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呀,秦仙君

  傅玉殊給傅長陵諄諄囑咐了諸多追女孩子的訣竅之後,終於讓人送著傅長陵上路了。

  距離鴻蒙天宮招新還有半月時間,傅長陵身上的傷勢還沒徹底痊癒,傅玉殊便只給他安排了一駕馬車,還給了他一枚戒指,拍著傅長陵的手嘆息道:「長陵,你雖然是個富商之子,但你不要太過露富,普通人沒有咱們家這麼有錢,平時的時候,你還是要學會艱苦一點。」

  「我知道。」傅長陵看著傅玉殊關切的樣子,也覺得有些頭疼。

  傅玉殊是以為他根本不了解這些普通人的生活,但其實當年他在傅家敗落之後,為了躲避秦衍追殺隱藏在人間生活過很長一段時間。

  可這些他也不能暴露太多,只能聽傅玉殊絮絮叨叨:「你如今修為低微,我給你準備了諸多法器符咒靈寶,以做防身之用,還有許多救命丹藥,這些都放在這枚珍瓏戒里,你什麼都可以送兒媳婦兒,這個不能送,送了被發現,你身份就藏不住了。」

  「我懂我懂。」傅長陵抬手捂頭,「爹,你放心,我沒這麼傻的。天色不早了,我得啟程了。」

  「去吧,」傅玉殊嘆了口氣,「你金丹一事我會幫你想辦法,你先在鴻蒙天宮藏著,別太難過了。」

  「你別擔心我了,」傅長陵拍了拍傅玉殊的肩,「您自個兒管好自己,別操心太多,養好身體。我這就去了。」

  說完之後,傅長陵便跳上了馬車,他一進馬車,就見裡面坐著個一身布衣的青年,傅長陵嚇了一跳,就看對方恭敬道:「公子,小人陳竹,是陪伴公子一起長大的僕人。」

  傅長陵聽對方介紹,這才緩過神來,知道這是傅玉殊安排過來陪他一起遮掩身份的人,他輕咳了一聲,點了點頭道:「起來吧,別客氣。」

  說著,傅長陵坐到了一邊,陳竹起身來,坐在了離馬車最遠的邊上位置。馬車緩緩行動起來,傅長陵回過頭,看見馬車後方,傅玉殊還站在原地,領著人瞧著他的馬車。

  傅長陵靜靜瞧著,心裡忽地有那麼幾分感動。

  當年少年是從來注意不到這些細節的,如今看著,才知道這駐足而望之間所包含的感情。

  他靜靜瞧著,陳竹突然道:「公子不同老爺告別嗎?」

  「告別?」

  傅長陵有些疑惑轉回頭來,陳竹微笑著:「公子頗為老沉了些,若是我們凡人,此刻怕是要揮著手說點話,讓父母安個心。」

  聽得這話,傅長陵抿唇笑起來。

  「你說得是了,」他壓低了聲,「我十七歲,不當如此的。」

  說著,他突然直起身來,將身子探出了窗外,朝傅玉殊揮起手來。

  「爹,」他大聲開口,傅玉殊遠遠聽見他的聲音,有些奇怪,隨後就聽他道:「你好好照顧自己,等我辦完事兒,我就回來陪您!」

  聽到這話,傅玉殊有那麼一刻,露出了錯愕的表情來。

  他老遠就看見傅長陵在馬車裡,朝他揮著手,笑得明媚張揚。

  他從未見過自己這個兒子,對他表達過這樣真摯又直接的善意。

  旁邊管家見得這場景,不由得笑起來:「大公子遇了一次險,懂事了不少。」

  「懂什麼事兒呀?」傅玉殊克制住情緒,打開摺扇,搖起扇子,領著人轉過身去,慢慢道,「越活越回去,十七歲的金丹修士,還這麼沒規矩。」

  然而他嘴上雖然罵著,眼底里的笑意,卻終究是多了幾分。

  等說完這句話後,傅長陵突然有種喜悅生了出來,他坐回自個兒位置上,轉頭看向旁邊笑著的陳竹。他見陳竹面上的笑容,突然有了那麼幾分不好意思,收斂了幾分道:「讓你見笑了。」

