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的早朝就跟往日一樣平常。
司空明德坐在龍椅上,看著底下靜默的臣子,眯著眼睛昏昏欲睡。
就在德喜要宣布退朝之時,司空崇禮卻突然出列,說出了這一爆炸的消息。
「啟稟父皇,兒臣偶然得知,您正在尋找因戰亂而走丟的大皇子。
恰巧兒臣前不久前去狩獵之時,無意間撞見一名男子,模樣甚是眼熟,便將人帶來詢問了一番,沒想到竟從他身上翻到了這東西。」
司空崇禮說著,將一塊玉佩拿出恭敬地呈給司空明德。
而司空明德在司空崇禮開口之時微微一頓,眯著眼睛直直地看向司空崇禮。
但是,在看到德喜呈上來的玉佩時。
他的眼睛在一瞬間睜大,側目看了蕭鳴嶼一眼。
蕭鳴嶼卻微微垂眸,並未看司空明德。
但,現在的司空明德根本無暇管蕭鳴嶼,帶著幾分顫意的指尖放在那塊玉佩上面。
感受著玉佩的涼度,司空明德才有了一絲真實感。
他將玉佩拿在手中,反覆看了一遍,這才抬起頭迫切地問司空崇禮。
「你說你見到了他,那他人呢?」
司空崇禮立刻拱手回道:「就在殿外候著,就等您傳召。」
「快傳。」
司空明德一聲令下,一直候在殿外的人這才走了進來。
對方穿一身粗布短衣,皮膚黝黑,尤其是臉上,明明年紀不大,卻仿佛帶著歲月的滄桑。
他似是很是害怕,脊背佝僂著,低著頭,眼神也在不停的來回掃著。一副受驚的模樣。
而且,他走起路來也是一瘸一拐的,姿勢甚是難看。
最後,他定格在坐在龍椅上的司空明德時,頓時委屈地喊了一聲:「爹。」
人也跟著跪了下去。
緊接著便是三個「咚咚」的響頭。
而司空明德早在人進來的時候便站了起來,這會兒更是走下了龍椅,站在來人面前,俯身扶起他,道:
「起來,抬頭來,讓朕好好的看看你。」
對方抬起頭來,露出那一張跟司空明德有五分相似的臉來。
尤其是那一雙眼睛,跟司空明德有著八成像,但眼中的怯弱太多,平白的少了幾分威勢。
「這人竟真的跟聖上有幾分像……」
朝臣中,有人在悄聲開口。
「普天之下,長得相像的人多了去了,要說模樣相像,蕭大人的嘴巴跟聖上更為相像,可為什麼沒有說他是大皇子?
所以最重要的,還是他手中的那塊玉佩……」
「事關皇嗣,怎能如此草率,如果單憑玉佩,那豈不是誰都可以冒充皇子?」
「要不就是說你傻嘛,這有了玉佩,再加上這相像的形貌,不就可以確定他的身份了嘛?」
在朝臣的悄然議論聲中,司空明德看著面前的人,開口:
「你叫什麼名字?」
對方瑟縮著開口:「俺……俺叫王二牛……」
這話說完,司空明德微微蹙眉,整個朝堂的人也變了臉色。
司空崇禮則暗中扯了一個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來。
倒是蕭鳴嶼淡淡的看了司空崇禮一眼,暗暗搖頭。
司空崇禮這一步棋走錯了,他太沉不住氣了。
他這一舉動看似是擺了蕭鳴嶼一道。
畢竟,尋找大皇子這事只有蕭鳴嶼知道。
他故意找來這樣一個不通禮數,行為粗鄙的農家男子,既全了司空明德的念想,也徹底保住了自己的位置。
可是,他還是不夠了解司空明德。
若是司空崇禮找到的是一個正常的男子,司空明德或許還會相信。
可面前這人太過粗鄙,太過巧合,只會讓司空明德懷疑,甚至還會引火上身。
果然,這話之後,司空明德便眯起眼睛,向後退了一步,緩步走到了龍椅之上,坐下,俯視著在場的每一個人。
「太子找來大皇子,有功,有賞。」
司空明德看了蕭鳴嶼一眼,蕭鳴嶼立刻心領神會,轉而問太子:「不知太子殿下是如何找到的他。」
「陛下剛要尋找大皇子,您就找了來,這未免也太巧了點吧!」
司空崇禮面上得意,立刻將找到王二牛的過程詳細的說了出來。
那日,司空崇禮終於解除禁閉,心中鬱悶,便來到山上狩獵,無意間射到了一名獵戶。
獵戶逃跑時掉出了這枚玉佩,這才將人留了下來。
蕭鳴嶼就在這時,抬頭,輕聲開口:
「不知太子殿下又是如何認得這塊玉佩的。」
司空崇禮看了蕭鳴嶼一眼,這才看向司空明德繼續道:
「那是因為在不久之前,姚大人曾前去東宮告知了兒臣,說父皇想要尋找當年走散的大皇子,而那玉佩上面就寫了一個『謹』字。」
司空崇禮說的不緊不慢,將姚慶澤推了出去。
他這話不僅洗清了自己和蕭鳴嶼合作的嫌疑,而且,日後一旦事情敗露,還可以順勢將事情悉數都推到姚慶澤身上。
聞言,司空明德淡淡的看了蕭鳴嶼一眼,最後又將目光放在司空崇禮身上。
「好,好,好。」
司空明德一連說了好幾個好字,再次讚揚了司空崇禮一番。
更是揚言要對姚慶澤多加封賞。
而在場的大臣都清楚,這不過是司空明德為了挽回自己的面子而說的話罷了。
這姚慶澤的命,怕是保不住了。
早朝結束之後,王二牛暫時被安排在宮中,而蕭鳴嶼也被留了下來。
剛剛到了議政殿,蕭鳴嶼立刻便跪了下來。
「臣治下不嚴,致使消息泄露,還望陛下嚴懲。」
司空明德靜靜地看著蕭鳴嶼。
「你怎麼確定消息是從你這邊泄露出去的?」
「臣……不知……」
蕭鳴嶼低著頭恭敬道,「但是,臣回去後立刻便會調查,爭取用最快的時間將泄露消息的人揪出來。」
司空明德卻輕嘆一口氣。
「你要揪的是誰的人?」
宋聽瀾抬頭,司空明德卻看了身邊的德喜一眼。
德喜立刻便跪下了。
「陛下,是老奴的疏忽。」
說著,一個小太監便被人提了進來。
「是老奴一時不查,讓這傢伙鑽進了龍案下,這才將陛下您那日和蕭大人的傳話聽了去,又傳給了姚大人。」
司空明德冷哼了一聲。
「我看你的年紀是大了,眼老昏花了,竟然還會犯這種錯誤。」
德喜跪在地上,撐在地上的手微微顫抖。
「老奴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