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熱氣騰騰的茶水,沈雲嬌覺得這麼喜氣的日子,光喝茶竟是有些乏味。
她突然想到,文里好像說過,裴世子好像在別莊的樹下埋了幾壇上好的梨花釀。
不喝白不喝哇!
「公子,我們喝點酒吧?」沈雲嬌眼睫輕輕一眨,期待地問道。
「喝酒?」蕭懷謹訝異道。
「對呀,慶祝你重見天日,能夠如以前般正常生活了。」
不等蕭懷謹回答,沈雲嬌便在從院子角落裡尋了把鋤頭,廢了好大力氣將它拿到樹下。
「等等。」
不知何時,蕭懷謹已經起身站在她身後,他按住沈雲嬌那隻勉強能抓住鋤頭木棍的手,聲音如春夜的涼水般清潤,「我來幫你。」
這個姿勢就像是蕭懷謹從後面環抱住沈雲嬌般。
有點親密。
沈雲嬌有點不自在,她輕咳道:「你病才剛痊癒,還是我來吧?」
蕭懷謹的氣息鋪灑在她的脖頸上,莫名瘙癢,而他手上的力氣卻是加重了幾分,「沈姑娘再與我相爭,我們便都喝不上這好酒了。」
「呃、好吧!」
沈雲嬌鬆開鋤頭,默默地退到蕭懷謹的後側,看他揮動著鋤頭,竟像是拿著棉花般輕巧。
而且,蕭懷謹鋤地,跟他的氣質很不相配,有一種莫名的違和感。
好在蕭懷謹隨便挖了幾下,就發現了藏在地下的酒罈子。
沈雲嬌默默地數了一下,一共有五壇。
「都取出來嗎?」蕭懷謹問道。
「對,我們今晚都喝掉!」沈雲嬌豪爽地拍了拍胸脯,「我酒量可好呢。」
蕭懷謹淡笑說好,借著那皎潔的月光,他可以清楚地看到沈雲嬌的嬌艷臉龐上的細膩絨毛。
原來女子的美,可以美得這麼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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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夜,蟬鳴聲已經悄悄響起。
沈雲嬌喝了酒,臉色緋紅,說話嗓音跟蜜糖似的,「這酒怎么喝的時候甜甜的,但沒想到也挺上頭的。」
怎麼才喝掉一壇,她就已經暈乎乎的了。
眼前的翩翩公子好像也從一個變成兩個。
蕭懷謹深深凝望著她,喝醉的沈雲嬌不像一般人撒潑打滾,反而乖巧的令人想要好好疼愛。
「你、你怎么喝得比我還多?」沈雲嬌開始大舌頭了,眼神也有些渙散,她抬起手指數道,「一,二,三,你都喝了三壇了!還不醉嗎?」
蕭懷謹笑著搖頭。
沈雲嬌撐著下巴,眼神亮晶晶地看著蕭懷謹:「你好帥哦,吃什麼長成這樣的?」
帥?這是什麼意思?