  「真性情難得,大公子能隨心而為,有什麼見笑的?」

  傅長陵聽他說著,覺得這人有幾分意思,不由得道:「你是我父親尋來幫我的?」

  「是,」陳竹溫和道,「之後公子起居,便由奴才照料。」

  「你不像個僕人,」傅長陵撐著下巴,「像個先生。」

  「之前讀過幾年書。」

  傅長陵點了點頭,又問了一下陳竹的過往。

  傅長陵這個新的身份叫沈修凡,這個身份並不是傅玉殊憑空給他捏造的一個身份,而是的的確確有這麼一個相似的人,這人是傅玉殊的好友沈竹青的遠方親戚,只是這個人前些時間染病死了,傅玉殊便同沈竹青商量,買下了這個身份。

  鳳雛縣是在道宗領地範圍內,道宗與傅家一貫交好,鴻門天宮想查,也不太好查,而這陳竹,原本就是沈修凡的僕人,現在他便乾脆跟了過來。

  他給傅長陵詳細講述了沈修凡的生平經過和一些偽裝要點之後,傅長陵也理解了個八九不離十,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

  陳竹抬眼看了傅長陵一眼,察覺傅長陵大約是累了,便道:「大公子先做休息,小人先退下了。」

  傅長陵應了一聲,陳竹便退了下去。

  等陳竹出了門外,傅長陵躺到小榻上,他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戒指,翻查了一下裡面的東西後,開始思考後面的事情。

  他如今首要的兩件事,第一件是要搞清楚上一世秦衍入魔的原因,防止他走上老路。第二件是要想辦法去加固業獄四道封印。

  這件兩件事的本質其實是一件,秦衍一定是因為魔修入魔,如果這一世業獄根本不出現,秦衍也就不會再出事,誰都不會再出事。

  至於他與秦衍之間……

  他也沒有太多奢求。這一世能看見秦衍好好的,那就已經夠了。

  上一世秦衍給他的,已經足夠他緬懷一輩子。

  傅長陵摩挲著手上的戒指,慢慢閉上眼睛。他強逼著自己不去想秦衍,將思緒轉到正事上來。

  四個氣脈封印和業獄大門這件事,是在無垢宮覆滅之前,留在魔修中的線人最後傳回來的消息。可具體四個氣脈封印在哪裡,傅長陵並不知曉。如今唯一可以確定的,只有璇璣密境那一個。所以他現在能做的,就是去將璇璣密境裡的那個封印,再次加固。

  可他做不到。

  若是在當年渡劫期,加固這個封印自然不在話下,可如今他這修為……

  傅長陵嘆了口氣,從靈囊里翻出聚靈塔,他摸了摸聚靈塔,抬手輕輕碰了碰上面的小鈴鐺,聽鈴鐺發出清脆的聲音,心裡有些發難。

  但好在他慣來也是個樂觀的人,既然修為不夠,那就先想點辦法。

  他有聚靈塔在手,只要金丹能承受得住多少靈力運轉,他就能在短時間內將修為提升到那個程度。所以現下最重要的,就是他的金丹。

  他感覺了一下自己府中金丹運轉,用靈力反覆試探了幾次。

  這一次他的金丹裂縫遠沒有上一世那麼大,一小條紋路,但是如果不加以保護,就會逐漸加深,直至碎開。

  如果能再得到一朵往生花,金丹自然是不成問題。可上輩子往生花是秦衍弄回來的,這輩子他不會再弄了,他就得自己想辦法。

  自己去取?

  沒這麼大能耐。

  那就只能先養著。

  而如今唯一能作為往生花的替代品的滋養之物,只有鴻蒙天宮的月華草。

  這樣一想,傅長陵立刻理順出一條路線來,上鴻蒙天宮,拿月華草,先短暫修復一下金丹後,就去璇璣密境把封印再加固一遍,接著他找個機會讓他爹派人陪他去找往生花,等找到了,他就把四個封印都加固一遍。

  妙極!

