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南,林靜琬不知不覺出來已經有大半個月。再有半個月就要過年,巡完最後一間鋪子,林靜琬就要準備回京。
越是接近年關,天氣就越來越冷。路面結了冰,本來是要趕在今晶前到達最後一個目的地榮城,為了安全,最後也不得不提前找客棧露宿。
開在路邊荒野偏僻的客棧,可能是天氣冷,人特別少。林靜琬他們到的時候客棧大廳里只有零星幾個人坐著。
掌柜都坐在櫃檯前打盹,一等到林靜琬他們進來時候,才來了精神,揚起笑臉招呼:「客官,打尖還是住店?」
林榭跟出來,就是為了保護林靜琬的,這種跟陌生人打交的事,他當然義不容辭。
他腳步上前,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拒台上:「三間上房,三間標間!再準備一些好菜好飯,要熱呼的。」
「好,這就給您去準備!」掌柜是個四十左右的男人,瞧林榭出手大方立即眉開眼笑,吩咐夥計去準備。
門帘被撩起,帶進來一陣寒風。林靜琬他們還沒有上樓,外面又進來一波客人。
還沒有進門,就大喊著嚷嚷:「掌柜的,還有沒有上房吃食!」
掌柜聞聲從櫃檯前擠出來,熱情迎了上去:「客官裡面請,上房吃食都有。」
林靜琬隨著掌柜的身影看去,見打頭進來的一位容貌美艷的貴婦人,她穿著寶藍色的大氅,手裡捧著個保暖的湯婆子。
由一位同樣穿著大氅,容貌英氣的女子親密攙扶著。
除此之外,落後她們一步跟著的,是一位穿緋色大氅的男子,臉上一直帶著玩世不恭容的男子。後面還跟了一眾護衛僕從。
「真是晦氣,都出京了,還能碰上!」林靜琬沒有說話,身側李寧玥已經不滿的撇了撇嘴。
林靜琬目光在那富貴婦人臉上多停留片刻,然後移開。
她也不明白為什麼,見到這婦人的第一面就感覺親切。
可瞧這婦人跟柳顏親密的程度,也能夠猜測出,這大概就是柳夫人。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假裝不認識最好。
林靜琬握住李寧玥的手:「我們先上去!」
出門在外,李寧玥也不想惹事,本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則,瞪了柳顏一跟,跟著林靜琬上了樓。
沒想到,柳夫人在看到林靜琬的第一眼,眼前就是一亮,那常年捻著佛珠未停的手一頓,忍不住讚嘆。
「沒有想到在這荒野郊外,還能看到這麼貴氣端莊的女子。」
柳顏原本因為遇到林靜琬而心情不好,這會又聽到柳夫人稱讚林琬,臉色變得不太好看。
她晃了晃柳夫人的手:「母親,人不可貌相,您不了解。有的人看起來端莊規矩,實則內里早就髒骯不堪,您不要被騙了。」
柳夫人不贊同的看了柳顏一眼,教訓道:「不得胡言,你母親活到現在這個歲數,什麼樣的人沒有見過。這女子一看就是個正派的,也不知道有沒有說親,看著跟你三哥年歲倒是相配!」
柳顏聞言更不樂意,話脫口而出:「相配什麼,女子到她這個年紀早就成親了,瞧她那模樣就一個被夫家拋棄和離的棄婦。」
柳顏的話指定性太強,由不得人不多想,柳夫人深深看柳顏一眼:「顏兒,你認識那位女子!」
柳顏舌頭抵了下牙齒。
心中想到楚庭煜、柳南淵、柳北堂自從見過林靜琬後,一個又一個像是著了魔似的對林靜琬改變態度,她就下意識不想要柳夫人也知道林靜琬的身份。
她笑了笑,重新更加親昵地攙扶好柳夫人:「母親,女兒怎麼可能認識。女兒只是看她年關將近,一個婦人也沒有夫君在側,出現在這荒野山嶺,胡亂猜測罷了。」
「你啊!」柳夫人更加不贊同地搖了搖頭:「就算胡亂猜測也不能將人想得那般悽慘不堪。你要是不喜歡這女子,我們就不跟他們接觸就是。」
「反正也是客棧偶遇,萍水相逢的緣分。」
「嗯,那我就聽母親的。」柳顏沒有否認對林靜琬的不喜。
一眾人掌柜親自帶領往裡面走,柳西焰落後兩步拉住柳顏,悄悄到了一側。
他手裡盤著三顆核桃,壓低聲音問:「你老實告訴三哥,剛剛那伙人你認識是不是?我聽你言語頗有怨氣,你告訴三哥,是不是受委屈了。三哥幫你出氣!」
柳家三子,大兒子跟二兒子都先一步隨著柳將軍回京述職,只有三兒子暫留關外陪著柳夫人。
這三兒子柳西焰為人浪蕩紈絝,但也隨著兩位兄長一樣,寵愛自己的小妹柳顏。
柳顏謀算的眼珠子一轉,這次留了個心眼。
她道:「三哥,我可以告訴你,但你也要答應我,無論未來發生什麼,你必須無條件站在我這邊,不許被別的小賤人蠱惑。」
「可以,我還能發誓!」柳西焰伸出三根手指頭。
在他心中永遠最寵的都是他的小妹,哪怕未來的妻子也得讓位。
所以小妹讓他答應的事,在他這裡都不成問題。
柳顏看到柳西焰認真的神情,不安的心才算是落定下來。
她委屈地道:「三哥,我們的確認識他們,被母親夸端莊的那女子就是楚庭煜新娶又和離的那低賤的商人之女。」
「那少年是她的弟弟。那看起來很兇的女子,是一品將軍府聽信林靜琬慫恿,也和離的李寧玥。」
「原來是她們啊,還真是冤家路窄。」柳西焰的目光看向樓上,眼裡露出幾分謀算跟玩味。
他摸了摸柳顏腦袋:「我原本是想等到京城再幫你出氣,既然遇上了,那三哥今晚就提前把這氣給你出了。」
「你想要怎麼做?」柳顏心臟一跳,感覺得到意外之喜,忙追問。
柳西焰卻是不願意說了,只道:「這你就不用管,等著看好戲就行。」
說完,他就追柳夫人去了。
柳顏站在原地盯著柳西焰的背影,卻是忍不住多想。
她這三哥最是頑劣,整日混跡花樓酒肆賭坊,他要對付一個人,怕是只會玩下三爛的手段。
那註定今夜這冬日長夜有趣了。
柳顏喜滋滋地摸了摸頭上珠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