蕭懷謹愣了一下,苦笑說道,「沈姑娘,你醉了。」
沈雲嬌使勁搖搖頭,「我沒醉,我還要把最後一壇喝完,氣死裴之玄。」
說完她還嘿嘿傻笑了兩聲。
蕭懷謹臉色細微地變了變,他聲音變得很低沉:「你喝醉了,還會想著他嗎?」
沈雲嬌已經醉眼醺醺,看到還坐在她對面的蕭懷謹竟然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她面前。
蕭懷謹微微俯身,輕輕地、像是自言自語般說道:「裴世子有那麼好嗎?讓你這麼念念不忘。」
一聽到「裴世子」這三個字,即便是喝醉了的沈雲嬌,也本能地產生一種應激反應。
她伸出手,勾住蕭懷謹的衣襟領口把他拉過來,湊到他眼前,對視了片刻後,才緩緩說道:「你別提裴之玄,那個狗世子,我最討厭他了!」
沈雲嬌這麼一拉,他們之間的距離驀地縮短。
蕭懷謹眼神一黯,他的目光從那泛著水光的眼眸,緩緩下移到沈雲嬌紅潤的嘴唇。
幾乎是控制不住的,他的身體無意識地前傾。
沈雲嬌腦袋裡轟的一聲,她猛地反應過來,嚇得往後一讓,躲開了這個吻。
蕭懷謹反應過來時,沈雲嬌已經推開他站立了起來。
她好像有點惱羞成怒。
臉上紅成一片蔓延到耳邊,連耳尖都像在滴血似的。
沈雲嬌皺起眉頭,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對面的男人。
「你、我,你不能這樣做。」
「為什麼不可以?」蕭懷謹溫潤的聲音此時低低的,有點疑惑,還有點不甘心,「是不是換成別人就可以?」
別人?沈雲嬌聽不懂,她現在腦袋瓜就如漿糊般,完全無法思考。
僅存的理智告訴沈雲嬌——蕭懷謹剛剛好像,想要吻自己。
不行,她必須要回去了,再不回去她處境可能就有點危險。
雖然蕭懷謹長得是很好看,要是換在別的情況下,沈雲嬌或許願意跟他試試,咳咳咳走腎的那種。
但她現在是世子妃,還是已婚婦女。
要是不想死得那麼快,沈雲嬌就應該與蕭懷謹保持距離。
「那、那個,天色那麼晚,我得回去了。」沈雲嬌磕磕絆絆地,差點連話都說不完整了。
她忍著頭暈,經過蕭懷謹身邊,卻是一點也不敢去用餘光瞟他。
沈雲嬌像烏龜似的慢吞吞地往院門那邊挪。
但她才走了幾步,又不放心地回頭張嘴道:「既然公子傷好了,也該早日進京準備科考了。」
蕭懷謹聽出她話里有趕客的意思。
他的眼眸一黯,「知道了,沈姑娘,我明日就離開這裡。」
不可操之過急,她會被嚇到的。
蕭懷謹在心裡重複著這句話。
但看到沈雲嬌離他越來越遠的背影,蕭懷謹的心臟就像是被人狠狠攥住般。
酒意上頭。
他還是忍不住大步邁到她身後。
「沈姑娘且慢。」蕭懷謹的聲音短而急促。
沈雲嬌停住了腳步。
那一瞬間,她感覺蕭懷謹已經走到自己身後,溫熱的吐息噴拂在頸側。
蕭懷謹手虛虛地將她攏住住,沈雲嬌聞到了他身上的氣息,淡淡的,清新微澀的松木氣息。
「抱歉,剛剛是我太魯莽了。」背後傳來蕭懷謹沉悶的聲音。
「你別討厭我。」
沈雲嬌愣了一下,後知後覺發現一件事。
蕭懷謹,是在抱她嗎?
她身形一僵,酒竟是醒了大半。
好在蕭懷謹只是虛抱了一下,就戀戀不捨地收回了手。
這氛圍感太曖昧了,沈雲嬌再怎麼神經大條,也知道蕭懷謹這舉動意味著什麼。
沈雲嬌內心有些慌張,抬腿就要邁出門檻。
但她想了想,還是回過頭來認真地對蕭懷謹說道:「你醉了,今日之事我就當沒發生過。」
「而且我已經嫁人了,我對夫君情有獨鍾,公子切勿有旁的心思。」
將話挑明後,沈雲嬌便推開院門離開,連回頭看蕭懷謹一眼都不曾。
蕭懷謹獨自站在月色下,拳頭在身側暗暗攥緊著。
緊抿的唇線透露出他現在煩躁的心緒。
在屋頂上暗中觀察的竹葉剛想悄悄開口對南風說些什麼,就聽見他家主子面無表情地喊著,「下來。」
「主子,咳咳那個——」南風竹葉二人有點尷尬,想安慰主子又怕被他發現這二人在偷看偷聽。
「幫我查,我要知道定國公世子裴之玄的所有底細。」蕭懷謹冷聲說道。
他想看看,裴之玄到底有什麼魔力,可以讓沈雲嬌對他如此痴心。
「還有,以後我和沈姑娘單獨一起時你們離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