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亞德里克?」
「......是,我勸你們別輕舉妄動,敢對我們動手,阿拉德和希洛琳不會放過你們的......」
「噌——」
亞德里克的話還沒說完,程實的手術刀便穿過他微潤的褲襠射入桌下的地板之上,錚鳴的聲音把他嚇了一大跳,這位識時務的礦工立刻就選擇了閉嘴收聲。
程實嗤笑一聲,心道這人的機靈勁兒可比他的礦友差多了。
「你在睡阿拉德的姐姐、偷希洛琳的錢的時候,有想過有一天會用他們的名聲來尋求庇佑嗎?」
程實本是隨口調侃,可沒想到對面這位害怕到雙腿打顫的礦工居然還「理直氣壯」的「嗯」了一聲。
這一「嗯」把程實嗯不會了。
不是,你還真想過啊?
什麼情況,【深淵火山】的火山灰是有毒還是怎麼滴,怎麼這裡人的腦子都有點不太正常呢?
程實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吐了一口濁氣後才把自己的思路接上,搖頭失笑道:
「最後一次機會,我問什麼你答什麼,再亂回答,我就送你下去見......瞎子。」
「???」亞德里克懵了,既怕且懵,他沒聽懂什麼叫下去見瞎子,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問了,再問就是死。
程實也沒有繼續浪費時間,他開門見山道:
「你和阿羅曼尼,什麼時候變成了夫妻?」
這話一出,所有人的耳朵都豎了起來,這明顯是一個想要確定對方是哪一個「參差」的問題,所以對方的回答非常關鍵。
亞德里克還在懵逼中,他想不通為什麼宿醉一醒來就看到四個男人圍著自己和阿羅曼尼,像是審判一樣詢問他們的婚姻狀況。
難道愛情也有罪嗎?
他嚇壞了,但卻不敢不說。
「我......才剛剛求婚,還沒真正的結為夫妻。」
「?」程實臉色一變,差點紅溫,還以為那位大人的【記憶】手段失效了,「那你叫她妻子?」
「未婚妻也是妻子啊,她答應了我的求婚,但我還沒來得及偷......不,我還沒錢娶她。」
好好好,偷錢娶她是吧,偷她老闆的錢養她是吧,偷你老闆姐姐的錢結婚是吧!
人生這個破爛遊戲,算是真讓你玩明白了!
程實氣笑了,他沒好氣的指著對方,讓他把那晚的事情一絲不落的交代清楚,亞德里克不敢拒絕,縮在桌邊委屈的說著。
礦工口中的故事跟女郎口中的交易完全不一樣,他說自己人窮氣短,很多窩棚女郎都看不上他,只有阿羅曼尼不嫌棄他,哪怕被他偷錢也願意接待他,於是他就愛上了這位「心地善良」的姑娘,並在一個明亮的夜晚,向對方表白了。
他說阿羅曼尼答應了他的求婚,並且與他規劃了一晚上未來的生活,可明明說得好好的,到了天快亮的時候,對方卻又要回窩棚幹活了,這突如其來的冷漠徹底激怒了他,於是他便動了手。
聽到這裡,所有人都皺起了眉頭,這事兒本來很有可能是試煉的線索,但現在聽起來卻又有點問題,那就是亞德里克可能並不是犯迷糊,他很有可能只是被「敬業」的阿羅曼尼給騙了。
可問題是這位窩棚女郎也說自己被騙了,所以到底是誰被騙了?
正當幾人皺眉思索的時候,敏銳的秦薪聽出了端倪,他略一沉吟,上前喚醒了昏迷的阿羅曼尼,跟對方確認了一件事情。
「你說過,是他向你描述了你們的『未來』?」秦薪指向了亞德里克。
阿羅曼尼迷迷糊糊的醒來,見亞德里克突然又活了,被嚇了一跳,她突然尖叫著向後退去,可卻忘記了自己本就在桌邊根本無路可退。
於是「哐啷」一聲,窩棚女郎慘叫著翻下了桌面,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她蜷縮著身子向離她最近的秦薪靠去,秦薪也沒躲,只是用細劍撐住了對方的身體,笑著寬慰道:「別慌,他沒死,剛剛只是跟你一樣暈過去了。」
阿羅曼尼似乎找到了救命稻草,聽著這「溫柔」的話,一下張開手抱住了秦薪那厚甲大腿,躲在甲冑之後往前探頭探腦,不住的點頭道:
「我說,我都說,是他,就是他,他給我說了很多我喜歡的、暢想的東西,他一定調查過我,他別有目的!
其他的我真不知道了,放過我吧,不然希洛琳真的會找你們麻煩的。」
聽到這,剛剛還想去攙扶阿羅曼尼的亞德里克愣住了,他不敢置信的看向秦薪腿後的「未婚妻」,一臉震驚道:
「阿羅曼尼,你為什麼要說謊?
