警,半晌後才緩緩說道。
「十二年前……」
「那個人剛被送進來的時候。因為是新人,按照監獄的慣例,大家就打算教教他一些新人的規矩……」
「新人的規矩?」
這次是老獄警說道。
「先生,這個規矩,其實就是這些泥腿子喜歡欺負新來的犯人,讓這些犯人能聽他們的話而已。」
「原來如此,我知道了。」符華點頭著。
而後讓兩人繼續說。
兩名犯人聞言繼續道。
「其實都是莫森的主意。」
「他是當時我們的老大,大家都必須聽他的話,不聽話就會挨打,我們也不想欺負他,跟我們沒關係啊。」
犯人好似在解釋一般,但又不像是在對符華解釋。
符華也沒有多說什麼。
「然後呢?」
犯人說道。
「一開始兩天按照規矩,大家都對他做了一些不好的事。」
「新人雖然看起來有些瘋瘋癲癲,但並沒有反抗我們。所以大家覺得,他接下來就會是一個很好的使喚對象。」
「誰知道第三天,那個傢伙突然就跟發狂一樣,見人就打。」
「而且奇怪的是每一個被他打過的人都會突然從心底冒出一陣奇異的怒火怎麼也控制不了。」
「我們,莫森,傑特,還有前年被槍決的艾勒也一樣。」
「當我們回過神來的時候,那個人已經死了,而我們周圍圍滿了獄警,這時候大家才察覺到問題不對,可是為時已晚。」
「是嗎?」符華撐著臉,聽著犯人的話,食指點動著臉頰。
她想了想忽然問道。
「你們說他剛進來時瘋瘋癲癲,是怎麼樣的瘋癲?」
「這……」兩個犯人對視了一眼。
然後又撇了一眼旁邊虎視眈眈的老獄警。
苦著臉開始回憶起了。
符華也不催促靜等他們回憶。
又是一刻間過去,終於還是有一個人回憶起了些東西。
犯人道。
「具體因為時間太久,已經記得不多,但是我記得,那個人每到夜裡都在瘋瘋癲癲吼叫著。」
「說著什麼『我很愛你』,接著又吵著說『我一定要殺了你』。然後過一會兒,又哈哈大笑著說,他殺死了死人。」
符華一愣。
「前兩句雖然衝突,但多少還算正常,但第三句是什麼意思?殺死了死人?」
犯人搖了搖頭。
「他就是這麼說的,可能當時神志不清楚了吧。」
「是……這樣嗎?」符華卻皺著眉頭,覺得並不是這麼簡單。
就在這時,一旁的老獄警忍不住開口了。
「先生,其實你用不著去想太多那個人的話,他根本就是個瘋子。」
「當年他被送過來的時候就已經瘋瘋癲癲的了。」
符華聞言抬頭看向了老獄警。
「當年?先生您是?」
聽她這麼一問,老獄警苦笑道。
「當年我就是負責看守那個瘋子的獄警之一,因為他的事本來有可能的升職也泡湯了,十幾年來還依然做著最普通的獄警。」
符華微微驚訝,倒是沒注意到,原來身邊還有著這位可以提供線索的。
她問道「先生您還記得那個人當初被關進來時候的事嗎?」
獄警嘆息著道「記得,怎麼不記得。」
「那就是個人渣,畜生,害人蟲!」
「這……此話怎講?」符華問道。
「那個傢伙燒了孤兒院!雖然因為當年的情況沒有給他定罪,但我知道他就是兇手。因為他,當年有兩個孩子被困在火里沒有逃出來。」
「而那個人渣……」
獄警有些憤恨道。
「當年抓他的警員中有一位是我的好友,聽他說,當警員在城西郊外,那甚至還能看到孤兒院的位置抓到他時,這個人渣正在那裡,哈哈大笑著。一邊流淚一邊歡呼。」
「一邊流淚,一邊歡呼?」符華驚訝。
「是的。聽我那個好友說。」
「這個瘋子當時正在大喊著「燒啊,燒的更猛烈一些,將邪神都送進深淵「這樣的話。」
「他簡直就是個魔鬼,可憐的孩子們,被這樣的一個人渣當成邪神燒死。」
「明明這樣的人,才更應該被燒死,被送進深淵才是!!」
獄警義憤填膺的說著。
然而,符華卻整個愣住。
隨後下一刻。
猛的站了起來。
「將邪神燒死?」
她直直的看著獄警。
「另外,獄警先生你剛剛說,警員是在城西將馬爾抓住的。但我記得孤兒院並不在城西啊?」
獄警奇怪的看著她,想了想忽然有些瞭然道。
「先生您說的是新建的孤兒院吧?新建的孤兒院已經是搬到了別的地方。」
「而原本的孤兒院就是在城西郊區附近。我記得因為那場火,孤兒院被拆掉,後面改建了別的東西。」
獄警說著,皺眉思索著。
「建的什麼來著……」半晌卻沒想起來,他不由得自嘲道。
「待在這裡太久了,都快跟外面成為兩個世界的人了。」
但卻在這個時候。
符華回答了他。
她看著獄警嚴肅且認真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
她眼眸中滿是異樣的色彩。
「那裡。」
「應該,被建成了拘留所。」
沒錯。
她想起了。
自己忽略的東西也連起來了。
符華眼中有著細微的光彩閃爍。
就是那個拘留所。
那個名為卡姆拘留所。
也是符華來到這個世界接觸到的第一個地方。
難怪當初那個拘留所的管理人,會對菸頭深惡痛覺,原來——曾經那裡就經由一場大火而毀滅。
難怪她覺得孤兒院的格局為何似曾相識。
因為卡姆拘留所的格局與其一模一樣。
這都是承之原本被燒毀的孤兒院!
這樣一來。
一切都解釋清楚了。
為何會放火的馬爾。
為何能接觸到馬爾的索西亞。
以及,邪神事件消失的原因。
一切都明白了。
符華此時忽然想到了張落所說的,那個唯一被她們解錯的謎題。
奧菲斯的謎題。
原來自己等人並沒有解錯,只是她們一開始想錯了地方。
開始即使終結。
指的不是研究所,更不是事件的起源。
真正指的——
符華無奈一笑「原來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