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

  惠州府城隍已經很大程度上高估了凌曜棟這個在廣州府崛起的香山縣城隍的實力。

  但在見到凌曜棟派過來的上千名充斥著香火氣息的陰差的時候，惠州府城隍知道自己還是低估了凌曜棟。

  而在聽到陰差頭領說，這一千名陰差，只是凌曜棟麾下陰差數量的三分之一的時候，惠州府城隍知道自己還是大大低估了凌曜棟的實力。

  因為招募鬼物充當陰差容易。

  但養陰差，可就不容易了。

  普通道人養鬼，還要時不時用精血供養的。

  而神祗養鬼，自然要用神力。

  陰差數量少倒沒有什麼。

  但是陰差的數量一旦達到某個量級，那每日需要消耗的神力，就是如山如海了。

  沒看到一般的土地公，連兩個陰差都養不起嗎？

  惠州府城隍全盛的時候，麾下陰差的數量，也超過一千。

  而為了維持這上千名陰差，就幾乎讓祂的神力儲備，一直處於危險的關口。

  所以祂比誰都清楚，養的起三千多名陰差的凌曜棟，有多恐怖！

  而在凌曜棟接過惠州府城隍一半的權柄的時候，凌曜棟才不過是一個縣城隍而已。

  只是縣城隍就這般利害。

  而現在，凌曜棟已經成就了州城隍的神位，那他……

  惠州府城隍無法去想像了。

  祂對於傳聞之中，凌曜棟是大神轉世歷劫這一說，更加深信不疑了。

  ……………………………………………………………………………………………………………………………………………

  凌曜棟派過來的上千名陰差，大大充實了惠州府城隍的實力。

  它們在惠州府城隍麾下僅存的百來名陰差和屬神的帶領下，開始對整個惠州府境內進行巡邏和查探。

  有了充足的【鬼手】就不一樣。

  何況凌曜棟派遣過來的【陰差】，都可以說是精銳——當初凌曜棟在【土地廟集】得到的【鬼差套裝】也被凌曜棟研究出來，整出來三十多套。

  有【百倍增幅】這金大腿，三十多套，就是三千多套。

  三千多套【鬼差套裝】穿在凌曜棟麾下的那些陰差身上，其綜合實力起碼提升一半以上，防禦力方面的提升更大。

  凌曜棟派過來的這上千名陰差身上，自然是穿著這【鬼差套裝】的。

  這上千名陰差本身就不弱，又有【鬼差套裝】，那真是完爆惠州府城隍的陰差。

  跟凌曜棟的陰差比起來，這些惠州府城隍的陰差，就跟乞丐一般。

  連一些弱一點的屬神，都未必比得過。

  在聯合巡邏之中，遇到的一些比較兇殘的鬼物，是惠州府城隍這邊的陰差應付不過來的，但在凌曜棟派過來的這上千名陰差手中，三下兩下，就被達成重傷，鬼體都差點渙散，然後就被【拘鬼繩】、【鎖魂枷】之類的鬼器，給控制住行動能力。

  幾次下來。

  惠州府城隍這邊的陰差和屬神都沉默了，承認了對方的強大。

  多個夜晚巡邏下來。

  諸多鬼物，妖物，甚至還有魔物，都被凌曜棟這上千名陰差制服。

  整個惠州府的陰間秩序，一下子就變好了很多。

  起碼，再沒有吊死鬼隨隨便便找替身，再沒有鬼新娘半夜坐著紙轎出來覓新郎，鄉野之間也沒有黃皮子出來找人討封奪人氣運，某個城鎮裡面有個邪祟，也被這些陰差召喚凌曜棟的力量，給處理了……

  老百姓的感受是最明顯的。

  只是他們還不知道這是誰做的。

  如果是在廣州府境內。

  陰差巡夜，為百姓剷除妖邪之後，就會有城隍的【相關人員】出來做宣傳了，或是廟祝向民眾宣達這一情況，或是專門排練神鬼戲的戲班子出來排練相關的節目——在這個娛樂十分稀少的年代，這可是殺手鐧。

