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嬌在回府的那一天半夜,就發起了高燒。
她躺在羅漢床上,頭疼身熱,難受得很。
林嬤嬤在一旁不停用打來的井水浸濕青布,來替她擦拭發燙的身體。
扶夏焦急地看著燒的臉頰通紅的沈雲嬌:「這可怎麼辦?這大半夜的請不了大夫,姑爺到現在都還沒回府,姑娘的燒該如何退?」
林嬤嬤也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樣團團轉。
此刻意識還算清醒的沈雲嬌用微弱的聲音說道:「不慌,你們去庫房的藥材櫃裡,找出些麻黃桂枝,再切點乾薑,幫我去熬上一整壺就好。」
待喝完後,沈雲嬌再自己掙扎著起身,按著以前學過的知識,通過點刺放血刺激穴位。
經過一通折騰,沈雲嬌的燒竟是就真的退了一大半。
「姑娘真聰明。」扶夏看向沈雲嬌的眼神里一半是敬佩一半是心疼。
沈雲嬌睏倦地躺下身,隨意地問道:「姑爺呢?」
林嬤嬤幫沈雲嬌掖了掖被角:「姑爺還沒回來。就連方姑娘,好像也沒回府。」
「真的?」
那太好了。
沈雲嬌之前還擔心裴之玄會不會因為自己的原因,對方紫玉的喜愛減少些。
看來是自己想多了。
「姑娘先歇下吧。」
沈雲嬌覺得自己是燒糊塗了,視線里先是看到林嬤嬤幫她放下帷帳,吹滅蠟燭。
過了一會兒,又看到林嬤嬤原路返回,摸她的額頭查看她是不是又重新燒了起來。
只是林嬤嬤的手怎麼感覺大了許多,而且更加的乾燥溫熱。
本來就燥熱的沈雲嬌皺著眉頭,將放在自己額頭上的手給揮開。
「呵。」
蕭懷謹輕笑了一聲,這隻小狐狸,生病了還這麼不乖。
淡淡的銀白月光由窗灑入,照在沈雲嬌那白皙精緻的小臉上,她的雙頰因發熱而格外紅艷,嘴唇也紅腫著,整個人就像是一朵綻放的桃花。
蕭懷謹的目光頓時有些晦暗不明。
他有點後悔做出來偷偷探望沈雲嬌的決定。
蕭懷謹悄悄安了暗衛竹葉監視著沈雲嬌,且讓他一有什麼大事就立馬回來稟告自己。
今日在竹葉的口中,蕭懷謹得知了今日沈雲嬌不僅作詞獻愛,還跳水救人。
也知道她獨自回府,而裴世子不知所蹤。
不知為何,他突然就很想見到沈雲嬌。
「你那首詞,算是錯付了。」
蕭懷謹修長的指尖在沈雲嬌細膩的臉頰流連,雪膚嬌嫩,最是靡麗。
她發熱的時候身上的香氣更加馥郁,撲鼻而來的桃花香。
蕭懷謹的唇線驟然繃直。
他想,她不應該是什麼世子之妃丞相之女,應是無意間墜入凡塵的桃花仙子。
可惜這仙子心中所愛另有其人,
沈雲嬌迷迷糊糊地感覺有什麼東西一直在自己臉頰上爬動著。
她下意識地轉了個身子,露出了鬆散衣衫下潔白如玉的脖頸。
蕭懷謹輕輕地將她被子往上提了提,用手地撫了撫她的黑髮。
沈雲嬌像只貪睡的小貓咪輕輕打著呼,看上去嬌軟可愛。
蕭懷謹喉結微動,他覺得自己若是有足夠的時間,可以呆在沈雲嬌旁觀察她一整夜。
可惜。
自己還沒有到可以占有她的時候。
蕭懷謹起身,留戀的目光在她背影停留了小片刻,才輕巧地翻窗離開。
在窗台下等候多時的竹葉心焦不已,在看到他那殿下終於出現時,才暗自鬆了口氣。
等他們回到了城外別院的時候,看見南風早在門口候著。
南風一襲黑衣,拜見了蕭懷謹後,神色凝重地跟他說道:「主子,皇城那邊傳來密報,陛下欲派您主持半月後的宗廟祭禮。」
竹葉一聽十分詫異,他焦急問道:「可陛下並不知道主子還活著,那他要找誰去主持呢?」
他們兩同時望向了蕭懷謹。
蕭懷謹眼神恣睢,聲音冷得如同淬了冰:「看樣子父皇的確不打算讓我好好活下去了。」
易容術——南越秘術之一,他的親生父皇,準備悄無聲息地將他取而代之了嗎?
「殿下,那我們要不要早做準備?」南風將手中的密函遞給蕭懷謹,「這是汝南王的書信。」
蕭懷謹打開那密函,上面只簡單寫了潦草幾句:「謹兒,天從人願,水到渠成。」
「舅舅這是願意幫我了。」
蕭懷謹將書信放入懷中,淡然說道:「南風,我們後日回宮。」
「後日???」南風眼眸暗含猶豫,「不如主子我們明日回吧,早點回去更好做準備。」
沒料到竹葉竟用手推了推他,擠眉弄眼的樣子,看得南風不明所以。
蕭懷謹輕輕抿嘴,拋下一句「明日不可」,便大步邁進了院內。
「怎麼了?你剛剛和主子去幹嘛了?」南風一見蕭懷謹不在,偷偷低聲問道。
「你說呢——」竹葉特意拉長語調來吊南風胃口。
「不說算了。」南風可沒心情看他胡鬧,轉身便要離開。
卻被竹葉一把拉住,「今日我同主子一起去看沈姑娘。」
南風訝異:「你是指定國公世子妃?」
「對的!」竹葉狂點頭。
雖然定國公府戒備森嚴,但竹葉和殿下武功高強,做到來去自如的程度應是沒問題。只不過。。。主子居然親自去看世子妃?
南風覺得這種事情發生在自家主子身上,似乎有點不可思議。
「你知道為什麼我們到這個點才回來嗎?因為主子他在沈姑娘的房內呆了整整一個時辰,什麼都沒幹!」
南風眼睛陡然睜大:「你是說,主子對沈姑娘有、有意?」
竹葉聳聳肩:「我早就覺得這事情不簡單了。」
南風沉默了,好像這麼一說,很多事情都早已有了跡象。
包括主子明明失明都治好了,還要特地在世子妃面前裝瞎,以及主子現在不肯用南越的香料來治療頭疼,反而一直攜帶著世子妃的用過的手帕。
「可是,沈姑娘已經成親了,她是世子妃,難道殿下還能做出強搶人妻的事情?」南風喃喃地問道。
「說不準,我看主子還挺在意沈姑娘的,還讓我這幾天繼續匯報她的行蹤。」
要走前,竹葉意味深長地又補了一句,「主子終於開竅了,鐵樹開花。」
此刻那棵鐵樹正站在庭院的月洞門前,望向天空那快要隱藏在雲層里的那輪明月。
蕭懷謹思緒分紛亂。
從聽到沈雲嬌落水消息的那一刻,他就開始煩躁不安。
等真正看到了沈雲嬌安然無虞,他的心才踏實下來。
蕭懷謹第一次感受到這種複雜的情感。
他從未對兒女情長這些東西上心過,但今日,他卻很明確地察覺到了自己的欲望。
他想要沈雲嬌。
為人妻如何,權臣之女又如何,他都不在乎。
強取豪奪,本來就是他的一貫作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