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休和尚和他的女徒弟箐箐來到這裡,看左右無人,便拿出了一桿真仙觀給與的玄黑色小旗,輸入法力,便綻放出黑色的光芒,在面前打開了一個幽黑色的光門。
一休和尚和箐箐兩人都是習以為常的樣子,面不改色地走了進去。
光門自動關閉,原地又變成空無一物的樣子,而進入行營裡面的一休和尚,則是把小黑旗收好。
在行營的出入口,有穿著不同款式道袍的年輕修士盤查。
他們都是幾個大門派派出來維護秩序的,差不多是家樂,倪星這個輩分的。
畢竟這麼大的行營,要是沒有人維護秩序,光靠修士自覺,這裡得亂成一團糟。
不過他們的態度還可以,沒有出現一般小說或者電視劇裡面,仗著自己名門大派弟子,盛氣凌人,看不起一般散修。
當然,也有可能跟一休和尚的實力有關。
一休和尚的修為,放到道門修煉體系裡面,就是築基期的境界。
而且還不是築基初期,而是築基中後期的實力。
別看築基期好像很普通的樣子,但其實在很多小門小派裡面,就已經是門派最高戰力了。
當初那個跟馬麟詳勾結,要騙馬家遺產的鐘發白,他的實力,也不過鍊氣後期,但已經是梅山法教之中赫赫有名的後起之秀了,他的師傅,一個築基期修為的梅山老師公,還把自己的【五猖兵馬】撥付一些給他驅使呢。
如果沒有別的力量制衡的話,其實一個築基期修士,就可以在凡間搞風搞雨了。
只有像茅山派,龍虎山這些祖師出過仙人的名門大派,築基期修士才並不少見。
但在這個時代,築基期修士,也是這些名門大派的骨幹弟子。
言歸正傳。
一休和尚雙手合十,跟這幾個年輕修士打了聲招呼之後,就帶著箐箐回到了自己的小帳篷裡面。
這是築基期或者同等境界修士的小優待,是他和箐箐的住處,不用像別的小門小派,十幾個人擠一起,睡大通鋪。
進到帳篷之後,箐箐終於放下了在外面的戒備之心,她有些不解地看著一休和尚,問,「師傅,你明明知道那個女人是別有目的,怎麼還有問必答啊?」
一休和尚笑呵呵的,他道,「那婦女也沒有什麼壞意,而她問的問題,也不是什麼秘密,事無不可對人言,那有什麼不能說的!」
「你不是說餓了嗎?買了燒餅你也不吃,都涼了。」一休和尚掏出兩塊大燒餅,拿出其中一塊,就遞給了自己的這個女弟子箐箐。
箐箐接過涼透了的燒餅,還想要說些什麼,外面突然傳來一個中年男人頗為不耐煩的聲音,「和尚,你回來了……」
「對。進來吧。」一休和尚扭頭,看著帳篷外面的人影,一點都不意外地說道。
「師傅,誰呢?」箐箐小聲地問。
她話剛落下,帳篷外面的人便走了進來,是一個戴著眼鏡,穿著黃色道袍的中年男子,身後還跟著一個長相憨厚的年輕男子。
「他就是我跟你經常說過的那個……」一休和尚小聲地對箐箐說道。
「怎麼?和尚,你又在說我壞話?」這戴著眼鏡的中年男子不是別人,正是被石堅軟禁的茅山三子,他們在石堅的要求下,也得參加這次【誅神行動】。
只是,即便是這樣,三個有堅持的人,還是在想辦法,要傳遞信息給凌曜棟,讓其早作打算。
四目道人陳友【請祖師爺上身】這條路已經行不通了。
石堅以茅山代理掌門的身份,修書一封,傳至地府,送到那位祖師爺手裡。
那位一直受到四目道人陳友供奉的祖師爺,也明確告知他,不會再幫他傳遞消息了。
四目道人陳友沒轍,林鳳嬌三人只得另想辦法。
在他們出行受到限制,無法離開行營的前提下,林鳳嬌三人只得寄希望於其他同道修士幫忙。
但找來找去,最後發現,竟然沒有一個真正的朋友能做這個事情。
