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淺淺看秦伊的表情差一點笑出來,焦急的心情都緩解了,這位軍師實在是有喜感,若是他一言不發時,和軍師二字絕聯繫不到一處。
「先生有何指教?」蘇淺淺忍住笑問道。
「既然這白馬受傷,耽誤了公子行路,不如就請店家送公子一匹好馬,豈不皆大歡喜?」
秦伊說著轉頭去看那位腳店掌柜。
腳店掌柜瞬間變了臉色,盯著秦伊的眼神變幻不停:
「這位客官說笑了,小的靠這腳店養家餬口,一年也賺不到一匹好馬的錢,哪裡有馬送給客官?」
「店家沒有好馬,怎麼敢開了這黑店,盜客人的良駒?」秦伊指一下前面的腳店。
秦十六聽見這話,上前一步抽出佩刀,壓在掌柜的脖子上。
「客官饒命,小的……」
「若再說謊哄騙於我,你的一隻耳朵就不用留著了,總是聽那些謊話,都不知曉如何說真話了吧。」
秦伊的聲音本就低沉,這時候更是透著涼意。
【還真不愧是秦家軍軍師,這腳店掌柜就是開的黑店,不過從未被人識破。
來此多半是夜間投宿或者給馬補充草料的客人,若不是江湖上的或是官兵,他們就會下手了。
好馬價高好出手,又與官府勾連,獲利共同分贓,就算識破將他們送到官府,也會不了了之。】
系統這時候扒出腳店掌柜的瓜。
【原來竟是官匪一窩,算是終日打雁,被雁啄瞎了眼,以為我是人傻錢多富家公子哥,丟了馬也得自認倒霉,沒想到一屋子都是官兵,嘿嘿……】
蘇淺淺心裡也覺得好笑,既是專門偷馬的黑店,手裡應該會有好馬。
「客官,既然如此說了,便是小的認倒霉,客官且安心用飯,小的命人去取馬……」
「傷了我們公子的矮腳千里馬,就要找這般溫順的矮腳馬,我們公子不喜高頭大馬。」
秦伊看一眼蘇淺淺,提醒那位掌柜。
「好,小的盡力!不過既然公子沒什麼損失,便將我的夥計放了吧,一應草料都會備齊,算是結交個朋友。」
那個掌柜咬著後槽牙答應,順便討價還價。
「好,放了吧,快去找馬,若是耽誤了小爺的事,便將你這間黑店一把火燒了。」
蘇淺淺冷冷地說一句,提袍回前院店內等著。
秦十六不放心,派人看著馬匹,自己跟著秦伊和蘇淺淺回到店裡,也不敢再吃店內的飯和湯。
蘇淺淺不怕,讓小二再盛了熱湯,驗了沒毒後招呼大家快吃。
半個時辰後,掌柜進來說馬送到了。
大家也都吃完休息了一陣,蘇淺淺起身出去,看見院子裡樹下,果然拴著一匹棗紅色矮腳小馬,皮毛光滑漂亮。
蘇淺淺走過去試探著摸馬脖子,小馬輕輕躲了一下,隨後大眼睛斜著蘇淺淺。
「你是公的還是母的?要是個小姑娘……」
「咴……」小白的嘶鳴聲打斷了蘇淺淺的話,原來是暗衛們準備上路,牽著小白從馬廄出來了。
小白的傷並不影響它優雅的步態,走到棗紅馬的跟前,歪頭打量一下,又是「咴」的一聲,只不過聲音小多了。
「果然是個小姑娘,接下來就拜託你了,在小白的腿傷好之前,辛苦你載我一程。」
蘇淺淺小聲和棗紅馬交流了一番,又把自己的臉裹好,拉住韁繩翻身上馬,試探著駕馭棗紅馬走了一圈,這才放心地命令啟程。
大概是這個品種的矮腳馬都溫順,棗紅馬和小白一樣聰慧馴服,並沒有對蘇淺淺牴觸,小白一路跟在旁邊,絲毫沒有因為腿傷落下。
日夜兼程,第二日太陽快要落山時,他們一行人終於靠近了雲鶴山。
雖然風餐露宿一身塵灰,眼睛已經熬得通紅的蘇淺淺,雙眸看著連綿的高山,雙腿麻木腫脹卻感覺不到疲憊。
「蘇公子,屬下會用特殊的法子與侯爺聯絡,這條路穿過雲鶴山便到達平余城,若是一路還不見侯爺的隊伍,亦沒有聯繫到他們,恐怕在這山中定是有詭異。」
秦十六憂心忡忡,這時才真的相信,蘇淺淺的猜想可能確實發生了。
一路行來放出的信鴿毫無音訊返回,又沒有見到秦含璋派出的斥候哨探。可見他們至少沒有走出雲鶴山。
但是之前最後收到的傳信,是從平余發出的,分明清楚地告知第二日夜晚出兵雲鶴山!
秦伊神色凝重,但卻仍然鎮定:「雲鶴山曾是前朝餘孽據守之地,以一萬兵拒五萬大齊將士於山谷之外,是我輕敵了,不曾提醒侯爺。」
「此事應該怪不得軍師,萬物生財會不過是民間組織,怎麼能與前朝末帝親率的金甲衛相提並論,而且那時還有誓死追隨他的大將軍彌廬。」
秦十六這時卻幫著秦伊說話了。
「是啊。」蘇淺淺露出嘴唇,聲音更加嘶啞。
她從原主記憶里也知道了前朝末帝與彌廬的事,都是本朝史官撰寫的正史,真假無從得知。
不過金甲衛和彌廬即使負隅頑抗,也一定不會和民間組織混為一談,這是蘇淺淺也明白的道理。
所以為何秦含璋會在這裡消失蹤跡?
沒有時間猜測原因,只有找到秦含璋才能解開謎底。
暗衛們按照秦伊的部署,分散朝著各個方向進入雲鶴山,秦十六警惕地守在蘇淺淺和秦伊身邊,沿著官道繼續前行。
一個時辰後,天色已經徹底暗下來,秦十六不斷用竹哨與暗衛們傳遞消息,神情越來越焦灼。
又過了半個時辰,夜色中秦十六忽然雙眼一亮,低聲稟報:「蘇公子,軍師,發現我們的人留下的記號,在右邊山坡上。」
「循著記號繼續尋找,我們也跟過去。」
蘇淺淺目光向山坡上看過去,翻身下馬,打開水囊喝了一口水,用袖子擦了嘴角,活動一下僵硬的身體,便沿著崎嶇的小徑向山坡上行走。
「蘇公子,你可以在這裡歇息,待我們找到了侯爺,再回來接你……」
秦十六有些擔心蘇淺淺,別說她一個弱不禁風的女子,就是軍師這時候也是精疲力盡。
【若是秦含璋有危險,耽誤一刻都可能是一生……】蘇淺淺沒回話,心裡卻莫名其妙地想到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