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太夫人這句話一出,辛奉皋怔了片刻,一時氣得嘴唇哆嗦:「秦太夫人,你怎可如此羞辱本官的名字,我乃辛霽蘭嫡兄,武寧侯府仗勢欺人,仗勢欺人啊!」
這時秦家的護院已經直奔他而去,扯住兩條胳膊便往外拉,另外一人提著棍棒驅趕。
「慢著,本宮有話說。」
昭陽公主在上座開口了,景王想阻止她已經來不及,若是強行攔住又失了皇家顏面,只能聽她說什麼。
座上的人都向昭陽公主看去,只有定陽侯的幼子紋絲不動,側過頭眼神里皆是厭惡。
「秦太夫人,今日是杜老夫人認女,可辛氏畢竟是辛家人,武寧侯府不會做出強行將人家女兒退出宗族之事吧?
這其中定有誤會,他既然是辛氏嫡兄,就當以禮相待,且看他如何說。」
昭陽公主做出一副公允的樣子,示意將辛奉皋放開。
「辛家舅爺本是我武寧侯府的姻親,為何會做家奴打扮?
老身還以為是哪府家奴假裝瘋魔,冒充姻親羞辱我們秦家媳婦,萬萬沒想到親兄長能說出這番話來,真是讓老身開眼界。
公主說要聽他說,那便聽聽,不過再敢污衊羞辱我的孫媳,我們秦家即將認下的義女,休怪老身滿門行伍,不懂得給人留體面。」
秦太夫人的話說得霸氣,座上一些想來看笑話的,這時候都心裡一哆嗦,歇了那份心思。
昭陽公主臉上也笑得僵硬,示意辛奉皋說話。
「等等,我可認出來了,你便是那日辛家的奴僕,冒充辛家舅爺,胡言亂語還吃了我一拳。
你眼邊那一圈青印還在,就敢溜進我們府內再次行騙,難道是打得輕,又來討打?」
秦玉卓忽然站起來,走過去繞著辛奉皋轉了一圈,大聲說道。
秦家人都低頭忍笑,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你……那日就是你你到辛府,不容分說毆打本官,本官……」
「停停停,什麼本關本開的,你瞧瞧你自己,那日好歹還穿得人模狗樣……不對,是衣冠禽獸,也不是……是衣冠楚楚,是吧六哥?」
秦玉卓轉頭看自己的孿生哥哥。
秦含珏含笑點頭:「三妹說得很好。」
「看,我六哥可就是國子監讀書的,他怎麼不認得你?你還冒充國子監監丞,還嫉妒人家薪俸高,你個不知道尊卑的惡奴……」
秦玉卓手指頭戳戳點點,辛奉皋想保持自己威嚴的形象,但是那拳頭實在讓他心有餘悸,於是梗著脖子不停地躲閃。
座上的人皆是哭笑不得,昭陽公主正要發作,王培南為了顧全國子監的面子,此時站出來說道:
「三小姐,我來作證,這確是辛監丞,只是如此裝扮確實讓人誤會,三小姐還是容他解釋清楚。」
「真的?國子監里怎麼會有這樣言行無狀的人?倒是我孤陋寡聞了,得罪得罪!」
秦玉卓故作驚訝, 也不管自己穿著女裝,拱手抱拳行了一禮,回自己座位去了,路過蘇淺淺還朝她擠擠眼。
【孺子可教,這一招
辛奉皋總算得救,有了說話的機會,這才理直氣壯地抖抖他的下人衣衫,憤恨說道:
「辛霽蘭本是我的嫡妹,在家中長輩們屢屢教導,要恪守婦道從一而終,就算秦家二爺戰死沙場,有兒萬事足,也應該守寡至百年。
誰知她竟然有違家訓,生了再醮之心,就算秦家不以為意,我們辛家豈能容得,這是家規婦德,不可違抗,若想二嫁不如自行了斷,免使我辛氏蒙羞!」
辛奉皋慷慨陳詞,還以為自己身著國子監官服,殊不知那一身褐色布衣,顯得他像一個煽動百姓的刁民。
「辛奉皋!你這是放……的什麼厥詞!一條人命在你眼裡,竟然不如家訓家規?
你這種子孫為達目的不惜偽裝成家奴,就不怕羞辱了辛家家訓?辱沒了你的祖先,你怎麼不去自行了斷?」
蘇莘莘這時候大喝一聲,一頓輸出猛如虎,震暈一群二百五,那些對辛奉皋說的話連連點頭的,這時候只能假裝帕金森:接著點頭。
「長姐威武!」蘇潤和在一邊大聲誇讚。
蘇莘莘得意挑挑眉,煊國公府世子夫人,雖然沒有徐國公府那麼顯赫,身份在那裡也沒有幾人敢造次。
辛霽蘭眼裡盈了淚,向蘇莘莘投去感激的目光。
「世子夫人,你這是……婦人之見!武寧侯府認女一事人盡皆知,偏偏不曾給辛府下帖子,這就是姻親間該有的禮數?
本官為了辛家名聲,只能喬裝改扮混進侯府,委曲求全討個公道,公主殿下,武寧侯府仗著功勞,欺人太甚!」
最後這一句沒頭沒腦,讓座上的人瞬間安靜,宴客廳內落針可聞。
蘇淺淺冷笑一聲正要開口,旁邊一身盛裝的辛霽蘭卻先一步說話了。
「辛監丞,你步步緊逼,還要玷污武寧侯府的名聲,無非是想讓我為了辛家,至死攀附著侯府,生是秦家人,死是秦家鬼,靠著這姻親名頭,給辛氏一門上下謀好處,你做夢!」
「你……你說什麼?」
辛奉皋說著就湊過去,惱怒地揚起手要打辛霽蘭,瞬間數道人影都擋在辛霽蘭身前,各自出手招式不同,只聽見啪啪聲響,辛奉皋連聲慘叫,眾人看過去,暗暗慶幸沒有在這裡胡說八道,面前那人就是下場。
辛奉皋還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只看見幾道身影晃過,一條手臂被卸了,另一條手臂扭在後背,一條腿踹得跪在地上,臉上還挨了兩記耳光,除了扭住他手臂的秦勵,其他人做了什麼都不知道。
周靖槐:卸了你手臂是因為眾目睽睽,換個地方卸你腦袋!
秦含瑾:踹你的腿是因為莊四姑娘在,換個地方踹你第三條腿!
秦玉卓:又慢了半步沒踹著!只能補倆耳光……
周靖楠:就不能給我留個位置?
「辛監丞,辛霽蘭在那日你說自行了斷之時,已然死了,從此之後她與辛家再無瓜葛。」
辛霽蘭摸一下腕上的手鐲:「辛家養她十六載,這十年間從她身上撈的好處,也夠還養育之恩了,父不父,兄非兄,自此恩斷義絕永不相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