只有四目道人陳友的一個冤家鄰居一休和尚,能得到他的完全信任,來幫他做這個事情,也願意幫他做這個事情。
四目道人陳友和一休和尚都在韶關的山間建起了房子,比鄰而居。
但是兩人卻像是天生的死對頭一般。
四目道人陳友趕屍,習慣晝伏夜出,白天是他用來睡覺補充精力的,不然晚上趕不了屍,趕屍可是一個大體力活,哪怕四目道人陳友已經是築基期修為,但長此以往,身體也累得夠嗆。
他回家雖然是休息,但是身體的生物鐘已經形成了習慣,白天都想多睡一會。
而一休和尚呢,每天雷打不打,雞鳴就起來做功課,敲鐘念佛的聲音,直接傳到四目道人陳友的耳朵里。
陳友試過很多種辦法,都擋不住這【索命梵音】,都快被搞出神經性衰弱了,也就他是修士,雖然精神抵抗力還強一些。
但睡眠不好,長此以往,要麼讓人變得萎靡,要麼就讓人變得暴躁。
四目道人陳友就是那個脾氣變得暴躁的人。
兩個人,就這樣打鬧不休,像兩個頑童一般。
四目道人陳友咄咄逼人,一休和尚也不肯吃虧。
只是苦了家樂這個孩子,從小在惡劣的環境之中,練就了一身生存的本領。
比如說,一旦四目道人陳友和一休和尚在同一張桌子上吃飯,那麼他就得及時離開,不然就會成為殃及池魚中的那條死魚。
這種情況,直到一休和尚心血來潮,動了雲遊四方的念頭,兩人這打打鬧鬧的日子,才暫時告一段落。
本來一休和尚雲遊四方之後,收了箐箐這個女孩子做徒弟之後,他就準備啟程回到韶關山間的房子裡。
畢竟他教導箐箐,也需要一個固定的場所。
但在路上,他就聽到凌曜棟這個香山縣城隍的諸多事情——只能說,命運的齒輪開始了轉動。
一休和尚還風聞了靈幻界要對凌曜棟這個邪神進行伐善破廟。
於是,一休和尚改變了主意,選擇前往茅山派,以散人修士的身份,參加了這次【誅神大會】,並在大會後期,見到了被限制了活動範圍的四目道人陳友三師兄弟。
從四目道人陳友的嘴裡,一休和尚才知道凌曜棟這個事件的主人公,香山縣城隍,並沒有宣傳的十惡不赦。
他是有殺過人。
但他殺人,是為了保護無辜的人!
他雖然有罪孽。
但這罪孽,不至於讓靈幻界如此大動干戈。
林鳳嬌復盤過整個情況之後,一直覺得其中有很大的蹊蹺,似乎有一隻幕後黑手,或者說,有一股力量,在引導著他們。
他曾經跟石堅反應過這種情況。
但石堅完全不相信他,反而質問他,「師弟,都到了這個程度,你還要為那邪神辯解?」
一句話,就把林鳳嬌噎得說不出話來。
林鳳嬌也想求見茅山祖庭裡面的茅山派宿老。
但茅山派宿老們對林鳳嬌最近的表現有些失望,根本不願意見他,只是讓他聽從石堅的安排。
林鳳嬌聽到這個結果,嘆了一口氣。
但他內心的不安是越來越強了。
他總覺得,有人在挑動兩方交戰,最終達到削弱整個靈幻界正派力量的目的。
是的。
林鳳嬌把凌曜棟也算作是正派這邊的力量。
因為他覺得,凌曜棟本性不壞,從他主動找他處理酒泉鎮那具西洋殭屍的事情,就可以看出來。
只是,別人不這麼認為。
林鳳嬌現在想阻止這場戰爭,已經不僅僅是為了凌曜棟的安危,也是為了靈幻界的大局。
在靈幻界這邊沒法改變的情況下,林鳳嬌就只得想辦法,讓凌曜棟那邊退讓了。
凌曜棟是地祗。
只要信仰在,他就可以存在。
廟在不在沒有關係,只要還有信徒在就這樣了。
這樣就很大的操作空間了。
只是林鳳嬌他們現在被限制了行為,想要跟凌曜棟聯絡都特別困難。
好不容易找到一休和尚這個靠譜的【老傢伙】——嗯,四目道人陳友是這樣稱呼上對方的。