  傅長陵理順了所有解決方案,將玲瓏塔放進了珍瓏戒,接著便吃了兩顆幫他滋養金丹的藥丸,開始睡覺休息。

  這一路他的行程十分簡單,基本就是吃藥、睡覺、打坐,因而恢復得也十分迅速。

  十天後,他到達鴻蒙天宮山下的無方鎮時,身上基本好了個差不多。

  他和陳竹先休息在了無方鎮的客棧里,他在房間裡打坐時,陳竹去外面打聽消息,等到了吃飯的時間,陳竹端了吃的東西回來,一面布菜,一面給傅長陵道:「小的打聽好了,這一次鴻蒙天宮主持招考的人是鴻蒙天宮首徒秦衍,招考道修和劍修各自分成一邊考,劍修這邊分成了四場,明天第一場是文試,主要上午考基本功,聽說是仙史、概念什麼的東西,下午考雅趣,聽說是可以畫畫,也可以寫文章,主要是從這裡面看心性。不過這個您放心,」陳竹壓低了聲,小聲道,「聽說劍修都沒怎麼讀過書。」

  「不是吧?」傅長陵皺起眉頭,「我覺得秦衍看上去不像讀過書的啊。」

  「秦道君畢竟是鴻蒙天宮的門面,」陳竹笑起來,「有其他幾位道修長老看著。」

  傅長陵聽陳竹夸秦衍,便高興起來,點了點頭道:「第二場呢?」

  「第二場是在後日,」陳竹繼續道,「聽聞是在由秦道君和謝道君兩人比武台上親自測試,看看劍意如何。」

  「謝道君?」傅長陵想了想,隨後明白了陳竹說的人。

  陳竹提及的這位謝道君,應該就是謝玉清。從時間上來算,謝玉清早秦衍幾年進門,她應當才是鴻蒙天宮的大師姐,但因為秦衍師父是宮主,於是秦衍便成了鴻蒙天宮的首徒,加上謝玉清雖然是長老親傳弟子,卻從不管事兒,久而久之,所有人便只認了秦衍這一位大師兄。

  傳說之中,謝玉清早早入無情道中「無情」一境,她對所有人都沒有感情,心中只有劍。正因心思純正,所以劍道一事,可謂年青一代劍修第一人。

  早些年秦衍還沒開始進入君子台論戰時,君子台魁首便是謝玉清,而謝玉清一戰之後便覺無趣,至此再沒參加過君子台論戰,可所有人卻都知道,鴻蒙天宮新一代弟子中的強者是兩位,秦衍,謝玉清。

  而傅長陵之所以對謝玉清記憶如此深刻,是因為鴻蒙天宮最後覆滅之前,據說正是這位一直被傳聞修無情道冷心冷情毫無宗門之誼的謝玉清,擋在了所有弟子之前,斬殺魔修上千,而後自爆元嬰,轟平了整個鴻蒙天宮,以及剩下的魔修。她自爆後點燃的大火燒了三天三夜,將鴻蒙天宮燒作灰燼,等後來傅長陵復原鴻蒙天宮時,幾乎從荒野之上重建靈山天宮。

  鴻蒙天宮那一戰,是早期戰場之上,唯一勝利的一戰。當時傅長陵奉命馳援,老遠便見火光沖天而起,地動山搖,而後他見到奔逃而出的鴻蒙天宮弟子,他們被救下時,都只哭著喊三個字:「謝師姐……」

  「第三場是在鴻蒙天宮管轄下的靈山禁地,」陳竹的話再次響起來,打斷了傅長陵的回憶,他給傅長陵倒了茶,「到時候會將四人分成一組,在靈山禁地之中完成他們出的任務,靈山禁地有許多高階妖獸,到時候公子務必小心。」

