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冰雯手持弓箭騎在馬上,秋香色的披風與林中鋪滿的枯葉渾然一體,只有那雙漆黑冰冷的眸子,藏著兇狠暴戾嫉恨,讓她看起來還是活的。
那隻箭插在猞猁的後方,恰好擋住它的退路,狡猾又兇殘的野獸懂得趨利避害,更加迅猛地朝著蘇淺淺這邊衝過來,或是捕食或是突圍。
蘇淺淺收回目光舉起弓凝神屏氣,在猞猁躍身而起的瞬間羽箭激射而去,只聽見一聲悽厲的嚎叫,猞猁墜落在地上。
旁邊舉弓的秦玉屏和秦玉琪同時拉弓,弓弦震動,兩隻羽箭穩穩地釘在要竄起來的猞猁身上,幾聲虛弱的嚎叫之後沒了聲息。
「沒想到,武寧侯夫人竟然會射箭,看來是之前謙遜了,倒是我失了準頭,沒幫上夫人,不過……」
看見蘇淺淺和兩位姑娘化解了危險,紀冰雯臉上的笑容不達眼底,朝著蘇淺淺說道。
「不過什麼……」
旁邊的秦玉屏氣憤地要懟回去,卻聽見一陣馬的嘶鳴,回頭看只見那頭啃食了野雞的猞猁,嘴上此時正滴著血。
秦玉琪的馬後腿被生生咬下一塊肉,痛得暴跳嘶鳴,秦玉琪畢竟年紀小,把控不住竟然從馬上摔下!
形勢萬分危急,那隻猞猁被血腥刺激得雙目赤紅,已經蓄勢待發就要向秦玉琪撲過去!
容不得多想,蘇淺淺拉弓搭箭先是射在猞猁前面,以免直接射猞猁不成功,傷到秦玉琪,這樣起了一點警示作用,在猞猁停頓的片刻,蘇淺淺大喝一聲:「玉屏,射箭,攔住它!」
隨著秦玉屏接連地將箭射在猞猁前方的地上,蘇淺淺已經躍下馬,同時從百寶囊抽出一把浸過麻藥的匕首,朝著秦玉琪跑過去,一邊檢查她的傷勢,一邊警惕地防備猞猁。
好在秦玉琪並無大礙,只是腳踝崴到了不能吃力,別的地方都是擦傷。
沒時間多問,扶起秦玉琪將她送到自己的馬上,正要也跟著上馬,那隻猞猁卻朝著蘇淺淺的馬撲過來!
「快走!」
蘇淺淺用匕首柄敲了馬屁股一下,小白馬帶著秦玉琪飛奔起來。
蘇淺淺一咬牙拿著匕首轉身,迅速解開斗篷丟在地上,想將之前練習散打時,因為有趣學的一點匕首格鬥術在腦子裡過一遍,實際上不等她一招過完,那隻猞猁已經到她面前了。
「三嫂!」秦玉屏因為緊張雖然臉色煞白,卻還是翻身下馬,抽出護身匕首來幫忙。
「退開!」
蘇淺淺一邊大聲喝道,一邊照著猞猁探過來的爪子狠狠劃了下去,同時一個翻滾躲開猞猁張開的大口,半跪著回身,朝著迅捷避開匕首轉身的猞猁再一次撲過去!
不遠處的紀冰雯眼裡藏不住地震驚,蘇淺淺一個文臣之女,怎麼會有這樣敏捷的身手!
蘇淺淺:身手個屁!把學的格鬥術,散打,瑜伽,全用上了……
沉著冷靜地在猞猁張口探爪時,蘇淺淺的匕首反手劃下,猞猁翻身躲避,蘇淺淺卻繼續向前送一下匕首,匕首的尖從猞猁側身划過,劃破一點皮,猞猁急促地嚎叫一聲,再一次反撲回來!
蘇淺淺重整精神,提起匕首的同時,另一隻手也掏出辣椒素,想也不想猛地噴出,隨後匕首朝著猞猁用盡全力紮下去!
一聲悽厲的長嚎,那隻猞猁脖子上插著匕首,蜷縮著身子,鮮血噴濺背高高弓起,兩隻爪子拼命亂抓。
沒有了匕首蘇淺淺急忙向後退開,可是那隻垂死的猛獸忽然用盡全力,向蘇淺淺呲著獠牙咬過來。
「嗖嗖嗖……」隨著羽箭破空聲,已經準備徒手搏鬥的蘇淺淺,眼見著那隻猞猁身上被幾支箭矢射穿,鮮血飛濺墜落在地。
終於結束了!蘇淺淺神經一放鬆,噗通坐在地上,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有人飛奔而來,「你怎麼樣?」素來冷靜無波的聲音急切擔憂,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攙扶住她。
蘇淺淺這才看清,來的人居然是秦含璋,在他身後,秦玉卓周錦溪也都縱馬跟過來,秦玉卓臉上又是擔憂又是羞愧。
「無妨……」蘇淺淺本想堅強淡定地說一句,可是被秦含璋關心地看著,忽然就很後怕委屈,要是讓那猞猁抓花了臉……
「嚇死我了!」蘇淺淺不知不覺眼裡蓄了淚,嘴角撇下來,可憐巴巴地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
秦含璋的心像是被那猞猁抓了一把,一陣刺痛,不及多想把蘇淺淺擁在懷裡安慰。
不遠處昭陽公主和昭凝公主幾人也趕了過來,正和紀冰雯看見這一幕,昭陽公主和紀冰雯的表情五味雜陳,互相對視一眼,都帶著質問。
【小主,這猞猁是被人故意放進來的,在放進來之前還搶走了它們的幼崽,刺激了這兩隻母猞猁的獸性,會對所見的動物發出攻擊。
這件事是昭陽公主和盧珉一起安排的,昭陽公主派自己的侍衛去放的猞猁,又引開其他人去西邊獵場,派紀冰雯返回來刺激猞猁。
如果你真的被猞猁所傷,也是太僕寺和工部還有侯爺的責任,正好給侯爺添一個護衛不力的罪名。】
秦含璋垂眸斂去眼底的寒意,抱起蘇淺淺扶上自己的馬匹:「三妹,帶上你三嫂打到的猞猁,這可是最先帶回營帳的猛獸。」,說罷自己也上馬,扶住蘇淺淺向獵場外面馳去。
那些貴女們,尤其是劉氏和孟氏的侄女,艷羨地看著兵士抬起兩隻小豹子一樣的猞猁向外走,秦玉卓不發一言,和幾位姑娘並周錦溪一起,帶著她們打的獵物出獵場。
蘇淺淺情緒穩定下來,有些不好意思,在這個時代她都應該是孩子娘了,還嚇得掉眼淚,要是被幾位老夫人知道,定會笑話她。
「我其實並沒有怕,方才是說差一點讓玉琪受傷,嚇死我了,並非是我害怕。」
蘇淺淺決定找補一下。
秦含璋一直繃著的臉,被蘇淺淺這一句逗得有了一絲裂痕,壓住上揚的唇角道:
「我知你勇敢,不過你就算怕了,也沒什麼不對。
我在第一次狩獵時,被一隻脖子斷了還飛起來的野雞嚇到大哭,就算那樣我爹也不曾笑話我,他說人之七情無可避免,勇敢只是因為不得不承擔責任,哪有什麼天生的無畏無懼。」
蘇淺淺一怔,這句話,她曾經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