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聽瀾輕笑。
兩世為夫妻,她竟第一次知道蕭庭嶼的口才不錯,這眸中儘是愛意,溫柔小意哄著人的模樣,若是一般的小姑娘又豈會招架得住!?
他不僅幾句話將之前的事說成是誤會,而且還將裴念卿巧妙地摘了出來。
溫玉華見兒子這般懂事,也跟著上前,輕聲安慰道:「瀾兒,庭嶼這次真的知錯了,你放心,日後他定然會好好待你的,府中有我在,絕不會有那小娼婦猖狂的一天。」
宋聽瀾看著他們母子一唱一和,心中冷笑,但是面上卻是一副被感動的模樣。
「今日有了夫君和母親的話,瀾兒就放心了。」
她說著將目光又放在溫玉華身上。
「母親,瀾兒有意不請之請,現在我身體未愈,府中的中饋現在實在是有心無力,眼看著祖母的壽宴就要到了,以我現在的身子,恐怕難以打理,還望母親收回掌家之權,以免耽誤府上眾事。」
這偌大的國公府看似奢華,實則已經捉肘見襟,入不敷出,而老夫人又喜奢華,一場壽宴辦下來也要花不少的銀子。
上一世,宋聽瀾傻乎乎地貼了不少的嫁妝在裡面,可到最後卻換來一句,「公中捉肘見襟,是因世子夫人不善理家矣。」
既然如此,這個中饋她還是趁機交出去才是上策。
她倒要看看,溫玉華在養著府中上百人,又往宮中送去大數銀錢的情況下,如何保證府中的奢靡。
「這……」
溫玉華遲疑。
她本就出身不高,向來不喜理這些瑣事,平時對著這些帳簿就頭疼,再加上現在府上的狀況,她實在是不願意接手。
可是,感受到宋城榮的目光,她只能笑著點頭應下。
「好,你現在還未恢復,還是要多多休息才是,府中的事情一切有我,你儘管放心,祖母的壽宴先由我給打理。」
「嗯,多謝母親體諒。」
宋聽瀾微微點頭。
宋聽瀾這番話很明顯不打算追究,宋城榮知道女兒另有打算,也沒有再說,又囑咐了她幾句,最後還扔下幾句狠話,這才氣哄哄地離開了。
這畢竟是宋聽瀾的院子,剛才是事急從權,宋城榮離開後,蕭震聲也不好再呆,冷著臉說了兩句場面話,又狠狠地瞪了蕭庭嶼一眼,扔下一句。
「你給我過來!」
說完快步走出院子好言送宋城榮去了。
溫玉華知道蕭震聲心中有氣,也連忙追了過去準備解釋。
而蕭庭嶼早已經站起身,他眼中早已經沒有了剛才的柔情,帶著幾分冷意的眼睛放在宋聽瀾身上打量一番,這才隨著蕭震聲而去。
一時間,院中只剩下蕭鳴嶼。
他嘴角帶著輕笑,站在門外,傍晚的餘暉落在他的身上,給他整個人都仿佛打上了一層佛光,但是他說出的話卻讓宋聽瀾遍體生寒。
「嫂嫂,身體既然好了,就應該多多活動才是。」
宋聽瀾心下微驚,蕭鳴嶼卻留下一抹意味深長的笑,轉身離開了。
想到前世蕭鳴嶼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狠辣模樣,宋聽瀾打了一個寒顫。
前院書房。
蕭震聲一個耳光扇在蕭庭嶼的臉上。
「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休要讓這些兒女情長影響到你,可你是怎麼做的?
跟宣恩侯府聯姻本是你的助力,可你偏偏為了一個女人鬧到現在的地步!