明明是你親口說出了你喜歡的東西,是你給我們的家制定了詳細計劃,給了我一個奮鬥的目標,為什麼要改口說是我說的?
你在怕他們!?
是,我也怕,但我再怕都不會褻瀆我們的愛情!
這可是愛情啊,你怎麼能......!!!」
話還沒說完,一旁一直皺眉思索著什麼的王某,突然打斷了亞德里克,來了一句:
「臆想無法論證,實踐才有真知,如果今天只能有一個人活著走出這間房間,你選你自己,還是把這個機會讓給你的未婚妻?」
亞德里克聽了這個問題渾身一個激靈,他後撤一步扶著桌子,神色糾結了不過一秒眼中邊閃過一絲決絕,臉色慘白道:「我自己!我選我自己!放了我,放了我吧!」
「......」
「......」
「......」
一屋子人紛紛轉頭看向這位剛剛還在誓言守護愛情的礦工,臉色一個比一個精彩。
秦薪腳下的阿羅曼尼似乎早就料到了對方的反應,她不僅不以為意,反而還誇了對方一句:「遵循內心的欲望,是對祂最好的敬獻,亞德里克,你不適合代理之手,我建議你加入我們,加入極欲兄弟會!」
不是,你們「夫妻」......
好啊!好!還當著我們的面拉上新了是吧!
離譜不離譜!?
程實麻了,腦子都冒煙了。
這哪裡是倒墜之門啊,這真的不是「陳述之家」嗎?
大哥大姐,你倆的腦迴路但凡有一個能正常點,今天我這頭皮都不止於過電過到發麻!
現場沉默了很久,直到一股尿騷味打破了這房間的寂靜,眾人才臉色各自精彩的回過神來。
亞德里克尿了,也不知道是嚇的還是昨夜醉酒的積累憋不住了。
程實和秦薪對視一眼,無語且肯定的點了點頭。
確認了,亞德里克和阿羅曼尼之中肯定有一個【時間】的「參差」,因為欺騙大師告訴他們,他倆都沒說謊。
而這也就意味著那場只有他們兩人知曉、外人只能看個熱鬧的夜間「表白」中,有人被替換了。
由於沒有外人知道他們交流的內容,所以一時間到底是誰出了問題還不能確定。
不過這事兒也並不難,既然有人是「參差」,那這「參差」一定與當下時空本應存在的人有所不同,所以下一步便應該是跟隨他們的記憶去調查他們的過往,從而確定這個「參差」到底是屬於當下,還是屬於過去。
【時間】的試煉往往會給出一些有關時間的線索,只不過很少會有如這場試煉這般直接給出三個時間節點的。
按照玩家們以往的經驗,在【時間】的局裡,有關過去的異常是最好確定的,只要肯下功夫大量的探索摸排,無論是人還是物,總會找到一絲線索。
當下的異常比較棘手,因為在找到異常之前,玩家們必須確認「當下」這個時間點對應的是哪個準確的時間段。
至於最難的未來,那或許需要將一切線索理清之後才能確定何為未來,又為何是未來。
但總歸試煉之初的第一次探索就有了收穫,還是讓在場的四個玩家大為振奮,沿著現有的線索去探尋,相信很快就會有更深層的收穫。
幾人對視一眼,心中有數,決定再次分頭行動。
但在下一步行動之前,搜查官李無方突然又問道:「安神選到現在還未見人影,她......是離開了這場試煉嗎?」
程實眉頭一挑,笑道:「怎麼,你很在意她在不在場?」
李無方點了點頭:「雖然我不信命,但有【命運】的指引,或許能讓這場試煉更簡單一點,至少是對你們來說。」
不信命?不信命是誰在試煉開局就跟瞎子要了一個指引?
程實笑笑,只覺得這位搜查官也是為了面子什麼話都敢說。
「我也是【命運】的信徒,說不定我也能感受到祂的指引?」
李無方無語了:「但程兄弟,你是織命師,不是預言家。」
我可以是......只是現在不是。
程實搖頭笑笑,回道:
「這場試煉已經足夠簡單了。
沒過半天,我們就找到了一條好線索,並且看起來這條線索還有深挖的可能,這何嘗又不是一種【命運】的指引呢?
你要知道,祂的指引從不是廉價的引路牌,而是冥冥之中的註定。
當你執念去追尋祂的時候,殊不知自己早已偏離了【命運】的軌跡。
所以不要那麼執著,放輕鬆,祂,正在看著你。」
在場的所有玩家都因為程實的話陷入了沉思,【真理】信徒王某更是若有所思道:「無怪他們總說追求真理的路上不能只看實力,運氣,看來同樣重要,受教了。」
程實微微一笑,優雅的像個神棍:「我的榮幸。」
而就在織命師正大肆宣揚祂的意志時,他身後突然傳來了一個熟悉的清冷聲音。
「你對祂的見解,還是這麼深刻,程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