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材質,最重要的當然是工匠手藝。
於是乎,好的工匠就吃香起來,工錢越來越高不說,還有一些店鋪高薪偷偷挖角。
你挖我的,那我也要挖你的。
一來二去,積怨已深。
幾家店鋪掌柜就干起架來,誰也不服誰,一時間竟然連宋毅都解決不了此事,最後還是姜舒綰出面才得以調停。
為了以防這種事再次發生,姜舒綰特意還把現代的勞動合同copy過來。
比如工匠為了高薪跳槽可以,但是不能把前東家的商業機密告訴新東家,而且也不能說走就走,要給顧主一個月時間尋找接替的人。
東家顧工匠也有嚴格的規格,薪水多少獎金多少,白紙黑字寫清楚,合同期限內不能無故降薪和解僱。
如此訂下契約。
大家都有限制,都有好處。
於是雙方滿意,各自散去。
姜舒綰也準備離開,一個三、四歲束著朝天辮的小姑娘一臉害羞的把一個油餅塞到她里。
「這是?」
「少奶奶,給您吃,我娘說謝謝您。」
小姑娘羞澀的說完,一溜煙跑到對街去了,姜舒綰舉頭看去只見一個一臉風霜,著一身粗布衣服的婦人正在對面賣油餅。
見她看過來,婦人對她盈盈福身,還比劃著名手勢。
宋毅也看見那婦人,翻譯道,「她說你若覺得油餅好吃,讓你以後天天來吃,不收錢。」
「可我也不認識她啊?」姜舒綰不解。
「那是張聾子的娘子,張聾子就是剛剛被掌柜們爭搶的首飾匠人,五歲放牛的時候不小心被雷電擊中,自此耳朵就聽不見了。」
宋毅感慨的說道,「家裡也覺得他是個累贅,活讓干,不給飯吃,他就自己出來做活,好不容易學了一門手藝,但工匠地位低又沒什麼月錢,娶個娘子也是天生殘缺,又聾又啞,家裡又窮,生了幾個孩子也沒留住。」
「現如今倒好,自從咱們東來街做起來,即便他耳朵聽不見,憑著自己高超手藝,也不愁飯吃。」
「日子越來越好不說,還與他娘子開了一個油餅攤,剛剛給你送油餅的便是他家的女兒,夏天的時候生了病,大夫本來說活不了,倒叫他們用精食細米一點點養活了。」
「她是謝你呢,謝你讓他們過上好日子,謝你救了她女兒,救了她們全家。」
聞言,姜舒綰咧嘴一笑,「有什麼好謝的,都是搞技術的,追根溯源,搞不好還是我祖宗呢。」
「?」宋毅沒聽懂,姜舒綰那廂已經走了。
獨留在原地,宋毅目送他離開,男人目光欣賞加佩服,一重疊一重已經濃的化不開。
他手裡還拿著姜舒綰剛才拿出來的勞動合同副本。
「如此契約,當真聞所未聞,姜家大小姐真乃大材也。」
宋毅摸著契約愛惜的不得了,自打和姜舒綰合作後,他就長了好些見識。
尤其他們家珍寶樓,主營販賣各種珠寶首飾頭面,自東來街成立起他便聽從姜舒綰的建議,開始樹立自己品牌,培養高級工匠。
這麼一弄後,他便發現還真如姜舒綰所說,即便是一些不打眼的首飾,因著他的品牌宣傳,價格也比其他店鋪高几成。
更重要的是,他擁有了自己的工坊和匠人,珠寶行業從原石,到製作工藝,再到販賣渠道的上下游產業鏈,已經被他完全打通。
他再也不會受制於人。
不會像以前一樣,有錢都進不到貨。
當然,他也發現好不容易雇來的匠人或是培養出來的匠人,很容易就被其他商賈搶走。
——這就是他唯一的煩惱了。
現在有了這個合同,他的煩惱也被解決。
無疑,這是工匠和東家的雙贏。
盯著遠去已經看不見的馬車,宋毅猛地一把攥緊手心。
「誰也不能奪走!」
「她必須屬於四殿下!」
馬車上,青杏也好奇的看著手裡的契約。
「小姐,東來街的匠人要簽這個叫「合同」的東西就罷了,誰叫他們現在吃香,為了留住他們,當然要給他們好處。」
「可是我們吃食鋪子的小二店員為什麼都要簽啊?」
「咱們這類鋪子,從來都是缺人的時候顧人,不缺人直接辭退就是——千百年來,所有商賈都是這樣做的。」
「您這合同倒好,東家辭退小二竟然要按工作年限賠償,好端端的這不是白白送錢給人家嗎?」
「怎麼就白送了?勞動法,都是按規矩行事,妥妥的,放心,我沒吃虧。」
聞言,小丫頭皺著眉頭,「勞動法是何物?」
「……」
說來話長,乾脆就不解釋了。
姜舒綰擺了擺手,讓青杏拿一個橘子給她吃。
現在的橘子還不太貴,等到了冬天,那價格比肉還高。
她得趁現在便宜多吃點,到了冬天也不知道吃不吃得起。
畢竟她賺的多,花的也多。
香水工坊、製糖工坊都花了好些錢,現在又要搞眼鏡生產線……
姜舒綰一臉苦瓜。
「青杏,你說我是不是不該與陛下合作?我怎麼感覺自從搭上陛下這條線後,我越來越窮了。」
青杏直接送她一個大白眼。
「您還窮!」
「您若是窮的話,別人還要不要活了!」
「您也不算算,您在北地那些產業有多值錢。」
被青杏安慰到了,姜舒綰大方的吃了兩個橘子。
現銀雖少,產業在啊!
「少奶奶,到家了。」
聽見馬夫的聲音,青杏連忙扶著姜舒綰下來。
此刻,天色都快黑了,姜舒綰一回來就有小丫頭傳話說今晚在老太太那邊用飯。
「知道了。」
等到了老太太屋裡,她才發現大房這邊人都到齊了,老侯爺連同裴宴之,還有柳雲煙,這許多人竟都等她一個。
「老太太……」
她一臉歉意的開口,老太太直接擺手,「無妨,我們綰丫頭辛苦了。」
老太太對她竟是寬容的很,還親昵的讓姜舒綰坐到她旁邊,讓常媽媽給她舀粥,只叫姜舒綰也很有些感動。
她與老太太以前是新晉員工和大老闆的關係。
如今,處著處著,也處出感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