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眼看著那些在霍凜然身上的劍傷。

  一下下擦拭他身子的手絲毫沒有猶豫。

  從前她也這樣給孫盛清擦洗傷口上藥。

  只是與如今的心境截然不同。

  「大夫還沒來，但我會簡單的傷口清洗，我先給你清洗傷口。」

  霍凜然眼睛微微眯著，沒辦法回答他但是他眨了眨眼睛。

  「我知道有些疼，你忍著點。」

  一邊說著， 她一邊又吩咐一旁的陸嫣兒道，「你們派人去阿七那邊看著，她身上也有不少傷，卻她的箭也很危險，雖然咱們自己不能拔，但好歹給她點安慰。」

  除此之外，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是她連累了阿七和霍凜然。

  她只能日後再報答阿七了。

  陸嫣兒見狀，道，「那我過去看著。」

  她儼然已經有了一府主母的架勢。

  趙明月頭也沒抬，「好。」

  趙明月清洗完傷口後大夫便到了。

  隨之而來的還有上官珠玉。

  「明月……」

  她哽咽的聲音裡帶著意思不可置信。

  趙明月回頭便看到了一身豆綠錦衣脖頸上還掛著一條雪白的狐狸皮圍脖，神色憔悴的她。

  趙明月張了張嘴，「……」一聲母親卡在喉嚨，怎麼也喊不出來，但是眼睛裡已經蓄滿了淚水。

  「不說，我明白，都明白，現在給然兒看病要緊。」

  趙明月點頭。

  讓開位置給大夫。

  大夫或許是第一次見到渾身都是傷的人，一時間有些心驚。

  一番診治後，大夫道，「這位公子全是外傷，我現在就給他上藥。」

  大夫藥上到一半，隔壁突然傳來撕裂的低吼聲。

  趙明月不顧一切連忙跑向隔壁。

  只見阿七床邊半跪著一個中年醫者，他手中拿著一支帶血的劍，劍尖還在滴血。

  阿七痛苦的幾乎要蜷縮。

  但是大夫的話還在耳邊。

  「不要讓她蜷縮，止血藥給我。」

  旁邊的藥童連忙奉上止血藥瓶。

  他一股腦的倒了一半在傷口上。

  「布！」

  藥童遞上一塊乾淨的布，大夫毫不猶豫的直接拿著布便摁上阿七的胸口。

  「嗯~~」阿七痛苦的從鼻腔里發出一聲輕吟。

  「姑娘堅持一下。」

  大夫好言讚揚著，「姑娘真是我見過最勇敢最堅強的姑娘了，只要你熬過這一遭，以後便是我心中的英雄。

  姑娘，能做我心中英雄的人不多，你可要爭取做一下？」

  趙明月都忍不住看了眼那個大夫。

  這大夫，嘴有點碎。

  但是驚奇的是下一瞬她看到阿七睜開了眼。

  阿七幽怨的眼神看著男人，「誰稀罕。」

  男人眼眸一片欣喜。

  更多的是欣慰。

  「我稀罕，我稀罕的不得了。」

  聽到這裡。

  就算趙明月是個白痴也明白了。

  原來二人是認識的。

  聽著這語氣似乎還交情不淺。

  「不流了……把藥拿來。」

  趙明月立刻遞了藥過去。

  眼見男人要掀開阿七的衣服給她上藥，趙明月立刻道，「我來吧。」

  男人正想說是哪個不長眼的。

  回頭見是趙明月。

  「我來不行？」

  趙明月，「男女有別。」

  男人，「大夫和病人無別。」

  趙明月，「……」

  這時候，阿七卻道，「少夫人，沒關係，讓他來吧，其他人都出去。」

  趙明月頓時便明白了。

  然後便淺聲吩咐道，「嫣兒留下幫忙，其他人都出去。」

  眾人這才紛紛退下。

  男人看了眼趙明月。

  最後什麼話都沒說。

  只是那眼神里還是寫滿了：我有話要說。

  趙明月只一眼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但是現在不是他們說話的時候。

  一個時辰後。

  霍凜然和阿七都上好了藥，也吃了藥睡下了。

  兩個大夫都從房間裡出來。

  趙明月和上官珠玉都坐在院子裡。

  只是趙明月身上沾了許多的血看著有些嚇人。

  「夫人，少夫人。」

  「夫人，少夫人。」

  老大夫道，「少爺身上已經上好了藥，現在沒有生命危險，只需要多多休息便是。」

  另外那個年輕一些的大夫說道，「阿七也沒事兒了。」

  上官珠玉十分感激的頷首，「多謝兩位大夫，兩位大夫辛苦了。

  我已經命人準備好新衣服，如霜，帶兩位大夫去換一身衣服再出去。」

  他們身上的衣服都被血染紅了。

  若是他們就這樣出去的話，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家出什麼事兒了呢。

  二人正想說什麼，卻突然聽到趙明月說道，「母親，不如把兩套衣服分別送到他們的家中去便是了。」

  上官珠玉不解的看著她。

  「為何？」

  趙明月，「兩位大夫不帶著一身血出去，皇上豈不是要怪罪凜然不敬他之罪。」

  上官珠玉這才想起來霍凜然今日沒跟著大軍被皇上迎接。

  肯定是要給皇上一個交代的。

  當然最好的交代便是他身受重傷，差點死了。

  「還是明月想的周到，既如此，便辛苦兩位大夫了。」

  二人拱手行禮，「夫人不必客氣。」

  「如霜，送兩位大夫出去。」

  如霜恭敬的行禮，「是，兩位大夫，請隨我來。」

  趙明月瞧著那年輕一些的那位大夫似乎是有話想說，幾番欲言又止的模樣。

  但是她並未開口留他下來。

  等他們離開後轉頭看向上官珠玉，「母親。」

  一聲簡簡單單的『母親』，讓上官珠玉的眼眶瞬間便紅了。

  「嗯嗯嗯，好，你可算是能再叫我一聲母親……孩子，這幾個月你辛苦了，我真是心疼你的很，但是……」

  人的一生需要成長。

  但是成長的路很辛苦，孤獨又寂寞。

  沒人能代替。

  「不辛苦，只要能再和夫君在一起，便一切都是值得的。」

  說道霍凜然，趙明月的眼眸里有了不一樣的光彩。

  上官珠玉自然也是察覺到了。

  她驚喜不已的看著趙明月，「你……你總算是喜歡上然兒了，我以為他這輩子都沒這個機會討得你的歡心呢。」

  趙明月臉上浮現一絲嬌羞。

  「母親，我認清了我的心，以後我會和夫君攜手共度餘生。」

  上官珠玉連說三聲好。

  心裡替自己的兒子開心不已。

  但是開心過後，她還是問道趙明月，「今日對他下毒手的人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