他願意幫他們向凌曜棟這個城隍傳遞信息,幾人都是欣喜若狂,當即把要說的,要勸的話語,封印在一張黃紙裡面,讓一休和尚拿到城隍廟,凌曜棟的神像面前燒了。
四目道人陳友一直在關注這個事情,一休和尚一回來,他就立刻過來詢問情況了。
「和尚,那事情怎麼樣了?」
箐箐略微不滿地看了一眼四目道人陳友一眼,箐箐不是第一次見到四目道人陳友了,兩人在這行營裡面也見過幾面,不過四目道人陳友對她師傅一直是趾高氣揚的,她師傅一休和尚並不在意這態度,箐箐卻看不過去,所以每次見面,說話的語氣就不是很好。
「什麼事情啊,師傅?」箐箐不知道一休和尚和四目道人陳友之間的事情。
「沒什麼。」一休和尚笑著對自己的女徒弟箐箐說道,然後才看著四目道人陳友,搖搖頭。
「和尚,你搖頭是什麼意思?是不是沒傳達?」四目道人陳友一見,就有些急了。
箐箐聽了更加不滿意了,她直視著四目道人陳友,道,「你求我師傅辦事,有你這種態度的嗎?不會自己去做嗎?」
四目道人陳友沒理會箐箐這個丫頭片子,而是看著一休和尚。
一休和尚這才道,「我傳達了,但是對方沒回應。」
「沒回應?」四目道人陳友楞了一下,突然長嘆一聲,無奈道,「祂還是那麼倔啊!」
一會。
四目道人陳友才回過神來,對一休和尚敷衍地說了一句,「謝謝。」
然後轉身就走了,看起來,竟然有些蕭索之意。
家樂跟在四目道人陳友後面也走了,突然回過頭來,對箐箐說道,「箐箐,我下次來見你啊。」
「大師,我先走了啊!」然後家樂才對一休和尚告別道。
一休和尚笑呵呵,箐箐則是輕哼了一下,「誰要見你!」
此時的箐箐,還是處於【恨烏及屋】的狀態,討厭對他師傅沒禮貌的四目道人陳友,連帶著把家樂這個傻小子也給討厭上了。
其實家樂人挺好的。
他還想說些什麼,就感到耳朵傳來刺痛感,是他的師傅四目道人陳友揪著他的耳朵,把他拉走了,「說那麼多幹什麼!有什麼話,等上墳的時候再說吧。」
「師傅,這人好討厭啊!」他們一走,箐箐忍不住向一休和尚吐槽道,「你幹嘛要幫他啊?」
「其實他人不壞的。」一休和尚摸摸箐箐的頭顱,說道。
「師傅,他讓你幫他什麼啊?我怎麼不知道?」箐箐抬起頭,好奇地問。
「沒什麼!就傳個信而已。不過對方沒回信。」一休和尚目光變得深邃,說道。
「我怎麼沒見到。」箐箐道。
「呵呵呵……」一休和尚笑而不語,突然,他說道,「箐箐。」
「師傅,怎麼了?」
「這次靈幻界伐善破廟,你不要太靠前了,混在人群裡面就好了,準備保護自己的安全。」一休和尚想著,還是不放心,他把手上的佛珠拿下來,掛在箐箐的脖子上,道,「你戴好它。有危險,就用我教你的辦法。」
「師傅,這次很危險嗎?」箐箐語氣微微一變。
「我也不知道!希望吧。」一休和尚嘆了一口氣,說道。
他想了一下,又道,「到時候你跟家樂這孩子在一起。」
「家樂這孩子,跟那位還有一點香火情。」一休和尚道。
「師傅,那你呢?」箐箐語氣都變了,好似帶上了哭腔。
「我!我到時候,挺著一把老骨頭,看能不能阻止這場非必要的戰爭了。」一休和尚看著空蕩蕩的帳篷,說道。
「師傅……」箐箐是真哭了,一休和尚這話說的像交代後事一樣,讓箐箐擔心不已。
她本事流浪的孤兒,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是一休和尚收養了她,撫養她,教育她,在她心裡,一休和尚就像她的父親一樣。
現在這個父親說出這樣的話,箐箐怎麼不急哭呢?(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