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城門奇事

  「娘……」二狗急切地要解釋。

  「他是用他的一片孝心換的,除此之外,他還有什麼?」蘇淺淺淡然說道,邁步向婦人走過去。

  從懷裡拿出一個小鼻煙壺樣的東西,讓二狗扶起他娘向前微傾身坐著,打開蓋子給她嗅,很快婦人喘息便不那麼困難。

  又拿出藥丸讓二狗給他娘餵了,婦人唇色也漸漸變淺,不再是青紫色。

  婦人感激涕零地在床上連連道謝,二狗也跪下給蘇淺淺磕頭:「公子大恩大德二狗定會報答!」

  「雖說一時解了急症,日後還是要吃藥,尤其冬日裡不可著涼……」

  蘇淺淺說到這裡看看周圍環境,輕輕嘆口氣,果然是救急救不了窮。

  窮苦百姓最怕的就是患病,一旦得了病多半無錢醫治,像二狗一家把積蓄花光了,到最後也逃不過一個死。

  別說在這樣醫療落後的時代,就是在她生活過的時代,被疾病拖累得傾家蕩產人財兩空的,也是屢見不鮮。

  「這些藥夠你娘把病醫好,還有一些銀子,添些冬衣買些炭,熬過這個冬天,待她的身體將養好,明年便不會犯舊疾。」

  蘇淺淺拿出藥和一塊銀子,放在那張斷腿桌子上,便準備離開。

  「公子,小的說過找到了你要找的人……」

  二狗看著桌上的藥和銀子,咬咬牙轉頭對他爹說道:

  「爹,這位公子要寫文章,想聽你說說……那年在城門見到的趣事,爹,公子對咱們家有恩,就算是掉腦袋兒子也認了!」

  二狗爹看一眼婦人,兩人對視後都是嘆口氣。

  「老伯若是為難,不必勉強,不過是一篇文章,不作也沒什麼大不了。」

  蘇淺淺擺擺手,示意秦含璋離開。

  「公子,小老兒這輩子就喜歡聽些雜聞,同旁人說些閒話,這日子好似過得就沒那麼清苦,既然公子今日為此而來,小老兒便說上一說,就當腆顏賣藝了。」

  二狗爹比手攔住蘇淺淺,仔細看了一眼秦含璋,搖搖頭嘆口氣。

  江白頻和他的人,還有秦三他們都在外面,房裡只有二狗一家和秦含璋蘇淺淺。

  二狗給他們兩個拿來勉強能坐的小凳子,仔細擦了擦讓他們坐下,二狗爹就開始了他的講述。

  「公子問的,是九年前那場戰事之前,津寧這裡遇到過什麼奇事吧?

  公子是個妙人,這麼多年從沒有人問過,小老兒嚇得戰戰兢兢守著的秘事,一再叮囑妻兒不可提及,到頭來無人問起,小老兒都以為那不過是我做的夢……」

  二狗爹眯起眼回憶往事,黝黑的臉上,眼角的皺紋更深。

  「就當做是夢,公子聽些故事吧!」

  「大軍發兵去北疆都會從津寧經過,可是從不會入城,小老兒只有一次有幸見到侯爺,真是威武不凡……」

  二狗爹看向秦含璋,黯淡的眸子裡有了神采。

  「那幾年因為戰事,津寧往來經過的傳令使,還有傳遞急信的信使日夜不停,誰都不願守城門,小老兒便被派到那裡,雖說不是城門吏,倒比城門吏守著的時辰要長。」

  「小老兒遇到的第一件奇事,便是煊國公押運糧草去往北疆,經過津寧時朱府自然會慰勞煊國公帶的兵士,可是那些兵士吃了朱府送的東西卻上吐下瀉,整整耽擱了五天才啟程!」

  秦含璋神色嚴肅,他最清楚戰時糧草的重要,如果在寒冬季節,本就消息滯後再拖延供給糧草,五天時間可能就會讓大軍無力征戰。

  「那時小老兒遠遠見到了煊國公,出城向北時憂心忡忡。

  待兩個月後回來時,煊國公在朱府停留了許久,還曾在夜裡出城去往雲鶴山方向,沒有騎馬坐著馬車,馬車裡絕不止一個人……」

  蘇淺淺和秦含璋對視一眼,這件事說明從那時起,煊國公便與雲鶴山的私兵有了關聯。

  「小老兒遇到的第二件奇事,便是在北疆接連傳回大捷信報之後。

  城門吏的婆娘那日分娩,他之前有了兩個女兒,一直盼著這次是兒子,便讓我替他守著,溜回家等兒子去了。

  小老兒那些時日心中暢快,那晚喝了點酒,不想快到戌時居然有人拿著腰牌要入城。

  小老兒不敢怠慢,開了城門驗腰牌,卻是京中的傳令使,那人手上有一片青記,小老兒記得清楚。

  他要小老兒在文牒上用城門吏的印,小老兒哪裡有印?急忙讓人去尋城門吏。

  那人連連喝罵,還不停轉頭去看身後馬車,馬車中的人身份定然顯赫,自始至終都沒有露面。

  城門吏很快趕來,陪著笑臉給那傳令使用印,結果傳令使卻拿出兩份文牒。

  城門吏看了一眼變了臉色,說了一句:王爺……就被傳令使喝住,讓他快些用印,還要連夜趕路,城門吏為難卻也不敢不從,用了印之後放行。

  城門吏自那日便整日戰戰兢兢,沒過三日忽然暴斃於家中,扔下一家子孤兒寡母。

  這件事之後,便是傳來武寧侯大敗於須彌山……

  隨後侯爺和兩位公子的棺槨回京,路過時小老兒還曾偷偷去送了一程,那時津寧城裡一片罵聲……」

  二狗爹停下來,用袖子在臉上抹了一把。

  「公子,小老兒說的這些,可能就是吃多了酒做的夢,公子當做趣聞也罷,當小老兒胡言亂語也罷,姑且一聽,至於寫文章能不能用得上,全看造化。」

  二狗爹起身把泥壺裡的水倒進破碗裡一些,房裡沒有炭盆,水進碗裡很快就沒了多少熱氣,端給二狗娘喝下。

  「侯爺,草民沒什麼本事,就只能說些陳年往事,藏了這許多年,太晚了……」

  二狗爹叨念著端著破碗,嘆了口氣。

  從二狗家中出來返回客棧,蘇淺淺和秦含璋都沉默無語,馬蹄聲在夜裡更顯清晰。

  「『王爺』……不知這車中人便是王爺,還是另有其意?無論怎樣,這位『王爺』必定和那場戰事有關。」

  蘇淺淺終於輕聲開口。

  【小主,二狗爹還有一事不曾說,他曾聽見馬車裡傳出咳嗽聲,這件事與馮雙義所說吻合,此人身份顯赫又有咳疾,或許可以憑藉此事查找。】

  系統忽然出聲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