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日西懸,雪峰連綿,大風鼓舞,白雲洶湧起伏。穿越雪嶺雲海,便是崑崙禁地南淵。
南淵乃崑崙禁地,非經白帝、王母及長老會同意,任何人不得妄入,聞名大荒的不死神樹就在南淵北面的琅玕森林中。
大荒中流傳著關於南淵與琅玕森林的諸多傳聞,據說南淵深三百仞,終年雲霧繚繞,不可見底;其下有仙草神樹不計其數,又有萬千凶毒猛獸潛伏其中,時時可以聽見從淵底傳出的怪吼聲諸多傳聞或神秘,或荒誕,莫衷一是。
唯一可以確定的,便是歷屆金族白帝與聖女都是到此坐化登仙。
琅玕森林綿延三十里,奇花寶樹參差密布,珍禽異獸隨處可見,與中原靈山、東荒皮母地丘並稱大荒三大奇山。
雖非禁地,但神秘兇險,如無金族禁衛使引路,無人敢貿然進入。
而林中的不死神樹據傳是盤古的食指所化,迄今不知已多少萬年。
此樹除了枝葉、花果、根莖可以製作「不死藥」外,還有通天徹地、感應神明的奇能。
大荒巫醫無一不想到這大荒第一奇樹下採擷枝葉花果,煉製神丹靈藥。
幾人一路行來,只見到滿目瘡痍,到處都是戰鬥後留下的痕跡,顯然瑤池中五族英豪,一路和黑帝的鬼兵戰鬥,朝著不死神樹的方向撤退。
險崖飛閃,雲霧迸揚,眾人穿過山口,藍天雪嶺的掩映下,瓊林玉樹,奇花異草,彷佛五色雲海,波瀾起伏,在陽光下閃耀著漫漫絢光。
珠樹碧葉層迭,珍珠連串懸掛,葡萄似的沉甸甸壓滿枝頭;文玉樹、玉琪樹、琅玕木各種玉樹參差錯立,交迭掩映,翠綠的、鵝黃的、赤紅的、幽藍的、青紫的五彩紛呈,絢光斑斕,倒像極了東海的七彩珊瑚樹群。
唯一不同之處,在於這些五彩玉樹上懸掛著各種色澤艷麗的至毒怪蛇,正仰頸盤蜷,朝著空中絲絲吐信。
珠樹玉木之間,各種見所未見的花草絢麗繽紛,搖曳生姿。
盾冠鳳凰、鸞鳥、離朱鳥、六首樹鳥展翅撲翔,穿林掠空,赤仙蛇、蛟豹、長尾神猿、食肉獸、象龍昂首睥睨,隨處可見。
隔著蒙蒙輕霧,依稀看見前方裂壑高崖,山勢險惡,崖邊斜立著一株合圍百丈的刺棘巨樹,長枝交錯破空,翠葉層迭,萬千須條垂落在地。
壑淵中傳來巨浪似的咆哮聲,數萬鬼兵正前仆後繼的朝著不死神樹衝擊,而五族眾人則圍著不死神樹組成一道防禦線,拼死抵抗鬼兵。
宋行一眼掃過去,可以看到許多身穿五族貴族服飾之人,站在那裡,最中央衣容華貴的女子,想來就是金族女仙之首西王母。
西王母左右兩側,各族按服飾顏色,分為不同陣營,宋行在其中也看到不少熟悉的面孔。
祝融、刑天、句芒、烈炎、赤霞仙子等各族帝、女、神級頂尖高手均已身中蠱毒,按各自族別區隔盤坐,面色慘白,紛紛凝神運氣壓制蠱蟲,時而輪流起身迎戰,將攻入防禦圈內的屍兵斬殺殆盡。
西王母端然盤坐,指揮若定。
而在水族群雄中,端坐一面相清癯的老者,雙眼陰鷙,嘴角噙笑,身材枯瘦矮小,周圍一股強大的氣息環繞。
宋行猜測此人,正是在大荒掀起無數陰謀詭計的水族真神,燭龍!
即便輪番上陣,但是這些原本縱橫大荒的高手,此刻已是真元大耗,難以為繼,苦苦強撐,黃豆大的汗珠滾滾掉落,難受已極。
九冥屍蠱與其他蠱蟲最為不同之處,乃在於其幼蟲的孵化數量、速度與寄生人體的念力、真氣成正比。
念力、真氣越高者,其體內的蠱蟲受激孵化的速度越快,數量越多,是以燭龍等五族頂尖高手受害最甚。
中蠱者甚至不可妄動真氣,以免催生屍蠱幼蟲,一旦運氣逼出一隻蠱蟲,立即因此催孵了五隻,乃至十隻蠱蟲惡性循環,源源激增,實是讓人頭痛之至。
但此刻化身幽天鬼帝的黑帝站在萬千鬼兵之後,吹笛御蠱,鬼兵凶狂圍攻,眾人又不得不運氣抗敵、逼蠱,明知是飲鴆止渴,也無可奈何。
黑帝看著苦苦支撐的眾人,桀桀怪笑道:「嘿嘿,可憐困獸之鬥,你們以為還有援兵相救嗎?三萬崑崙金衛都已成了我鬼國屍兵啦!」
不死神樹下鬼哭狼嚎,血雨繽紛,場面淒烈慘酷,宛如夢魘。
笛聲淒詭,直刺人心,轉眼之間,又有幾人慘叫發狂,形如瘋魔。五族群雄鬥志低迷,一面苦苦抗拒蠱蟲,一面各自為戰,越發招架不住。
眾人驚怒交織,破口大罵:「稀泥奶奶的,龜兒子是誰?老子和你有什麼生死冤讎?」
黑帝悠然吹笛,毫不理會,嘴角獰笑,雙目中滿是森然怨毒之意。
「不好!」宋行等人趕到南淵之時,看到的正是這樣一副場景,當看清楚場中眾人相貌之時,宋行和白帝同時出聲喊道。
可惜,不等二人有所動作,五族群雄之中已是發生驚變,兩道人影分別竄出,對著苦苦支撐的西王母和燭龍背後,一掌印下!
掌風凌厲剛勁,瞬間震碎兩人的護身真氣,重傷二人,隨即又被燭龍用火龍杖擋了下來,卻沒有完全攔截下來,仍有掌力餘威滲透進去。
西王母、燭龍頓覺渾身氣血翻騰,一口鮮血噴出。
二人驚怒抬頭望去,卻見突然偷襲之人,正是水族聖女烏絲蘭瑪和土族太子姬遠玄!
二人一擊得手,瞬息之間身形遠遁,隱沒在眾多鬼兵之中,速度快到讓五族眾人皆是沒有反應過來!
「你們做什麼!」
五族群雄原本就是苦苦支撐,靠著武力值最高的燭龍和西王母的指揮,才勉力支撐到現在,誰知道竟然在這關鍵時刻被姬遠玄和烏絲蘭瑪背刺,無不驚怒喝罵!
姬遠玄和烏絲蘭瑪隱入鬼兵之中,再出現時,已是來到黑帝身旁,遙遙看向五族群雄,眼神漠然,猶如看待死物一般。
唯有宋行注意到,不遠處南淵深處的虛空中,不知何時竟飄蕩著一片濃郁到粘稠的灰霧,遮蔽天日,令人無法窺探虛實。
讓他心頭隱隱有種不安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