  傅長陵點點頭:「最後一場呢?」

  「最後一場倒也沒什麼了,就是測試靈根,不過公子資質上佳,應當沒什麼問題。」

  「行。」傅長陵應出聲來,「那就準備吧。」

  「哦,公子,」陳竹說著,從身後拿出十幾本書來,「這是剛才小的在外面街道上看見的,說這些都是明日文試的參考資料,有歷年真題、模擬題、押題寶典,雖然買得晚了一些,但公子還是看看吧?」

  傅長陵看著小山高的題目愣了愣,他下意識想拒絕,但在腦海中瞬間閃過秦衍的影子。

  他振作了起來!

  於是他捏緊了筷子,起身便道:「你先下去吧,我要開始看書了!」

  「公子不用飯了?」

  陳竹愣了愣,傅長陵大手一揮:「不用了,把書拿過來!」

  書並不難理解,大多都是題目,難是不難,但就是多。

  這些題目傅長陵大多也知道,當年為了追查業獄的下落,他翻看過整個雲澤仙史,歷史題基本不成問題。對於一些術語的基本解釋,也這十分簡單。各大地理位置,他也大多去過……

  他一夜把題目刷過去,等第二天雞叫聲響起來,他終於才刷完了最後一道題。

  錯得並不算多,他把錯題整理好,一面讓陳竹給他好好打扮,一面拿著錯題本瘋狂背誦。

  就算換了張臉,傅長陵還是在意自己形象的,他讓陳竹給他挑了一聲孔雀藍綢緞金色紋路外袍,玉色捲雲紋路緞帶束髮,看上去華美張揚,在人群中格外顯眼,一看就是哪家出遊的小公子。

  傅長陵打整好了外表,便一面背書一面到了考試地點,他本覺得自己很用功,結果一下馬車,就看見考場門口站了一大批人,個個都拿著一本書,口中念念有詞。

  傅長陵被嚇了一跳,突然有些心虛起來,他趕緊加入了背誦大隊,飛快記憶著昨晚上漏掉的地方。

  等到了時間,便聽一聲鑼響,所有人將身上所有和考試相關的東西放到門外專門放置東西的柜子里,然後拿著身份文書和鴻蒙天宮准考帖挨個接受檢查進入考場。

  傅長陵混在人群中間,他進入考場時,考生還在陸陸續續進門,他抬起頭來,便看見自己旁邊坐了一個少年。那少年穿著淺藍色素服,手上還綁了一根白色的素帶,看上去不過十三四歲的模樣,眼神卻是異常堅毅沉穩。傅長陵看著那人,覺得有幾分熟悉,他將目光落在那白色的素帶之上,這才想起來,面前的人,正是上官家的大公子,上官明彥。

  知道了身份,不過稍加猜測,傅長陵便知道了上官明彥在這裡的原因。

  當時雲羽將上官家的人先帶了一批出來,剩下的應該也被趕過來的江夜白及時救下,上官夫妻都在當夜死亡,那剩下的孩子中,年齡最大的上官明彥,自然要承擔起扛起上官家的責任。

  他們被鴻蒙天宮救下來,那上官明彥要進鴻蒙天宮修煉也是正常,這孩子是三靈根,天賦也還不錯,如今在這裡參加招考,也正常。

  傅長陵一面打量他,一面撐著下巴四處張望,上官明彥察覺他的目光冷冷掃了他一眼。這時候,考場裡也差不多坐滿了人,沒了一會兒,外面便傳來了腳步聲,而後一位少年領著一批人提劍走了進來。

