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策冷哼一聲:「你這老狐狸與我客氣作甚,我二人不過各取所需罷了。」
曲懷爾作揖道:「先生說的是,如今在下心滿意足,需即刻回梁國著手布置下一步計劃,今日多有叨擾,就此別過。」
目送二人走下望江樓,臨別之際,軒轅策突然開口問道:「老狐狸,老夫有一事不明,你既為馮靖全的授業恩師,為何如今不全力輔佐,反而眼睜睜看著他下了許多步臭棋?馮靖全行事如此昏聵,一手好牌打得稀碎,你這位『鳳翔先生』就不擔心晚節不保,一世英名毀於一旦?」
曲懷爾笑道:「容在下先賣個關子,一切尚未蓋棺定論,現在品論曲某功過是非言時尚早,還請先生拭目以待,且看在下這一盤棋如何收官!」
離開望江樓後,曲懷爾二人啟程返回梁國。
路上,趙鐵心忍不住開口問道:「曲先生,在下雖非廟堂中人,對於天下歸屬並不上心,可適才軒轅策所問也是在下心中疑問,曲先生身為梁國帝師,卻不為帝王謀,在下委實是看不透先生究竟何求。」
曲懷爾笑道:「老夫身為謀士,可為天下謀,可為蒼生謀,卻獨獨不為帝王謀,馮靖全難堪大用,可他身上畢竟流著馮家血脈,中原正統,既然這小兒想做皇帝,老夫便順水推舟,看在師徒一場的份上助他一臂之力,讓他過足皇帝癮,可如今局勢變換莫測,老夫血肉之軀,又怎可與天道抗衡,所做一切不過順勢而為罷了。」
趙鐵心又問道:「那先生以為,馮靖全、陳雄二人,誰做這中原共主更為合適?」
曲懷爾揶揄道:「一人看似雄才大略,實則鼠目寸光,一人是非不分,荒淫無道,都非這天下共主的最優人選,在老夫心中,歷朝歷代君主當中,盛世之下,梁慶帝當仁不讓,至於亂世之中,自有梟雄當道。老夫這一生負盡天下人而問心無愧,獨獨對一人愧疚頗深,若是軒轅策不負所托,真能找到『龍潛』後人,便是將他輔佐登上王位又有何不可?」
趙鐵心喃喃道:「瘋了,你一定是瘋了!」
曲懷爾哈哈大笑:「世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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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平安回到慶陽城後,馮靖全依舊終日在宮中享樂,曲懷爾看在眼中,眼神中一絲鄙夷一閃而逝,如今已從軒轅策口中獲知了仇爻的行蹤,下一步只需引水東流,將仇爻引到清河城既可,便命趙鐵心代為傳話。
曲懷爾特意叮囑道:「趙宗師,老夫知道你與楚天機有深仇大恨,這仇爻又是楚天機外孫,還請宗師千萬克制,莫壞了老夫大事。」
趙鐵心點了點頭,說道:「曲先生放心,在下恩怨分明,斷然不會與小輩為難,我與楚天機的恩怨,早已隨著他的飛升一筆勾銷了,況且已如今在下這身體魄,恐怕也並非仇爻的對手,絕不會壞了曲先生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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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城內,傷勢已然痊癒的葉靈素又在謀劃著名下一次奇襲,如今城中駐軍雖有十五萬之多,但想要成就霸業,卻遠遠不夠,北方並州有樊於虎鎮守,這位李劍昔年部下與魏青算得上是師出同門,對馮靖全的荒唐行徑向來頗有微詞,只不過樊於虎對李劍言聽計從,只要那位忠心耿耿的異姓王不反,那就算是有天大的好處,樊於虎也不會反,冀州則更不用提,都是馮靖全親軍,無法策反,只有將目光鎖定在南邊的豐州、江州,雖不是軍事重地,無一州將軍駐守,可豐州、江州各有太守領兵兩萬,如今齊國勢微,這四萬人馬也算聊勝於無。
馮謹行也沒料到事情會發展到如今這個地步,苦心謀劃幾十年,旗開得勝,第一戰幾乎擊潰了梁國號稱百戰百勝的李劍大軍,本可一鼓作氣,直殺慶陽城,沒想到還沒等到走出宜州地界,就被一個橫空出世的柳公仰打亂全盤計劃,如今城內士氣低落,唯有精心謀劃下一步,可若是再不能成事,一著不慎滿盤皆輸。以馮靖全錙銖必較的性子,一旦此次謀反失利,那自己將死無葬身之處,更會留下千古罵名,遺臭萬年。
一念至此,不由對柳公仰恨之入骨,再無招徠之心,只想除之而後快。葉靈素與他相識多年,早已心意相通,便提議道:「陛下,雲音寺柳公仰一日不除,我等所謀大業一日不成,不如讓妾身派人前去雲音寺,暗殺此人?」
馮謹行皺眉道:「舉國上下,除去洪霸符外,還有誰有這等本事,能取了柳公仰的性命?」
葉靈素嬌笑道:「柳公仰雖是佛門中人,可說到底仍是個尚未及冠的毛頭小子,咱們只需略微使些小手段,亂其心智,便可輕易擊破。」
馮謹行問道:「使何手段?靈素不妨直言。」
葉靈素笑道:「柳公仰如今正值血氣方剛的年紀,聽聞此人從小在雲音寺長大,身邊都是些無趣的臭和尚,哪裡知道世間女子的美妙之處,世間男子,就沒有不好色的,尤其是對於那些傾國傾城的美人,更是毫無招架之力,不妨讓瑤姬和龐月結伴前去會一會他,瑤姬一身修為不俗,媚術更是天下無雙,而龐月蠱術一流,二人聯手,保管讓柳公仰極樂登仙。」
馮謹行沉聲道:「如此也好,只要除去柳公仰這個心腹大患,李劍又需鎮守涼州與楚國大軍對峙,梁國朝中其餘人不值一提。」
商定好計劃後,葉靈素命瑤姬龐月秘密前往雲音寺,正當此時,清河城外一名長相俊梅的中年刀客得到一神秘人指引,終於探得神女殿妖人下落,一路趕來,抽出腰間那對天下聞名的雙刀,刀客笑道:「苦尋機緣三年而不得,碰巧知道了你們這些妖邪的下落,那仇某心中這口惡氣,就由你們安心受著吧。」
說著龍行虎步,獨自走向清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