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腦子發漲,只覺得聽到的話簡直太過荒謬,等下樓轉身進了東來街,便看見十幾輛烏蓬馬車停在街面上。
馬車周圍有帶刀護衛警惕周圍,另有十來個穿著粗布短打的高壯男子,從遮的嚴嚴實實的烏蓬馬車上,抬出一塊塊門窗大小還未進行切割的琉璃。
琉璃光華璀璨,陽光一照更顯現出美輪美奐,無與倫比的炫麗。
「!」
琉璃?
竟真是琉璃?
眾人齊齊倒抽一口氣,瞠目結舌看著眼前的一切。
他們從未見過這麼大塊的琉璃。
這也太大了……
這得值多少錢啊……
也不知道一萬兩銀子能不能買上一塊?
「誰?」搬運琉璃的壯碩男子極為敏銳,察覺到視線,立刻警惕的看向他們,手也往馬車裡摸,一抹含著冷意的雪亮刀光頓時映入所有人眼裡。
驚!
馬車上竟然橫七豎八放著十幾柄刀劍。
原本站在四周警戒的護衛更是早就抽出了腰間的刀對著他們。
被三四十個如狼似虎的人盯著,眾人腦子都不會思考了,膽小的還嚇的往後縮。
「護衛長莫怕,是我。」方小子連忙站了出來。
「方管事。」護衛長擺了擺手,手下們立刻收起刀,警惕的還是四處警惕,搬貨的重新回去搬貨,只是目光依舊注意著他們這邊。
好警惕的護衛!
宋毅瞳孔一縮,他目光不自覺落在這些護衛的虎口,下盤上。
下盤穩如磐石,虎口多有厚繭,手掌寬大,一看就是常年握刀的手。
身材高大壯實,聲如宏鍾,目光炯炯,哪怕收了刀,周身依舊縈繞著令人膽寒的殺氣。
此等氣勢絕非一般護衛。
表面穿著粗布葛衣,破碎的粗布裡面卻露出黑色重甲。
著重甲,長年習武拿刀,令行禁止,行動統一,說話帶著北地口音。
這不是普通護衛。
是北地士兵!
而且是上過戰場,殺人如麻的那種!
宋毅心下駭然,其他人更是一臉恐懼的看著他們,這些護衛手持利刃,刀上血跡斑斑,衣裳更是被鮮血染成了黑紅色,隔著十步遠都能聞見他們身上的血腥味。
想來這一路走的很不安生。
是的了。
運著這些琉璃,怎麼可能安生。
另一邊,姜舒綰經過方小子的介紹,已經和護衛長說上話了。
「見過姜姑娘,屬下出發的時候婉婉小姐還與屬下形容過姜姑娘,屬下眼拙,竟沒認出來。」
「你認識婉婉?」
孫婉婉生性膽小,竟也識得這些士兵?
「北地一戰,雖說我們勝了,依舊死傷無數,婉婉小姐帶著家眷給受傷的士兵療傷煮藥,我們都敬著婉婉小姐,姜姑娘更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多虧您著人送來那些藥材,不然要死更多人。」
北地貧瘠,不只糧食產量低,藥材更是基本都從外邊買。
這幾年軍費銳減,朝廷給的錢只夠他們溫飽,根本沒有多餘的錢囤積藥材。
此回北地之戰,孫將軍提前給朝廷示警,也沒引起重視。
戰火一起,糧食藥材都是急需品,尤其是藥材,這可是救命的東西,一刻耽誤不得,全靠姜舒綰的商隊源源不斷運過去。
關鍵也不收錢,只叫北地士兵感激的很。
現在又和他們合作開琉璃工坊,給了他們天大的好處。
只叫護衛長恨不得以頭搶地,說著當場就要下跪,姜舒綰連忙將他拉起來。
「將軍慎言,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
前幾天孫將軍給她來信,說要派手下得力幹將運貨。
護衛長雖沒報過官職,不過孫將軍親信,肯定不是一般人,而且別個剛剛在前線浴血奮戰,死裡逃生,為國戍邊,她在後方享清福,何德何能受他一拜!
姜舒綰扶起護衛長,護衛們收了刀,跟著她過來的商人也不怕了,一窩蜂全跑去看琉璃了。
眾人摸著那一塊塊琉璃,愛不釋手,只覺得眼前這一幕就跟夢境一般不真實。
「乖乖,誰來掐我一下,我不是在做夢吧?世上竟有這麼大塊的琉璃?」
「質地通透,色彩艷麗,看成色竟比波斯商人運來的還好。」
眾商人嘖嘖稱奇。
上京城的琉璃製品,多是波斯運的舶來品,他們大景朝也有琉璃工坊,品質不及波斯一半。
是以琉璃價格極貴。
他們府中也有琉璃製品,不過都是小孩拳頭大的杯碗之類,都愛惜的不得了,等閒不拿出來見客,眼下看見這麼多琉璃,眼睛都看綠了,個個都跟餓狼似的,摟著一塊琉璃就不撒手,手指顫抖著在琉璃上面來回撫摸,只恨不得摟著親上兩口。
寶貝啊!
這都是寶貝啊!
各別說還有各種各樣的琉璃花瓶、琉璃擺件、琉璃五彩馬一件件從其他馬車上卸下來,他們心肝都在顫。
「可小心些,小心些,千萬別摔壞了。」
他們亦步亦趨跟著搬貨士兵進進出出,只恨不得多長一雙眼睛,將今天看到的全印在腦子裡。
他們腦子也宕機了,原先他們還在算這些琉璃值多少錢,等卸下來的琉璃製品越來越多,他們也不算了,他們麻目的盯著一屋子裝的滿滿當當的琉璃,腦子只有一個念頭——琉璃價格比肩玉器,他們真要用這樣貴的琉璃做窗戶?
誰家窗戶這麼豪橫?
便是皇帝老爺也沒這麼豪吧?
眾商人捂著自己顫動不已的小心肝,怪不得少奶奶要那麼貴的租子。
這要是用琉璃做窗戶,別說一間小店百兩銀子,便是千兩也使得。
哦,不行,千兩還是太貴了,店可是姜舒綰的,琉璃也是她的,只是借給他們裝修,壞了他們還得賠償。
嗚嗚嗚嗚……
可是這些琉璃也太好看了。
有了這些琉璃怕是不缺人氣了吧!
眾商人想像著他們開業那天,東來街客似運來的場景。
什麼叫豪奢,這才叫豪奢。
到時候滿京城的貴胄怕是沒有不想來的。
怪不得姜舒綰要收這麼貴的租子,還要叫他們給管理費。
他們之間還不爽呢,憑什麼他們辛辛苦苦賺錢,姜舒綰什麼都不做,一年光收租子就有幾十萬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