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很和諧,龍真君走的很安詳。
十餘萬天兵天將圍毆,他裝逼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哪吒以三頭六臂法相,給亂拳打死。
三聖母和沉香,如今的情況很複雜,雖然打了玉帝的臉,貿然被救了出來。
但是沉香現在已經有佛門和女媧宮為依靠,李靖、哪吒等人,也暫且不能拿他們怎麼樣。
十萬天兵天將,聲勢震天而來,卻只聽見龍真君分身的幾句裝逼之語,打死之後,只得興趣缺缺的打哪來回哪去了。
三聖母的事情,他們要上界稟告玉帝,才能再做處理。
而這段時間,沉香一家人,可以好好團聚了。
天上一天,地下一年,也足以讓三聖母和沉香,四處尋求幫助,不再被所謂天條桎梏了。
就算鬥戰勝佛和女媧宮不管,二郎神楊戩,也不會再一次坐視,自己的妹妹,才脫困而出,就再被無情鎮壓了。
而佛舅金翅大鵬鳥,卻不想管這些事情,他目光如隼的看著龍真君的分身,被哪吒暴打身亡。
而後看向身側,看似義憤填膺,實則心不在焉的豬八戒,陰沉道:「淨壇使者,你既然見到了敖青,為何不直接將他拿下?」
豬八戒無辜至極,道:「敖青太厲害,跑的還太快,我這不是怕打草驚蛇,這才讓擁有三界急速的佛舅前來捉拿,多幾分把握嗎。」
「呵。」
金翅大鵬鳥冷笑一聲,道:「淨壇使者,天蓬元帥,豬無能,你真是好樣的。」
豬八戒恬不知恥,憨厚且羞赧道:「佛舅謬讚了,其實老豬也不是這樣好,一切都是分內之事罷了,不過佛舅要是想要褒獎一二,吭哧吭哧,老豬也不是不能接受嘛。」
嘩!
金翅大鵬鳥一揮手,便刷出一道金光,將豬八戒掃飛出去數十里。
他冷聲道:「早就看你不順眼了,再有下次,你每年中秋,向月宮廣寒,度去香火願力的事情,就不要再想暗中進行了。」
說罷,振翅高飛,眨眼消失不見。
豬八戒一臉晦氣,卻也不惱真的怒,他拍拍身子,站了起來,喃喃自語道:「媽的,死龍!媽的,死鳥!龍鳳兩族到此番境地,果然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晦氣!太他娘晦氣了!
佛舅,我舅你大爺!
敖青,我日你奶奶!」
遠處,三聖母掩嘴輕笑。
豬八戒一瞪眼,道:「笑什麼笑?老豬區區一個淨壇使者,和佛舅對了一招,毫髮無損!五五開!有什麼可笑的?」
三聖母笑意不減,道:「天蓬元帥,還是沒有變啊,或者說,你變來變去,那顆初心始終沒有變。」
豬八戒癟癟嘴,道:「老豬聽不懂,你們這些有大根腳的,說話就是不一樣,每個字老豬都認識,連在一起,就聽的一頭霧水了,走了走了,這些破事兒,老豬算是看透了,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
說著,就要轉身離去。
身後的三聖母卻想了想,開口道:「天蓬元帥,謝謝你對香兒的一路照顧了。」
豬八戒頭也沒回揮揮手,道:「死猴子的事兒,非要老豬摻一腳,我有什麼辦法,他再和三眼打生打死,也不管老豬我什麼事兒了。」
三聖母這次不在輕笑,略微正色道:「不管如何,我們一家,會記住你的恩情的,對了,天蓬元帥,有什麼話,要我帶去月宮的嗎?」
豬八戒化為流光,跑的飛快,一語不發,消失在天際。
沉香看向自己的母親,道:「娘,淨壇使者,也有想要團聚的人嗎?佛舅說的中秋節,香火願力,是什麼意思?」
三聖母目光看向天際無限遠處的廣寒宮,道:「誰知道呢,那是天蓬元帥的故事,世間有太多難全之事,顧好當前,珍惜團聚吧香兒。」
「恩!不過除去淨壇使者,我還有些擔心青天大聖,沒想到三界之中,已經沒有了他的立足之地,佛教和天庭都在追殺他,這下連楊戩也和他勢不兩立了。」