現在你任職的文書還沒下來,鬧出這等事,你想如何收場?」
蕭震聲氣急,不等蕭庭嶼回答就已經替他想到了解決辦法。
「立刻將那女人送出府去,我可以留她一命,至於宋聽瀾,你們成婚已經將近一年了,也是時候圓房。
這事雖然我說有些不合適,但是你祖母禮佛在外,你母親又一心順著你的意思,若是再讓你這般鬧下去,這國公府都要讓你拖累。」
蕭庭嶼偏著頭,臉頰已然紅了一片,聞言猛然轉過頭來。
「當初那宋聽瀾為了嫁入國公府費盡心機,不惜給我下藥,這等不知禮義廉恥的女子,我是絕對不會跟她親近的。」
「此事由不得你。」蕭震聲一錘定音,「你若是乖乖前去,那女人我可以留她一條性命,否則……」
蕭震聲眼神微眯,眼中殺意浮現。
「我大可以殺了她,再將你綁了去!
到底如何,你自己選擇。」
蕭庭嶼面露掙扎,最後跪了下去。
「父親,念卿殺不得。」
蕭震聲正負手看著窗外,聞言微微轉過頭來。
「兒子記得,在我們剛剛進京時,您之前的好友柳主薄全家獲罪,唯有一女流落在外並不知她的蹤跡,父親為此,還曾經派人尋找過她的蹤跡。」
「哦?」
蕭震聲聞言,聲音漸沉。
「你的意思是,裴念卿就是當初柳家流落在外的女兒?」
蕭震聲語氣隨意,但是,他的雙手卻撐在桌案上,身體微微前傾,一雙眼睛直直地盯著蕭庭嶼。
眸中緊張的神色無論如何都不像是隨意的樣子。
蕭庭嶼輕輕點頭,掩過眸中的深意。
「對。」
聞言,蕭震聲直起身子,背在身後的雙手無意識地攥起,又緩緩地鬆開,似是鬆了一口氣的模樣。
他張了張嘴,剛要開口,卻聽蕭庭嶼頓了一下,又繼續道:
「但是,她幼時似是受過什麼刺激,忘記了一些事情。
父親,您知道的,她幼時對我有恩,所以我便想著將人帶到府中,給她一個庇護的同時,萬一……日後有什麼事情的話,也好有所準備。」
蕭庭嶼說完抬眸與蕭震聲對視。
蕭震聲眼睛微眯,輕輕一笑道:「你做得不錯。
當年柳家與我們有恩,我當年找她也是憐她孤苦,便想暗中幫扶一把,沒想到陰錯陽差你竟已將人接到府中。」
他說著輕嘆了一口氣。
「罷了。」
「既是柳家之女,那就不能將她趕出府去,但是,為了給宣恩侯府一個交代,她必須呆在院中抄寫佛經,我會專門派人過去守著。
至於,宋聽瀾那邊,今晚必須圓房!」
蕭震聲這話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蕭庭嶼也清楚能保下裴念卿的命已經實屬不易,只能點頭應下。
蕭震聲沉默片刻又道:「此次宋城榮讓我國公府顏面盡失,我不會就這樣放過他的,等明日一早,我就去告御狀,我倒要看看他還有什麼話說!」
蕭庭嶼點頭,對此並無異議,兩人又說了幾句,蕭庭嶼退下。
但是,在他即將出去時,蕭震聲卻忽而又道:「庭嶼,記住,不要做任何與你無關的事情。」
從蕭震聲的書房出來,蕭庭嶼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他面色陰沉,想到剛才蕭震聲的模樣,越發覺得自己的猜測是對的。
「再給表小姐院中添兩個人,讓她們暗中看好表小姐,若她有什麼異樣立刻來報。」
「是。」
蕭庭嶼身邊的貼身護衛容安立刻點頭應下。
之後的時間裡,蕭庭嶼一直都呆在書房中,眉頭緊皺,一直到深夜,他才起身準備回房休息。
他住的院子叫雅正院,書房在院子的東廂。
穿過中間的涼亭就可以到達臥房。
但是,蕭庭嶼走到涼亭時腳步微頓,忽而腳步一轉出了院子。
身後的容安疑惑跟上,剛出院子就聽蕭庭嶼道:「去瀾雨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