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安堂內,門窗都敞得大大的。
濃郁的檀香味在慢慢消散。
徐氏聽完了裴之玄說了事情始末後,氣得將手中的水杯都砸了。
「把那丫頭抓起來,先把她的手給我剁了!」徐氏後槽牙都要咬碎了,她沒想到安兒平時看起來溫順乖巧,竟敢幹出這種混帳事!
「這小賤貨,我定是不會饒她!最好將她亂棍打死!」
徐氏講話粗鄙,哪裡有半分誥命夫人的模樣。
就連裴二夫人,聽了都忍不住偏頭用帕子掩嘴假裝咳嗽幾句。
沈雲嬌在旁冷冷觀看,心中卻想:她有錯,你也好不到哪裡去。
徐氏手中握著的錢銀可不少,還那麼刻薄,剋扣下人的月錢。
更何況那是為了要給她娘治病的救命錢。
安兒雖然有錯,但徐氏這娘們也肯定不是什麼好人。
沈雲嬌走上前,對徐氏慢條斯理說了一句:「大庸律法上面寫著不能亂動私刑,殿下已經決定將這丫頭扭送官府。」
沒想到徐氏聽到後怒火中燒。
「你!你居然對下毒謀害的你婆母的人如此心軟。你也是個黑心肝的!」徐氏順手就將自己的身旁的玉如意砸了過去。
「沈雲嬌!」
裴之玄猛地起身想護住沈雲嬌。
但那玉如意早就重重砸到沈雲嬌的腰側處。
沈雲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沒想到母親恢復得倒挺快的,剛醒就有力氣教訓人了。」
她注意到裴之玄雙手抓住她的胳膊,整個身子擋在她的身前。
沈雲嬌連忙退後一大步,與裴之玄保持了距離。
「看樣子婆母這邊也不需要我了。」
沈雲嬌揉了揉自己的腰側,轉身想走時,裴之玄卻喊住她。
如墨眼眸中竟含著幾分心疼。
「腰若是疼的話,我讓平安去拿些膏藥今晚送到你房間。」
沈雲嬌腳步頓了下,她回頭嘲諷一笑道:「想要什麼藥我自己會配,世子不用假好心了。」
裴之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難看。
「讓她走,哪家兒媳如此不受管教!」徐氏在一旁罵罵咧咧。
「母親。」裴之玄回過頭,眼底一片冷然,「你的毒,是沈雲嬌解的。母親切勿再說她不好了。」
徐氏聽了倒是有些意外,「這沈氏也會醫術?」
而後她冷哼一聲:「該不會是誤打誤撞吧?我怎麼瞧著她沒那本事。」
裴之玄微蹙的眉心隱隱透著幾分不耐。
但他還是深吸一口氣,沖徐氏彎了彎腰:「母親,兒子還有事,忙完了今晚過來陪您。」
「好玄兒,你要去哪裡?」徐氏可能是知道她的話難聽,惹得裴之玄不快了,趕忙想起身挽留他。
「母親好好休息,切勿再動怒傷身。」裴之玄說道。
他看向站在旁邊戰戰兢兢等候發落的李大夫道:「大夫去開藥吧,這次若是再出錯,我絕不會放過你。」
說完他拂袖匆匆離開了慈安堂。
裴二夫人站在旁邊看著,見裴之玄走後,才往徐氏床榻邊上一坐。
「大嫂,你知道這沈雲嬌有多可惡嗎?我們在那邊照看你,她為了過來耍世子妃的威風,就把我和二爺都趕出去了!」
「當真?」
「下人們都看到了,不信大嫂可以去問他們。」
徐氏冷笑道:「看來她是想取代我的位置,做這裴家掌權的主母了。」
裴二夫人端著一杯茶水給徐氏,「大嫂消氣,這也沒辦法,她背靠大樹,府里哪有人比她囂張。」
「哼,你瞧著吧,過不了幾日叫她死在我手裡,他才知道我的手段!」徐氏恨的牙痒痒地捶了捶被子。
二夫人這一通煽風點火,成功點燃了徐氏對沈雲嬌的怒火。
她的眼眸里閃過一絲算計後的得意。
徐氏火氣正盛,又發現了他兒子帶回來的那個女人,正默默低著頭站在床尾。
「你怎麼還沒走?」徐氏不耐煩地沖她喊道。
方紫玉本來是想走的,但一想到沈雲嬌在世子面前出盡風頭,心中真是十分不痛快。
於是她跪了下去。
「回夫人,紫玉行醫多年,夫人剛剛甦醒,身上定有不舒服的地兒,紫玉留在這裡觀察夫人幾個時辰,若是夫人一切安好,紫玉立馬就走,不打擾夫人休息。」
方紫玉聲音溫吞懦弱,聽起來就是非常好拿捏的那種。
二夫人見狀忙說道:「紫玉姑娘肯留下來照顧大嫂,算是十分有心了。哪裡像那世子妃,表面功夫都不做一下!說幫忙解毒,她難道懂治病?我看她就是把之玄給唬住而已。」
徐氏一聽,對沈雲嬌的厭惡更是不加掩飾了。
她望著這溫順的方紫玉,勾勾手指讓她上前來。
方紫玉連忙起身,慢慢地走到徐氏跟前又蹲了下來。
徐氏細細端詳著這方紫玉,長得一般,但好在性格不錯,用她來對付沈雲嬌也正好。
「方才也沒叫你跪,怎麼就跪上了。」徐氏語氣故作和緩,「你既然有這份孝心,從前的那些我也不追究了,日後你好好伺候我、伺候玄兒,會有你的好日子過了。」
方紫玉眼淚頓時撲簌地往下掉,「謝謝夫人,夫人的教誨紫玉銘記在心。」
「你婚事也將近,家裡可還有人?」徐氏揉了揉額頭問道。
「回夫人,家裡尚有老母在鄉下。」方紫玉小心翼翼地答道。
「那就派裴家家丁去你鄉下,在成親前將她接過來國公府小住吧。」徐氏拍了拍方紫玉的手背說道。
二夫人看著這兩人表面看起來倒有幾分婆媳樣子,看樣子是想聯手對付沈雲嬌了。
想到能讓那三番兩次在眾人面前下自己面子的世子妃過得不好受,二夫人心裡就十分暢快。
她這人,就見不得沈雲嬌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