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郡神色凝重。

  似乎要下一個很重要的決定似的。

  「哥哥~」

  崔郡突然看向崔有琴，道，「推我去天牢，我要和趙明月見一面。」

  崔有琴不解，「咱們現在救不了他們那見他們又有什麼用？」

  崔郡的眸子深深的。

  他道，「你儘管帶我去。」

  崔有琴不解但尊重。

  她讓上官曜打點好天牢那邊的關係，然後推著崔郡去了。

  崔郡從未去過天牢，所以不知道裡面原來這麼黑，這麼潮濕。

  他越往裡走心情越是低沉。

  「明月……」

  崔有琴看到了在角落小床上坐著的趙明月，她懷裡抱著霍凜然，二人都閉著眼睛似十分疲憊。

  再定睛一看，霍凜然身上全是傷。

  趙明月朦朦朧朧的睜眼，便看到了崔有琴和崔郡。

  她驚喜過望，連忙小心的放下霍凜然然後來到門欄邊。

  「有琴姐姐……你們怎麼來了？」

  崔有琴眼底滿是心疼和無奈，她心裡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

  難道他們真的要死在這裡了嗎？

  崔有琴隔著門欄拉著趙明月的手。

  「明月，對不起，姐姐沒用，姐姐救不了你……」

  趙明月聞言心頭唯一的希望破滅了。

  她淡淡一笑。

  「沒關係，我知道你們都盡力了，臨死前還能再見你們，我也很開心了。」

  重生這一年，是她格外得到的時光。

  她也很感激了。

  「有琴，你先出去，我有話和明月說。」

  崔有琴一怔，什麼話是她都不能聽的？

  崔郡深深的看著已經憔悴到只剩一張皮的趙明月，心疼的難以言表。

  崔有琴看了眼哥哥，只以為哥哥是捨不得趙明月，便只能先出去了，「好，我在外面等著。」

  說罷，她出去了。

  崔郡眼眸微熱的看著趙明月，趙明月不解的問崔郡，「崔公子有什麼話要和我說？」

  崔郡問道，「你可喜歡霍凜然？」

  趙明月微微愣了一下。

  她沒想到崔郡會和她說這樣的話。

  她猶豫了一下，問道，「你問我這話的意義在哪兒？」

  崔郡，「意義在於我要不要救你。」

  趙明月再次被崔郡的話震驚到了。

  救？

  明日她就要被斬首了。

  長公主宮丞相都救不了她，沈青也死了，他現在說他能救？

  怎麼救？

  崔郡似是看出了她的疑問，便道，「我說能救就一定能救。」

  趙明月的心又被提了起來。

  誰願意在能活的情況下死呢？

  她當然是想活的。

  「那我是回答喜歡才能活還是不喜歡才能活？」

  對於趙明月而言，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既然崔郡給了她一個機會，她當然想好好地活下去。

  崔郡的眼睛似有一股魔力能看穿一切。

  隨即低聲肯定道，「你不喜歡他。」

  趙明月咬了咬牙，不知道這是不是正確答案。

  但是她沒說話。

  在崔郡觀察她的同時她也緊緊盯著崔郡的眼眸，她也想從他的眼睛裡讀出他的意思。

  突然，崔郡笑了。

  他看懂了趙明月眼睛裡的冷漠。

  自然也知道這冷漠源自於不愛霍凜然。

  「我願意救你，但是我只能救你，而且……崔家的東西只能救崔家的主母。」

  趙明月微微一怔。

  她身形一顫，渾身冰涼。

  只能救一個人……

  她和霍凜然之間，只是二選一。

  而且……她還要成為崔家的主母！

  她現在是霍凜然的夫人，若她要成為崔家主母豈不是要和霍凜然和離？

  難怪他問自己喜不喜歡霍凜然。

  「趙明月，你想好了嗎？要不要活？」

  這話的意思很明顯了。

  你要活的話就得嫁給我做崔家的主母。

  趙明月微微垂了頭。

  怎麼辦？

  她能丟下霍凜然一個人生嗎？

  霍凜然……

  可是一個人生總比 兩個人死好不是嗎？

  她也沒喜歡霍凜然喜歡到為了替他守身如玉寧願死的地步。

  「好！」

  趙明月最後艱難的吐出一個字。

  她真的不想死。

  對不起了。

  霍凜然！

  崔郡的嘴角揚起笑意。

  「好，記得你答應我的。」

  說罷，他推著輪椅轉身就走。

  這一刻，他再也不想別的了。

  他甚至慶幸，慶幸趙明月是個自私的。

  眼瞧著崔郡離開，趙明月轉身回了小床邊。

  突然，她和霍凜然的雙眼對上。

  四目相對，一人慌張，一人淡然。

  「明月，別緊張，你做的是對的，有什麼好在緊張的。」

  「夫君……」

  霍凜然艱難的抬起手，握著她的細指如蔥。

  眼睛裡滿是心疼，「讓你陪我吃這十天的苦我已經很心疼了，若你能免於一死，我開心都來不及。」

  他唯一傷心的是趙明月不喜歡他。

  「其實我一早就知道你不愛我，以前我總覺得時間還長，我可以慢慢感化你讓你愛上我。

  但是現在來不及了……明月，就算你不愛我，能不能也在心裡給我留一個位置讓我以回憶的方式永遠陪著你？」

  趙明月的眼睛有些熱。

  她躺下去陪在霍凜然的身邊，依靠著他的肩膀。

  「我這輩子可能都不會愛上任何人，但是你在我心裡很重要……」

  霍凜然聞言嘴角揚起笑意。

  好啊。

  如此就好。

  哪怕只是在她心裡有位置就已經很好了。

  他滿足了。

  「等我死後把我埋在上次我帶你去的那個地方，若你想我了便來看看我，我喜歡看你笑，你來一定要笑著來。」

  「你的身子不好，別太早要孩子，若你有了孩子我也不介意是崔郡的，你儘管抱來我看看，希望他長得像你。」

  「崔郡的醫術那麼好，你嫁給他的時候能不能附帶一個條件，讓他常為我母親看病。現在她不是長公主了，身邊沒有太醫能照顧她了。」

  這一晚上，霍凜然像精神很好的樣子和趙明月說了很多話。

  趙明月都一一記下。

  直到卯時初，霍凜然終於累了。

  「明月，卯時了，還有一個時辰我就要死了，你還有什麼話要對我說的嗎？」

  趙明月微微抬頭。

  一夜無眠，她的眼睛裡滿是紅血絲。

  霍凜然看著她的眼睛，心疼勁兒又來了。

  他想伸手去摸摸她微髒的臉，趙明月卻突然低了頭。

  她輕輕啃咬霍凜然的唇，學著他當初啃她的時候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