  凌曜棟的信仰能在短短几年內，在整個廣州府境內大肆傳播，這些手段功不可沒。

  不過廣州府之所以能做到這一點，是因為廣州府的城隍廟，已經形成了組織體制，在凌曜棟的潛移默化之下，才有這樣的表現。

  而惠州府就不一樣了。

  惠州府城隍既沒有凌曜棟的後世經驗，又沒有凌曜棟的實力，自己本身也是搖搖欲墜，朝不保夕，哪裡能做到這一點！

  惠州府陰間的秩序都要崩塌，陽間的秩序當然是更加混亂。

  自然，凌曜棟的陰差們做了【好事】，也沒有人知道了。

  老百姓切身體會，察覺到生存壞境的好轉，沒人跟他們說是誰做的，他們就各自拜自己的【神】。

  有人去拜祭了鄉間那些早就隕落的土地、山神，是無用功，是浪費。

  有人去向西洋的【一神教】教堂的十字架虔誠祈禱。

  只有其中的少部分人，會去給惠州府城隍上香。

  信仰被分流。

  惠州府城隍只得到其中的極少一部分。

  凌曜棟這邊的陰差只感覺有些惋惜。

  但惠州府城隍卻覺得很滿意了。

  因為祂已經很長時間，沒有感受過這種濃郁的香火願力。

  如果這些信徒對祂的信仰能長時間地保持下去，每次都供給祂高質量的香火，那祂的處境就不會這麼糟糕了。

  當然。

  如果真能做到的話，就不會說【如果】了！

  信徒的信仰如果不去鞏固的，那麼他們的信仰虔誠度，都會下降的。

  惠州府城隍是知道這一情況的。

  如果是以前，可以通過組織各種游神活動，敬神活動，鞏固信徒對惠州府城隍的信仰。

  但那是以前，現在的惠州府城隍，已經是有心無力了。

  惠州府城隍只能將希望全部寄托在凌曜棟身上了。

  希望凌曜棟，能帶來新氣象了！

  凌曜棟派過來的上千名陰差，在惠州府境內夜夜巡邏，除了剷除掉那些鬼怪妖邪之外，也終於查到了那個嚇死多個百姓的妖鬼的一些線索。

  ……………………………………

  深夜，月如鉤。

  東江岸邊。

  惠州府城隍，李天坤出現在這裡，看著幽暗如墨的東江水面。

  在祂們一旁的是，凌曜棟派過來的陰差頭領。

  「就是這裡嗎？」惠州府城隍開口，朝凌曜棟派過來的陰差統領開說道。

  祂的語氣相當客氣。

  要知道，這陰差統領，可是連從九品的神位都沒有。

  而惠州府城隍現在的神位，比凌曜棟還要高。

  兩者的身份地位，可謂是天差地別。

  但這個陰差統領，代表的是凌曜棟，所以惠州府城隍才這麼客氣。

  這個陰差統領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

  它微微躬身，對惠州府城隍說道，「是的，府城隍老爺。」

  「我們已經弄清楚這妖鬼的害人方式了。」

  「它不是每晚出來嚇死民眾的。」陰差統領說道。

  「其實，它的真身就藏身在這東江裡面。」陰差統領指著幽黑的江面，說道，「它的怨氣，和江水融合在一起，被民眾喝下。」

  「所以，它的怨氣就潛伏在那些民眾的身上。」惠州府城隍的臉色很嚴峻。

  這東江可是惠州府重要的水源，不知道多少百姓從中取水。

  如果凌曜棟這陰差統領說的是真的，那事情就很嚴峻了。

  「因為怨氣十分微弱的關係，所以，我們都沒有發現百姓的異常。」陰差統領又說道。

  「繼續說！」惠州府城隍臉色陰晴不定，說道。

  「藉助這一絲怨氣，這妖鬼，就可以隨時進入百姓的思維之中，讓他們產生幻覺，讓他們，嚇死自己！」陰差統領說道。

  「這也是為什麼之前都找不到那妖鬼的下落的原因。」

  「因為這妖鬼，根本就不需要出面。」

  「它已經把催命符，都放到了百姓的身上，只待它來引發。」

  陰差頭領看著惠州府城隍，說道。

  它能發現這個情況，也是僥倖。

  前幾夜，它帶著一群陰差巡邏到某個村子，剛好看到幾個村民，當著它們的面，被活生生嚇死。

  整個過程中，一群陰差都沒有在附近或者這些村民的身上，發現作惡的妖鬼。

