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因勞爾?
程實聽說過這個人,或者說只要排到過文明中期末尾大審判庭試煉背景的玩家們或多或少都聽說過這個人。
他是文明中期大審判庭最後的三位最高審判官之一,也是傳言中最激進最好戰的共律派代表。
共律派不同於大審判庭中的其他派系,他們認為世界上所有的生命無論信仰與否皆應活於【秩序】的注視之下,遵守祂的規則,推崇祂的意志,做到寰宇共律。
所以一般而言,共律派被認為是最想統一希望之洲的存在,他們幾乎對這片土地上的所有其他勢力都有覬覦。
而克因勞爾之所以被玩家們銘記,不是因為他的主張,而是因為他的戰績。
要知道,好戰≠會戰。
歷史上,在一場事關【戰爭之國】的立國戰役中,克因勞爾因為在錯誤的時機揮軍出擊,使大審判庭的主力軍團陷入了戰爭之國各軍團的包圍,導致整個南部戰線出現了一段無以彌補的漏洞,讓所有圍剿戰爭之國的前線軍隊攻勢盡皆崩潰。
幾乎是以一己之力終結了這場持續了百餘年的戰亂,送贏了當時幾乎絕望的戰爭之國。
這段戰役被很多玩家用來調侃【秩序】戰力有限,也是為數不多的能讓普通玩家嘆為觀止的記憶點之一。
但現在,在當下這個時期,還沒有人會質疑一位最高審判官的威嚴和指揮能力,尤其是他在對外擴張上的態度總是那麼強硬。
而就是這麼一個共律派的首領,居然會在暗地裡跟理質之塔的學者「合作」,就為了那些看上去並不太靠譜的戰爭機器。
這有點過於荒誕了。
但再荒誕的事實該接受也得接受,因為荒誕才是現實的基調,也是歷史的主旋律。
不過有一點程實還需驗證一下,於是他拿起桌上的實驗資料立在尼斯克眼前,讓他「聲情並茂」的為大家朗讀一下。
尼斯克愣住了,他從未聽聞誰家的審問中還要念書,可他還是念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但念著念著,程實三人的臉色便肉眼可見的精彩了起來。
因為這實驗計劃書上的內容跟尼斯克所知道的一切,幾乎一模一樣。
說實話,尼斯克本來是沒看過這些實驗計劃書的,他對於實驗室的了解多來自於自己的觀察和猜測,可當他發現自己的觀察與計劃幾乎無異的時候,在某一瞬間他心中甚至拋卻了恐懼,升起了一絲對自我的讚賞。
我的觀察果然細緻入微,除了一些極其細節的實驗步驟外,絕大部分居然都猜對了。
然而程實並不這麼覺得。
他心中暗道果然,然後丟掉了手裡的計劃書。
假的。
無論是這計劃書上書寫的實驗過程,還是尼斯克片面了解到的實驗「全貌」,都是假的。
因為如果這些資料都是真的,在瑟琉斯之前走進辦公室的那一剎那就不會只是看了一眼桌面,而會是飛身撲向桌面去檢查這些「攤在桌上卻又不能為人所知」的實驗計劃書是否有所遺失。
他太鎮定了,鎮定到絲毫不在意這些實驗計劃是否流失。
從那一刻起,程實就知道實驗計劃一定有問題,此時一個實驗室的守衛都能說出跟實驗內容一模一樣的東西,那這座深建於地下的隱蔽機構還有什麼存在的意義?
所以都是假的,真正的實驗不是什麼生命同化實驗,至於是什麼,或許秘密就在這扇門外。
程實的餘光瞥了一眼辦公室的大門,而後看向李一說道:
「看來我們要進行一場新的冒險了,我可以相信你嗎,我的魔術師隊友?」
李一無奈的笑笑:
「我認為可以,但你不會。
不過這次可沒有這麼大的鼠籠用來關我了,所以你又想用什麼手段來限制我,我的......牧師隊友?」
「聰明!」
程實打了個響指,又將剛剛那個滾過尼斯克臉頰的黑色藥丸舉了起來。
「我剛剛是騙人的,這不是什麼『無序沉澱』,而是一種叫做『影誓藥丸』的A級道具,它可以......」
還沒說完,程實正在摸鼻孔的動作便被高三打斷了。
「在場的都是鬼,沒必要騙來騙去的,更何況你也騙不了我們。
用於捆綁影子立誓的影誓藥劑是液體,不是藥丸,就算能沉澱成丸,也需要一味至關重要的材料,尚未枯萎的共軛輕語花瓣。
你若是能擁有這種好東西,大可不必在這裡跟我們廢話半天。
我們確實需要合作,但前提是,給彼此一些信任。」
「?」
程實若有所思的看向高三,總覺得這位曾經的【真理】信徒知道的似乎也不算少。
「我當然是信任你們的,可你們似乎並不信任我。」
他自嘲的笑笑,然後將手裡的藥丸丟進了嘴裡。
「嘎巴」一聲,糖豆被咬碎了,不甜,微苦,風味濃厚。
這不是傳統意義上的糖豆,而是程實在無聊的時候,用冰河裂谷蜥的腳指甲磨粉攢成的丸子。
既然沒詐到人,只好用來磨牙了。
李一看著程實吃掉手裡的「影誓藥丸」眼皮一抽,嘆氣道:
「至少我們之間並無深仇大怨,就算彼此利用過,但騙子之間的交流方式不就是如此嗎?
再者說,你很了解我們,而我們自始至終都未曾了解你,我甚至還不知道你是騙子中的哪一種。
更何況你有近乎於碾壓我們的戰鬥力,程十,說實話,是我們應該畏懼你,而不是你提防我們。」
程實撇撇嘴,一個字都不準備信。
弱者提防強者沒用,強者才該提防弱者。
不過有一點李一說對了,那就是程實有自信在面對面的時候,哪怕是1v2也能幹掉這兩位舊同行。
這不僅僅因為他是今日甚勇的今日勇士,更因為面前的這兩位都給【死亡】樂子戒充過能,就在剛剛殺死蘇五的時候。
程實那空放的一下雷霆不只是為了彰顯實力,也不是單純的為了告訴他們兩人自己的暴力輸出並不只有一次,最重要的是:他在收集恐懼!
而恰恰,消耗的兩份恐懼養料被面前這兩人給補全了。
這也就意味著程實的雷刑將對李一和高三,必中!
所以,這,才是我們能夠合作的前提!
我從未給予騙子們信任,只是因為你們的小命皆繫於我的指間。
「行了,我可以暫時信任你們一下,既然該了解的都了解完了,那我們出發吧。」
話音剛落,高三從肢體扭曲狀態變回了正常的樣子,李一則是順手扭斷了尼斯克的脖子。
在他的眼中或許無用之人並沒有存在的必要,尤其對方還只是一個npc。
程實對魔術師的行為不置可否,但本著不浪費任何一具屍體的想法,他將手伸向了尼斯克的頭頂。
「實驗室的安防部署是什麼,不妨透露一下。」
藍綠交替的光芒重新點亮了尼斯克的眼眶,他張著嘴從喉嚨里擠出了嘶啞的【死亡】之音。
「沒有特殊的安防部署,尋常的警戒巡邏路線是......」
隨著尼斯克將實驗室的巡邏以及布防情況說的一清二楚,高三和李一兩個人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
震驚的原因不是因為實驗室防守稀爛,而是作為一個同階的隊友,程實的手段未免有些太多了。
他,真的是與我們一樣的【欺詐】信徒嗎?
不,或者說,他真的是這個分段的玩家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