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聽瀾這話說的滴水不漏。
饒是楚慕蘭一時都沒有辦法應對,是以只是尷尬的笑了笑,輕聲道:「如此說來,倒是我一時失言了。」
她說著抬頭看了宋城榮一眼,又上前一步,握著宋聽瀾的手,一臉親熱的說。
「聽瀾,你可不要怪母親,母親也是一時高興失言了。」
她面上和善,心中卻是一緊,暗中將宋聽瀾上下打量一番,再次覺得宋聽瀾似乎是變了。
以前的她,只會冷冷的諷刺她幾句,然後氣憤的跑開。
現在竟然還學會隱忍了。
而宋聽瀾也反握住楚慕蘭的手,暗中用了些力氣捏緊。
但面上卻不動聲色,同樣溫柔的說:
「母親說的這是哪裡的話,我們既然是一家人,母親又這般的疼我,歡迎我回府,我又怎麼計較這一句話的事呢!」
宋聽瀾三句兩句將話接了過來,最後又提醒了宋城榮別忘了剛剛的事情。
這下,楚慕蘭的臉便有些掛不住了。
手也被宋聽瀾捏的生疼。
她想要抽回手,但宋聽瀾卻緊緊地捏著,轉瞬間額頭上就已經滲出了細密的汗水。
她不由求救的看向宋城榮,可宋城榮的眼睛去看向另一邊,並未看向她。
一旁的宋聽雨見了,眉頭緊緊地皺起,立刻便衝上前將宋聽瀾推到了一邊。
「宋聽瀾,你要做什麼?」
「你現在不過是一個和離女,能讓你回來就是對你的仁慈,你應該夾著尾巴做人,竟然如此的大膽,欺負我的母親。」
宋聽瀾正愁找不到機會,這會兒被這麼一推,頓時身體「虛弱」向後倒了下去。
也多虧宋城榮動作敏捷,及時扶住了她,這才避免了她摔倒。
「宋聽雨,你這是做什麼?」
「爹爹,她剛剛欺負母親。」
「你放肆!」
宋城榮怒目而視。
「見了長姐,並未行禮不說,還對長姐不敬,現在還強詞奪理,這就是你母親平時教你的禮儀?」
不用宋聽瀾開口,宋城榮已經將宋聽雨怒斥一通。
而宋聽瀾「委屈」站在一旁,確定宋城榮看不到以後,得意的朝著宋聽雨笑了笑,眼神中盡顯挑釁。
宋聽雨平時被嬌寵慣了,向來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又怎麼能受得了這份氣,頓時又要發作,要不是楚慕蘭拉著,恐怕現在又要衝上來了。
宋聽瀾看著她那模樣,不由開始鄙視前世的自己。
想不到自己前世竟然被這樣一個沉不住氣的貨色害死。
真是……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了。
而此時,楚慕蘭已經拉著宋聽雨跪了下來。
「侯爺,妾身教女無方,衝撞了大小姐,我代聽雨向大小姐道歉。」
「可別。」
宋聽瀾立刻側身一步,避開楚慕蘭。
「您可是我的母親,我身為晚輩,又怎麼受得了您這一跪。
現在又是在街上,您這般讓人看見了,還以為我欺負您,逼著您給我下跪呢!
這要是傳出去,恐怕要說我囂張跋扈,不敬繼母了!
順帶著,他們也會覺得,我恐怕就會因為如此跋扈才會被國公府不容,跟國公府和離的。」
「母親您這不是給我道歉,是在害我呀!」
宋聽瀾這話鏗鏘有力,一字一句的全部都清晰的傳到宋城榮,甚至是路人的耳朵里。
宋城榮此時也皺起了眉頭。
在聽到宋聽瀾說這話之前,他並未覺得有不對,甚至覺得楚慕蘭溫柔又包容。
而現在,他只覺得面前的楚慕蘭似乎是有些割裂開來。
他不由想起宋聽瀾出嫁之前,似乎也有著這麼幾次是同樣的情況。
每次宋聽瀾都憤恨的離開。
而他卻因此而生氣,覺得宋聽瀾不知禮數。
難道也是如同現在這般,是另有隱情的?
可惜,宋城榮現在已經記不清具體的細節了。
他看著楚慕蘭。
此時的楚慕蘭還是跪著,但是她現在面對的方向卻是宋城榮。
她不停的搖著頭解釋,一雙秋水般的眸子裡儘是委屈和可憐。
「不是的,侯爺,妾身……沒有這樣的意思,我是真心想幫這聽雨道歉的,並沒有這樣的意思。」
「侯爺,您知道的,我這麼多年了一直如此,心思單純,又怎麼會想到這麼多,怕是大小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楚慕蘭這時都不忘拉踩宋聽瀾一番。
她冷哼一聲,不由看向宋城榮。
她倒要看看自己的父親究竟會信誰。
而楚慕蘭也看向宋城榮。
她現在恨得厲害,心裡恨不得將宋聽瀾碎屍萬段。
她本來已經想好了,先歡天喜地的將宋聽瀾迎進府,然後再跪下認錯。
到時候,她只需要說,這一切是為了國公府的好,便可將今日宋城恩前去阻止的事給解釋掉一半。
剩下的一半她再推到宋城恩身上一些,自己再掉幾滴眼淚,就可以成功挽回。
可萬萬沒想到,在宋聽瀾的打岔下,她這會兒就已經跪下了,同樣是求宋城榮信任。
哪怕是現在宋城榮不再跟她計較,她回到府里,也沒辦法再故技重施。
一時之間,她恨得咬牙。
但宋城榮此時卻沒有像以往那般聽信她的話,而是冷哼了一聲道:「聽瀾的性子向來直爽,向來不屑和你爭什麼。
她此番和離歸府,本就受盡了委屈,可你竟還三番五次的給她下馬威,現在當著我的面,你都還要陷她於不義。」
宋城榮說著輕嘆了一口氣。
「你這般行事,根本不堪為她的母親。」
「說來,是我之前誤會她了,也難怪她一直都不願意喊你母親。」
楚慕蘭心頭巨震,猛地睜大了眼睛,身體都開始細微的顫抖。
她萬萬沒想到,宋城榮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她以為她伺候了宋城榮這麼多年,就算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他再怎麼說也會給她留幾分面子,斷斷不能在此,當著眾人的話說出這樣的話來。
宋聽瀾聽到了滿意的答案,面上也露出了幾分笑意。
「父親這話說的不對,我現在是願意喊母親的。」
她說著上前將楚慕蘭扶起來,輕輕地撫摸著她的手,繼續道。
「她畢竟伺候了父親這麼多年,平時又對女兒照顧有佳,還給女兒找了這樣『好』的一樁婚事,女兒現在疼她都來不及呢,又怎麼會不願意叫她母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