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含璋一雙手有點泛紅,在外面殺雞拔毛清洗野雞後,又不停洗手洗了一刻鐘,搓得快掉皮了才停手。
這時點頭伸手去接雞湯,遮遮掩掩想把手進袖口。
【藏什麼,我出去倒水時都看見了,那麼厭惡血的人,偏偏做了五年刀口舔血的營生,也是難為你了。】
蘇淺淺心裡嘆息,假裝沒留意他的手,遞給他便盯著他的表情,觀察他喝湯反應。
秦含璋端湯的手一頓,不再刻意遮擋,淺淺啜了一口湯,臉上漸漸露出奇怪的表情,盯著蘇淺淺看了片刻,才接著慢悠悠喝起來。
「怎麼,有那麼難喝嗎?沒辦法,這裡又沒什麼佐料……侯爺還是不要喝了,萬一……」
……萬一給毒死,功虧一簣,蘇淺淺後半句話沒敢說,伸手想去把碗拿回來。
「不要找藉口吃獨食,兔子已經都給了你,雞湯總要讓我喝一些,我還受著傷呢。」
秦含璋警惕地避過蘇淺淺的手,竟然邁起慘來,捧著碗一口接一口地喝。
【這是真餓了……】系統幽幽說道。
很快喝完了一碗湯,秦含璋不客氣地把碗遞過去,朝著湯鍋示意還要。
「好,也是餓狠了,乾脆連著肉一起吃,聞味道還是可以的,就算不好吃,肉還是很酥爛,也不油膩。」
蘇淺淺又給秦含璋連肉帶湯盛了一碗。
「夫人也吃,忘了告訴你,這湯很美味。」秦含璋狡黠地眨眨眼,捧著碗繼續喝。
美味?蘇淺淺又去拿了一隻木碗,盛了一勺湯小心翼翼地嘗,不禁瞪大了眼睛:真的很好喝!
還以為像電視劇里演的,因為深情多難喝都裝作甘之如飴,原來是想多吃多占,這小狐狸!
兩個人很快把一鍋雞湯帶著雞肉都分吃乾淨,收拾好了燒上水,天色也暗下來。
蘇淺淺這才想起一個重要的問題,就這麼一個草墊子,怎麼睡?空間裡倒是有大床,不敢進去啊!
秦含璋把蘇淺淺的表情都看在眼裡,開口說道:「我在北疆幾日幾夜不合眼都是有的,你且安心歇著,明日我再補眠,夜裡也防備著有野獸誤闖。」
「那怎麼能行?受傷最重要是多休息……」
蘇淺淺把氈毯下的草向外面拉一拉鋪平,這樣面積大一些,睡下兩個人應是沒問題了,只是兩個人之間必須緊挨著。
「侯爺別嫌棄,事急從權,將就一晚,明日差不多就能來尋我們了。」蘇淺淺把氈毯重新鋪好,淡然地說道。
秦含璋點點頭,坐在一邊。
「侯爺,你可知道昨晚要擄走我的是什麼人?」蘇淺淺無意中摸到懷裡一物,抬頭問秦含璋。
「看他們身手,與之前刺殺你的應是同一伙人,刺殺陛下與太子是誅九族的大罪,但是只為了尋私仇刺殺命官,就算驚了聖駕,也未必大肆追剿,這便是他們知道大勢已去之後的聰明之處。」
「只是他們為何不在我來的路上殺我,卻大動干戈在返回駐營時動手呢?在路上設了滾石,分明是早有準備,除非……」
蘇淺淺看向秦含璋。
「除非他們本就是用你引我跟隨。」秦含璋平靜地回道。
「今日要殺的原來是你!引我出來本就是為了給你布局。」蘇淺淺想明白了。
「不錯,我們後來看見侍衛的屍體,也像是故意引我們過去的。」秦含璋點頭道。
「你看這個。」
蘇淺淺從懷裡掏出一樣東西遞給秦含璋,秦含璋接到手裡借著火光看,卻是一塊小巧的玉佩,一面刻著一隻下山猛虎,另一面是一個浮雕的「璟」字。
「從哪來的?」秦含璋驚訝地問道。
「初聽見那黑衣人的聲音,雖然他故意壓著嗓子說話,我還是覺得有些熟悉,直到他將我推上馬,我嗅到了他身上的薰香。
那個味道很特別,我只在去謝芳園時,與戶部郎中盧璟同行時嗅到過,而後在馬上顛簸時,我故意裝作控制身體不掉下馬亂抓,摸到這個東西順手就扯下來,他也沒有察覺。」
蘇淺淺看著那玉佩:「這樣上好的玉又刻著這樣的字,怕是很多人都能見過,如果盧璟是黑衣人的主人,一切都說得通,他這一次跑不掉了。」
「他應是覺得自己所為露出馬腳,那本名冊應是與其有關,才鋌而走險借著狩獵除掉我們。」
秦含璋看著那玉佩,眸色深沉冰冷。
「如今只有物證,若是再找到死士所在的處所,盧璟便萬難翻身,就算陛下因為長公主網開一面,這個官職他也保不住。」
蘇淺淺想到長公主,只能做最輕的預判,畢竟盧璟是皇帝的親外甥。
「死士的處所,我已經派人想法子尋找,若是順利,一個月後便能查出。」秦含璋胸有成竹地說道。
蘇淺淺眨眨眼,也不問是用什麼法子,有的事不知道並非壞事。
「萬物生財會逼死人命,最重要是牽出賣官案,盧璟身為吏部郎中,看似官職並不高,實則最有機會改變銓選的結果,若是賣官案與他相關,並不意外。」
蘇淺淺把大理寺即將開審的案子,與盧璟聯繫到一起。
「只要查實了,就算他是陛下親外甥,也不會輕饒。」
秦含璋將玉佩送還給蘇淺淺:「這個你留著,日後需要時再拿出來。」
兩個人理清楚了這件事,看看天色不早,蘇淺淺先開口:
「侯爺,還是早些安置,明日若是還無人來,查看了傷口沒有大礙,咱們便要想法子回去,不然家中人要掛念的。」
秦含璋點點頭,卻不是那麼有興致,待蘇淺淺和衣躺在裡面,他才小心地在外面躺下去,像那晚在別院一樣,只是這一次兩人之間可沒什麼空餘的地方,若是不挨著邊上的人就得睡在地上。
蘇淺淺儘可能地向石壁貼近,好給秦含璋留出空間,可是地方就那麼大,秦含璋的身體還是不可避免碰到她。
均勻的呼吸聲和彼此身上的氣息,在安靜的山洞裡被清晰地放大,蘇淺淺面朝里睜著眼睛,豎著耳朵聽秦含璋的動靜,秦含璋亦是如此,兩個人都一言不發瞪著眼睛裝睡。
不知不覺,蘇淺淺眼皮沉下來,打起了均勻的小呼嚕。
秦含璋這才鬆了一口氣,緩緩小心地轉過身,借著山洞裡跳躍的火光,用目光描摹蘇淺淺小巧的耳朵,纖細的脖頸,圓潤的肩頭,最後為她細心地蓋好氈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