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消息,李守業中了。
壞消息,他最後一名。
陸含宜看著大紅榜單上最後一名的李守業,只覺得天旋地轉。
十七年前,她滿心憧憬盼著李聞洵春闈一鳴驚人,實際上卻落了榜單後半段。
十七年後,她精心培養,所有期望都押注的兒子能叫她一雪前恥,可最後......竟然考了倒數第一!
比他爹當年名次還差!
這,這叫她還怎麼跟陸令筠比啊!
這要是叫陸令筠知道了,她肯定在背後笑話死她!
一時間,陸含宜天旋地轉,千千萬萬個念頭在自己腦海里,叫她失望失落幽怨不甘嫉妒不滿憤怒。
「怎麼是最後一名。」
「怎麼是最後一名......」
「倒數第一啊......有問題,一定有問題!定是科舉不公,他們全都舞弊,把我兒子的卷排在最後一名!」
李守業:「......」
李守業眼看著他娘碎碎念要開大招,他提前一步把她拉出去。
「兒啊!咱們去找你舅舅,叫他找關係把你卷子拿出來重新批閱,你絕對不可能是倒數第一!」
李守業看著她,「我怎麼不能是倒數第一,科考當日出了什麼事你不知道嗎!」
這話太扎陸含宜的心了,更堵她的嘴。
「你那日那般鬧過,我能重進考場把卷子都答完都已經是撞了大運,你還想要我怎麼樣!」
陸含宜聽到她兒子指責她,她眼神飄忽了一下,「兒啊,沒選上你是那群人眼瞎,你不用生氣難過,咱們有的是實力,最後一名也是過了的,等殿試的時候一鳴驚人也是一樣!」
說著,她殷切的看著李守業,「會試成績不重要,殿試才是最重要的!會試隨便考考,只要能過線就行,娘沒耽誤你的大事,你殿試好生考著,給娘考個狀元回來!」
李守業聽到他娘這種滿是推卸責任的話。
又是考官們眼瞎,又是會試不重要,輪到她,就是她沒耽誤沒影響,所有的錯和問題都是別人的,心裡只覺得深深的無力。
可他對上自己親娘那眼神,多一句反駁的話都懶得跟她講。
不想講話。
真不想跟她說話。
有些人就是能逼得自己的孩子不願意跟她講半句話!
他閉口不言,陸含宜只當他聽下去,更是興致勃勃的拉著他往回走,一路跟他暢想著未來。
「兒啊,你到時候一鳴驚人,中個狀元,給你娘狠狠爭口氣!」
「你爹那個廢物我是半點都指望不上,這輩子到現在還是個東海縣令,你中狀元後,咱們起步就得做個知州!往後平步青雲,坐上當朝那一品宰相,給你娘請個誥命來!」
李守業:「......」
陸令筠在佟南鳶那兒聽到了李守業中了。
聽到考中了,她不由替李守業鬆口氣。
「過了就行,最後一名倒也無妨。」
只要上了榜,殿試不管考怎麼樣,兜底都是同進士。
官大官小,前程幾何都放一邊,他上榜便是已經是躋身仕途,順利上岸了。
「攤上那樣的娘,守業能中榜夠運氣好了。」佟南鳶這般道,「他娘指不定現在在家多高興,又叫她贏著了!」
陸令筠聽到這裡,輕輕一笑,「含宜這輩子就指望有人叫她風光爭氣,上榜只是第一步,這會兒肯定在家敦促著守業殿試給她再考個好名次。」
程簌英還有她朋友們環坐在一邊小桌,她聽到後,第一個不滿,「她天天只知道敦促表哥上進什麼都不干,我表哥又要學習功課又要被她嘮叨,真是倒霉!」
她身邊的張輕語也跟著開口道,「那李公子確實倒霉,誰家有這麼好這麼有天賦的孩子,不都是供著慣著,好生伺候著,天天念叨頓敦促有哪個受得了。」
林知燕則是道,「子女有出息也得父母再托舉一把,只靠他一人努力,那怎麼能夠。」
陸令筠聽到林知燕的回答,眼睛微亮,多看了她一眼。
「李公子仁孝,他這樣的人,殿試定然會有好成績!」徐茵茵最後開口。
陸令筠這個時候笑了,她看向那最後說話的徐茵茵,就見她兩眼閃著一抹期待仰慕的光。
就在這個時候,李守業來了。
「夫人,表少爺過來了。」丫鬟來報。
正養著胎的佟南鳶連忙招手,「叫他進來。」
「是。」
沒一會兒,李守業被丫鬟領進了院裡頭。
「舅母安,」李守業先給佟南鳶問好,轉頭看到陸令筠,「姨母也在。」
「恭喜你了,守業。」陸令筠沖他笑著。
「是呀,你小小年紀會試得中,真是厲害!」佟南鳶跟著誇讚。
「舅母姨母過獎了。」李守業過來一是給她們報一聲喜訊,二是給陸含宜前些日子闖的禍來道個歉的。
陸令筠和佟南鳶對他那麼好,怎麼他都得來出個面。
「表哥,一點不過獎的,你十七歲就過了會試,本朝立朝起,你還是第一個!」程簌英在一旁道,「你這般天資卓絕,實在能稱一聲天才。」
李守業聽到程簌英的話,沖她一笑,「謝表妹。」
張輕語和林知燕也一同跟他道一句,「祝李公子殿試摘桂,前途無限。」
「是呀,李公子,我相信你一定能考好。」徐茵茵站起來勉勵他。
一直被他娘碎碎念,心累不已的李守業得了這麼多暖心的鼓勵,他一時間心暖不已,衝著眾人一一點過頭示意,「多謝。」
他在佟南鳶這裡寒暄一會兒後,陸寬回來了。
李守業跟著陸寬去他書房。
他走後,屋裡頭眾人便又開始惋惜李守業。
裡面打聽最多的是徐茵茵,她問了程簌英好些個她表哥家裡的事,問了他父親在哪裡做官,知道了他打小就是跟娘在京城裡單過,十幾年沒去見過他爹,諸如此類的雜事,不一而足。
張輕語和林知燕倒也在聽也在說,不過她們倆只當是閒談八卦,並沒太上心。
陸令筠和佟南鳶坐在另一張桌上聽著她們幾個小姑娘說話,太陽漸漸西斜,那群小姑娘便是要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