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二章 完了,是【記憶】!

  這咋整?

  打個招呼?

  該怎麼開口呢,不然就說:「哎呀您來了,快看,我又在您收藏的歷史上塗抹了好大一塊,這回您該怎麼獎勵我?」

  說實話,程實一開始還真有一瞬間想這麼說,因為他不得不承認,【記憶】賜予的那枚【憶海浮夢】還怪好用的。

  但他不敢,怕被打死。

  於是他不敢吱聲,就站在原地乾笑著。

  老闆轉著一雙遠比老闆深邃滄桑的眸子上上下下打量了程實許久,然後開口說道:

  「我本以為在我的暗示下,祂會收斂一些,可現在看來,祂確實收斂了,倒是你的另一位恩主......又開始了。

  而你,你也很勇敢。」

  「......」

  程實一聽,瘋狂開始搖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

  不,哥,我可一點都不勇敢,但凡我勇敢一點,我就開口跟你要獎勵了......

  你看我,現在多老實!

  「有趣。

  你是在否定自己的勇氣,還是在否認自己的作為?

  【虛無】總是喜歡給人找麻煩,你的那兩位恩主......嗯,我說過【命運】已然既定,如今你也算感受到了。

  你那兩位恩主讓人很不省心。

  【欺詐】總喜歡捉弄歷史,經常把撕下的歷史折成祂喜歡的樣子,【命運】......

  也不遑多讓,祂既執掌既定,便總會用同一套藉口肆意塗抹【存在】,將我無數藏品『張冠李戴』。

  至於你,程實,很好,你是個狡詐的諂媚者,非常懂得如何取悅你那兩位恩主。

  可你有沒有想過,當你弄髒了我的藏館讓你那兩位恩主捧腹歡愉的時候,作為藏館的主人,我,會不會生氣呢?」

  說著,老闆的眼睛再次翻了上去,只露出一片眼白。

  看到這一幕,程實的冷汗蹭的一下刷新了個遍,他趕忙擺手搖頭,無比堅定的否認道:

  「誤會!一切都是誤會!

  弄髒了您藏館的另有其人,起碼肯定不是我!」

  老闆的眼睛又轉了回來,周圍涌動沸騰的【記憶】之力瞬間定格,祂看向程實,輕笑一聲。

  「哦?我知道你最會詭辯,不過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

  說說看,是誰污染了我的藏館?」

  「是您!」

  程實忐忑的吞了一口唾沫,渾身緊繃,怎麼看都是一副害怕到要死的樣子,可即便如此,他還是咬著牙據理力爭道:

  「......的信徒!

  如果您注視過上一場試煉,就該知道,在那場試煉里我沒有做任何影響歷史的事情!

  我所做的一切都在當下,也只與當下有關。

  是您的信徒,那位不知名的史學家,利用您的力量,將這一切寫進了歷史。

  這就好比我說了一句『搶銀行能暴富』,結果他真去搶了,可這怎麼能賴我呢,法律不會判我有罪的!

  我是無辜的啊!

  污染您藏館的是那位歌者,我甚至都不能算一個教唆者,因為他一來就改寫了歷史,我都沒跟他說過一句話!

  是他的自我欲望讓他褻瀆了您,但您既然賜予了他們改寫歷史的能力,那也就意味著這並不是一場褻瀆,而是一場敬獻。

  所以事實是我沒幹任何壞事,您的信徒敬獻了您,您......」

  程實很想說「您來錯了地方」,但看對方這越發戲謔的表情,他忍了忍,改口了。

  「您不然再捋一捋?」

  【記憶】笑了,哈哈大笑。

  「這麼說,我的藏館髒了,卻沒人有錯?」

  程實幹笑兩聲,移開視線不敢看祂。

  「如果非要說誰有錯的話......

  那只能是您的那位歌者信徒,他使用您賜予的力量時被自我欲望影響了,這不是一場虔誠的敬獻,他在敬獻您的時候還同時敬獻了【污墮】!

  我懷疑他有二心,建議嚴查!」

  說完,程實心虛的低下了頭,可聽了這些話,【記憶】再次笑了起來。

  「很好,你如此契合【欺詐】,想來【命運】也很頭疼。

  教唆者?

  好罪名,你確實是一個教唆者。」

  「???」

  什麼叫我確實是!我不是說我不是了嗎?

  程實懵了,他抬起頭還想爭辯幾句,卻又見【記憶】開口道:

  「你似乎忘了一件事,你所謂的法律已經成為過去式了,是否是教唆者不是由過去定義的,而是當下。」

  程實不服。硬著頭皮道:「可您是【記憶】,記憶就是過去!」

  【記憶】罕見的挑了挑眉,笑容和藹了些許。

  「所以我只是【存在】表象,而【時間】才是【存在】本質。

  【存在】不止過去,亦有當下,你所謂的過去在【存在】之中立不住腳。」

  程實急了。

  怎麼滴,今天非得給我判個刑是吧!

  好好好,阿夫洛斯得罪了【時間】被判了個永囚之刑,我得罪了【記憶】......

  對啊,我得罪的是【記憶】,憑什麼用【時間】的「法」來判我!?

  程實猛一抬頭,「據理」狡辯道:

  「就算我是褻瀆了您,可我褻瀆的是【存在】表象,憑什麼用【存在】的本質來衡量我的罪責?

  我擾亂了『過去』,便應該由『過去』的法律來制裁我,但『過去』告訴我我無罪,所以!

  我沒錯!」

  這話說得硬氣,但【記憶】沒聽,祂只是嘆了口氣說了一句「冥頑不靈」,而後便揮了揮手將程實丟進一片迷失的歷史之中。

  程實眼見自己的視線開始扭曲,意識墜入憶海,樓頂的風景也慢慢破碎變成虛幻的一片藍色,他慌了,心中開始狂念兩個恩主的禱詞,希望【虛無】能在這個時候再次侵蝕【存在】,趕過來救上一救。

  但很可惜,【虛無】並無反應。

  程實心底咯噔一聲,沒想到自己在阿夫洛斯面前開的玩笑居然成真了。

  不是老鐵,我說我跟你都是受害者,不是想做這種受害者啊,怎麼還真成「獄友」了!?

  救命!

  哪個能來救救我!

  憶海的壓迫感來越強,程實只覺得自己正在慢慢剝離現實,整個身體都開始變得木訥遲緩,但好在,他還能思考。

  不能再繼續了,再繼續下去要嘎了!

  他瘋狂的掙扎,心中不斷的呼喊著所有認識的神名,手上也沒閒著,各種戒指摸過一遍,權當是在用戒指打呼救電話,可就算把所有能想到的方法都做了一遍,外界同樣沒有反應。

  「......」

  完了,這次真走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