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無並不可見,大程實口中所謂的虛無,其實本質仍是虛空,只不過是被隱藏在表層虛空下的另一層虛空。
這裡不常被世人看見,也鮮有人知。
起碼程實就不知道,所以此時的他,異常震撼。
「這是......」
「呵,群星匕首。」
大程實徹底撕開了虛空的偽裝,將程實帶到了巨大屍骸的身邊。
程實瞠目結舌的看著近在咫尺的【戮血之月】,感受著祂散發出無窮無盡的殺戮神性,一動也不敢動。
「群星......匕首是什麼?」
「嗯,這個解釋起來有點複雜,但我相信,只要我說出一個名字,你一定能猜到,它是什麼。」
大程實笑的意味深長,他盯著震撼到無以復加的程實看了一會兒,然後口中慢慢吐出一個名字:
「扎因吉爾!」
「嗡——」
程實腦子炸了。
他的第一反應是果然,第二反應是,怎麼可能?
他又想起了高宇說出的那個逸聞。
...
「史料沒有記載,不過,據小道消息傳言,扎因吉爾開啟的是一項名為『血肉造神』的實驗,他妄圖用從博學主席會偷來的【真理】神性,結合鍊金造物的傀儡技術,去創造一位全新的【神明】!」
...
程實懵了,他的腦子有些轉不過彎來。
「這是......這是他的造物?
這是......【神】的遺骸!??」
他的聲音瞬間提高了八度,刺耳的音調迴蕩在虛無的星空里,泛起層層回聲。
「可他偷走的不是【真理】的神性嗎!?
怎麼成了......【誕育】和【污墮】!?
他不是成功了嗎?
造物如何又死了?
這算不算是......
死去的【新神】?」
大程實古怪的看著程實,眼神中有些嫌棄。
「誰告訴你他偷走了【真理】的神性?
【真理】神性只有在博學主席會聯席會議時才會應禱顯現,扎因吉爾如果能偷走它,不就跟伽琉莎一樣把理質之塔的腦子給一窩端了?
別總收集些小道消息,有這個工夫不如多讀兩本成人雜誌。」
「......」
不是,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
程實被震撼的無以復加,他眨著一雙渴望知識的眸子,炯炯有神的看向了大程實。
大程實見他這個樣子,搖頭失笑。
「你現在跟我剛知道這件事時的表情,一模一樣。
這段歷史很有意思,是我花費了大工夫才從歷史學派某個人的嘴裡撬出來的。
這可是還未解密,也不知會不會解密的絕對秘聞。
當年的扎因吉爾天縱奇才,已經將造物鍊金帶到了理質之塔學系的最高峰,甚至鎖定了博學主席會的一個位置。
但這並不只是因為他在專業水平上一騎絕塵,更是因為他向當時的博學主席會,提出了一個設想!
一個瘋狂的、大膽的、匪夷所思的、褻瀆一切祂們的,設想!
他要造神!
並且,他已經找到了方法!」
程實下意識的脫口而出:「什麼方法?」
「容納【神性】!
要知道,自從希望之洲的文明發現了祂們的存在後,成神,便是千百年來所有生命孜孜不倦的追求。
理質之塔的出現,更是將這個追求推到了最高峰。
在凡人樸素的認知里,想要成神,就一定要容納【神性】。
可問題是,【神性】既然被稱為神性,自然就不會被凡人所容。
幾千年來,人類為了收集和封藏神性已經殫思竭慮,更遑論容納。
他們不是沒有試過,可無論怎樣的實驗,都只能讓凡人更好的運用【神性】,而不是容納它。
那個時代的理質之塔還曾出現過一種聲音,那就是既定的【神途】上已經有一位存在,所以祂不會允許任何凡人,去攫取祂的權柄!
如此看來,成神的路似乎被堵死了。
因為凡人除了容納,沒有其他途徑可走。
散落的神性雖多,但只有祂們才懂得拼合。
可不先成為【神明】,又何談去拼?