「至少他很快樂,我看不出他的畏懼,青天大聖,原名敖青,敖青者,承載種族之痛,這是他的選擇、宿命,也是必然結局,銘記恩情便是,多餘不要再沾惹了,香兒,你已將干戚神斧予他,並不再欠他什麼了知道嗎?」
「哦,放心吧娘親,為了我們一家人完完整整,沉香不會再行差走錯,貿然沾惹上什麼了。」
「恩,其實你舅舅是個好人……」
「他不是我舅舅!」
「……」
蘇州。
西湖。
青白二蛇,和一位名叫許仙的書生,泛舟西湖。
小青坐在船頭,腳丫子撥著水浪,船篷內,許仙和白娘子相談甚歡。
「唉!」
小青嘆息一聲,愁眉苦臉。
船篷內,許仙目光柔和,看向白娘子,道:「素貞姑娘,為何我看小青,每日都這般愁眉苦臉,是否有什麼心事?」
白娘子無奈淺笑,道:「她是想某人了罷,不過有些事情,終究難有兩全。」
「哼!」
船頭上的小青悶哼一聲,道:「對啊,我是想某人了,但是我不像某人,轉頭便能忘卻一切,與他人談詩作畫!」
許仙此人,是出了名的愣,他聽不出小青的言外之意,或者說,他根本想不到,眼前知性與溫婉共存的白娘子,會和小青一起,曾與某人日日縱情,夜夜笙歌。
白娘子在他眼中,是個完美無瑕,識禮數,懂聲樂詩畫,賦有詩意的知性女子。
許仙又嘆又笑,道:「小青啊,我的寶芝堂,就要開業了,若有機會,我便為你準備盤纏細軟,你若真心系某位公子,我和素貞姑娘,助你去找他便是。」
小青冷冷道:「你能幫什麼忙?你根本什麼都不懂!還有你,你就和你的小牧童,結婚生子,共享繁華吧!管我作甚,反正你也不在意!」
「小青!」
白娘子豎起眉頭,道:「你知道局勢,我也聽聞,三界都在找他,你日日夜夜茶不思飯不想,修行怠惰,又有何用?」
小青呵呵道:「對啊,沒有用,但是總比某些人好啊,找到了小牧童,打跑了老和尚,馬上就要成為寶芝堂夫人,還真快活啊。」
說罷,又冷下臉,道:「可是也不想想,是誰助你成就仙,是誰讓你能夠打跑老和尚,是誰給了你今日!」
許仙聽的那是一頭霧水,也不敢隨意發言。
不過聽到那句「馬上就要成為寶芝堂夫人」,臉上卻難掩羞赧笑意。
他鍾情白娘子,或者說,這樣完美的白娘子,無人不能鍾情。
白素貞卻壓下怒意,道:「我何曾忘過?我不像你事事掛在臉上,纏在心上,實則儘是無用功,不管是修行還是還恩,不都是為了有朝一日……你哭什麼?」
白素貞蹙眉,她正要教訓自己這個妹妹,但是卻看到小青看向遠處,淚流滿面。
她還以為是自己刺激到了小青,正想出言安慰。
而小青卻向她扔來兩顆上品蟠桃,還有半個葫蘆的丹藥,道:「是啊,不是每個人都像你,總有人將某些事情,掛在臉上,留在心上!」
說罷,跳入了西湖,潛水不見。
「小青姑娘!」
許仙大驚,就要出倉去尋小青的蹤跡,然而水面卻空無一人。
白素貞看著自己身前,那兩枚上品仙桃,還有半個葫蘆的仙丹,怔怔出神。
他來過?
就在方才?
小青手上空無一物,卻突然手捧仙桃。
小青哭了,他對小青說了什麼?
可是為什麼不找自己,是我讓他傷心了嗎?
我有所牽掛,不能奮不顧身,不能忽視曾經小牧童的恩情,不能替師尊尋麻煩……
是否讓他不願再與自己有牽掛?
白娘子心緒複雜,難以抑制,甚至忽視了在船頭干著急,想要大打撈小青姑娘的許仙。
她素手捧心,突然感覺有什麼事物裂開了,淚水染襟,終於情難自已。
她沒有大哭大鬧,只是將手中的紫金葫蘆,放在了自己的臉頰,上面還有餘溫。
可這種溫度,卻只能用來緬懷,終究燒不盡一切阻礙,讓昔日少年,站在這裡,笑容依舊,就如當日,伸手挑起自己的素顏,喚一句娘子真白,白娘子,白娘子,稱妖聖,娶娘子,人生樂事,不過此。
此番無言無聲又無息的「相見」,不知是否是訣別。
三界都在找他,仙要打殺他,佛要鎮壓他,四海龍族,不敢認他,可他卻不曾忘過昔日情懷,要將自己冒死得來的事物,再冒死送來左右妖姬身側。
古來多少事,都付淚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