  那少年看上去近似青年模樣,身形極高,白衣繡鶴,鴻蒙天宮墜珠環玉在腰間輕曳。

  他身後跟著許多人,一行人一走進來,所有人便都下意識站了起來,傅長陵也跟著站了起來,目光落在來人臉上,便移動不開去。

  他心跳得飛快,對方對他的目光恍若未聞,目不斜視從他身邊走過,領著人一路走到主座之上後,他站著沒動,跟隨他而來的弟子小跑開去,圍著整個考場站了一圈。

  「此次鴻蒙天宮招考,由我主持,鄙姓秦,字衍,道號歲晏,此番測試,重在實測,請各位按時答題,切勿心存僥倖。」

  說完,旁邊弟子將試卷一張張發了下來,等所有試捲髮好之後,雲羽站在秦衍身邊,大聲道:「提筆,開考。」

  而後彎身點燃了秦衍旁邊的香爐里的香柱,秦衍見香被點燃,所有考生都提起筆來,開始飛快答題,秦衍掃視了一圈,見沒什麼異樣後,便盤腿而坐,閉上眼睛開始打坐。

  傅長陵看著面前卷子,心跳得不行。

  他控制著自己往上瞟的眼睛,心思全放在卷子上。

  怪只怪題目太簡單,香不到一半,他的卷子就寫完了。寫完之後,他一抬頭,就看見秦衍打坐的模樣,他目光不由得停了。

  秦衍閉著眼睛,他看不見他。

  意識到這一點後,傅長陵突然覺得,他可以稍微大膽那麼一點,於是他也沒交卷,就坐在考場上,嘴裡叼了只筆,假裝在思考問題一樣,偷偷瞟著秦衍。

  一場考試下來後,傅長陵才在最後一刻交了卷子。

  等所有考生都走了,雲羽冷哼了一聲道:「今個兒坐在第三排第七桌那個,發了半場考試的呆,不會就罷了,還老偷偷看師兄,眼神鬼祟,一看就不是好人。」

  「妄議是非。」秦衍掃了雲羽一眼,雲羽立刻捂住了嘴。

  「把卷子收好,」秦衍往遠處走去,「準備下一場。」

  等秦衍走遠了,旁邊弟子云陽笑嘻嘻撞了撞雲羽:「你可別說人家不會,我看他卷子寫得滿滿的。」

  「瞎填的唄。」雲羽撇了撇嘴,「今年的題目最難,能答對一半就算不錯了,他還能寫滿?還不是靠蒙。」

  「那我同你打個賭。」雲陽高興道,「我賭他今年是文試第一,你賭不賭?」

  「賭呀,」雲羽立刻道,「我賭明彥。」

  「上官明彥?」

  雲陽得了這個名字,點頭道:「他是個有學問的。不過呀,我還是覺得那個賊眉鼠眼的沈修凡長得好看些。五個靈石,賭不賭?」

  「賭。」

  雲羽立刻點頭,一干弟子聽見他們打賭,紛紛加入了進來。

  秦衍走得老遠,還聽見後面弟子在打賭。話落在了他耳里,他不由得想了一圈那個人是誰。正念著那個人名字,便聽見了一人正在給別人講著題目:「所謂一宮三宗四家族,就是指鴻蒙天宮,道宗、法宗、儒宗,還有傅、蘇、越、藺這四家族。三宗是因心法不同分開,四家族是因特殊血脈分開,比如說傅家人都能言靈、蘇家有天命眼、越家人能以血製造傀儡,那藺家人更不得了,他們天生劍骨,劍骨是什麼?就是這兒,你背上的骨頭,天生是一把劍,所以他們是天生的劍修,當年葉劍尊的母親,就是藺家人……」

  鮮少有最開始修習術法的人有這樣的見識,秦衍不由得抬起頭來,而後他就看見,考場外的桃花樹下,一個少年正同另一個人高聲說話。

  說話那少年一身孔雀藍廣袖外衫,錦緞在陽光下流光溢彩。正聽他說話的人是上官明彥,明顯是被對方知識淵博給折服,聽他的話,連連點著頭。

  秦衍靜靜注視著他們,說話之人似乎察覺到他的視線,他含著笑回頭,而後見得秦衍。

  一雙笑眼似被春風拂開,帶了片刻詫異,而後又在一陣暗藏的慌亂中重新收斂,揚起笑容,似是不經意回首,笑著說了聲:「呀,秦道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