  直到陰差統領借來了凌曜棟的神力，施展了凌曜棟的神通，仔細觀察，這才發現了蛛絲馬跡，通過冥冥之中的聯繫，它們一路搜尋，最後來到了東江岸邊。

  不過，那一絲聯繫，到了東江岸邊就斷了。

  陰差統領們那時候還不得所以然。

  於是陰差統領又調來了更多的陰差仔細調查。

  最終才發現這一情況，並鎖定了這個妖鬼的下落，然後便向惠州府城隍匯報。

  惠州府城隍一方面驚喜於凌曜棟手下陰差的效率，一方面則是驚嚇。

  驚嚇於這個妖鬼的手段。

  如果說只要喝下被這個妖鬼污染的江水，就等於被下了催命符，那整個惠州府，得死多少人啊！

  真到那個地步，惠州府城隍也活不了！

  身為神祗，無法庇佑民眾。

  那麼民眾就會拋棄神祗。

  惠州府城隍必將萬劫不復。

  一想到這個結果，惠州府城隍驚出一聲冷汗。

  祂臉色無比地凝重，問，「這鬼物什麼來頭？」

  陰差頭領搖搖頭，「沒查到！」

  它們打探了許久，也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線索。

  這鬼物就像是突兀出現的一般。

  不過這種情況，在靈幻界很常見。

  不是什麼事情，都是有跡可循的。

  惠州府城隍點頭沒說什麼。

  祂轉頭看向東江江面，沉默了一下，說道，「如果放任不管的話，大半個惠州府都要淪陷。」

  「幸好你們發現了！」

  「我得跟你們說一聲，謝謝了！」

  一個府城隍級別的神祗向它們道謝，陰差統領連連擺手，說不用不用，職責所在。

  但惠州府城隍還是拍拍陰差統領的肩膀，道，「等這件事了，回去之後，我請你們喝酒！」

  陰差統領聽到喝酒，眼睛就是一亮，沒有拒絕，頓了一下，然後拱手，說道，「那就……謝謝城隍大人了！」

  惠州府城隍笑笑，沒說話了。

  後面，李天坤等惠州府城隍的屬下，都羞紅了臉。

  惠州府城隍雖然背對著祂們，但這一切，祂是全然都知道的。

  不過惠州府城隍也沒說什麼。

  祂看著幽暗如墨的江面，運其神力，匯聚於雙眼之中，頓時，祂的兩眼冒出了刺眼的金光，直接洞穿了江面，在東江河裡面搜尋起來。

  在金光之下，東江裡面的情況，對惠州府城隍而言，是一目了然。

  祂掠過這麼多年來溺死或者被害死在東江裡面的孤魂水鬼們，全力以赴，尋找著那害人鬼物的下落。

  只是找了好一會兒。

  惠州府城隍都沒有發現異常之處，只有數量有些多的冤魂，在東江裡面漫無目的地徘徊著。

  這些冤魂，看其衣著，多是這個時代的百姓。

  「哎！」惠州府城隍心中暗嘆，「百姓苦啊！」

  「等等……」惠州府城隍突然察覺到不對勁，這冤魂數量不對。

  不是冤魂數量不對。

  而是……這個時代死在東江的百姓，不應該有這麼多。

  惠州府城隍回頭一看，就發現不對勁了。

  這些徘徊的冤魂，都不是溺死在東江裡面的鬼魂，而是被控制著的。

  惠州府城隍又看多了幾眼，終於認出了其中的幾個冤魂，正是之前被嚇死的村民。

  惠州府城隍的表情，頓時就變得嚴肅起來。

  這些百姓，被害死不說，連鬼魂也被拘走了。

  這是要這些可憐的百姓，生死都不得超生啊！

  惠州府城隍皺起了眉頭，祂冷哼一聲，開始認真探查起來。

  之前是漫無目的。

  現在就不一樣，在這些冤魂之中搜查，很快就察覺到不對勁之處。

  刺目的金光如箭，從惠州府城隍的手中射出，穿入東江水面，直射向東江水底某處，爆出璀璨的光暈。

  墨綠色的水裡，被這光暈染成了金黃。

  那些被金光掃過的冤魂，臉上紛紛露出痛苦之色，不復之前麻木無神的樣子，似乎是恢復了神智，眼神裡面有迷茫之色，然後便在金光之中，鬼魂之軀逐漸瓦解。

  它們已經被那暗中的鬼物給污染了。

  救不了！

  還不如讓它們早點解脫吧。

  這只是光暈的餘波，就有這般威力。

  那直面攻擊的呢？(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