於是,妄想走入了死胡同,登神的階梯上出現了一塊叫做悖論的阻路石。
也就是此時,在這個神學毫無進展的時代,社會開始動盪,人心開始浮躁,後面的事情你大概也知道了......
戰爭已在醞釀之中。
不過文明之所以能夠發展,就是總會有人在探索的路上百折不撓。
扎因吉爾就是其中之一。
天才的思維,跟凡人截然不同。
他想到了一種方法,足以撬動現在的局面,去容納,不,或者說是,去攫取,祂們的權柄!」
大程實的表情也頗有些激動,他打了個響指,在左右手的指尖凝聚出兩團光芒。
一團白,一團黑。
他將兩個手指慢慢相向靠近,在接近到某個距離後,兩團光芒突然互相拉扯起來,劇烈的對峙讓它們開始消散和崩潰。
最終,光芒熄盡,灰飛煙滅。
程實目不轉睛的看著這一幕,等待著後續的解釋。
「看到了嗎?
當對立的神性發現了彼此的存在時,它的本能便是攫取彼此的權柄!
但在這種過程中,由於誰都奈何不了誰,所以最後【神性】會被拆散,就此遺落。
理質之塔有關此類的研究數不勝數,他們甚至為了模擬攫取權柄的過程,將所有能找到的有關【祂們】權柄的【神性】拼圖收集起來,還原成了一個虛假的、不完整的【祂】。
而扎因吉爾也是由此受到啟發,想到了一個荒誕至極,卻又堪稱天才的想法!
他要!
加入到這場攫取中去!
當一個......
撿漏的小偷!
在對立的雙方互相攫取權柄的時候,捕獲那些即將消散卻還未消散的神性,然後統統灌進自己的體內!
由於這部分權柄是由對立信仰的那位存在撕扯而下,其中並未有凡人的手段,所以,祂會覺得,權柄丟失了。
於是,祂放棄了這部分權柄的所有權!
而此時!
對立信仰的那位存在也並未真正占有它!
所以只要在這場權柄的拉扯中,找到那麼一個完美的時刻,將這【無主】的【神性】搶過來......
是不是就有可能,在沒有一個【祂們】拒絕的情況下,毫無阻礙的容納它?
當然,真正的【神明】全知全能,根本不可能讓一個凡人在神的交手中鑽了空子。
可是!
虛假的神明呢!?
那些理質之塔收集而來的【神性】拼圖所組合成的祂,是不是,就沒那麼全知全能!?
至少這部分【神性】,已經從真正的【神明】身上,遺失下來了!
於是,竊取【神明】權柄的小偷......
出現了!」
「!!!」
隨著大程實說出這段歷史,程實腦中的嗡鳴就沒停過。
他一刻不敢放鬆的聆聽著這段外界罕知的歷史,卻又每每因為扎因吉爾的瘋狂而震撼,引發顱內轟嘯。
此刻,聽到這裡,他已經隱隱的猜到了什麼,但他不敢確定,或者說,沒人敢確定。
這種瘋狂的想要在【神明】對抗下撿漏的舉動,幾乎跟自殺無異。
但他怕死嗎?
或許是不怕的。
大概在這些瘋狂的學者眼裡,沒能完成研究,遠比死亡更可怕。
「是不是猜到了?
不錯,你所看到的就是扎因吉爾的實驗,偉大的『竊神實驗』!
他向博學主席會闡述了自己的想法,但由於太過瘋狂,沒有一位主席會的成員敢於同意這荒誕又合理的實驗。
最後,還是他讓出了博學主席會的位置,給了理質之塔明哲保身的台階,主席會的成員們才批准動用一切資源,資助他的『竊神實驗』。
他們選取了【神性】最為穩定的【誕育】,和【神性】最為滯鈍的【污墮】作為目標,打造一座巨大的被稱為『群星匕首』的實驗裝置。
而它現在,就在你的眼前。
扎因吉爾,就準備用這把『群星匕首』,割開祂們的口袋,將祂們珍藏的權柄,偷取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