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軼昭覺得就算蘇文卿再不靠譜,也不可能不知道這些吧?
「焉知此事不是圈套呢?您也知道朝廷對金礦看守嚴厲,怎麼會有金礦石流出,您有沒有仔細思量過?」
蘇軼昭揉了揉眉心,當初剛到蘇家,以為蘇家是富貴人家,日後肯定吃喝不愁,可沒想到自己卻是個操心的命。
「也不是只有我一人動心,大家是相互競爭的,還得看誰的財力雄厚。這批礦石的品質我也是看過的,純度非常高。」
「我也知此事不可為,可利潤實在太豐厚了,誰能不動心呢?到時候將提煉出來的金子偷偷運往邊關,再多的金子也能銷出去。」
蘇文卿將手中的黑子放入旗盒內,接著便嘆了一聲。
「父親!朝廷不許私鑄金銀,違者輕則抄家流放,重則斬首示眾。更何況就算你提煉了之後,就一定能找到銷路嗎?邊關魚龍混雜,就怕您的貨剛到邊關就被人使計給騙走了。」
蘇軼昭看著蘇文卿默不作聲的模樣,頓時心中焦急。
「這買賣風險太大了,實在不可為。」
「您若是想在海市上賺一筆,兒子會好好籌謀的。一夜暴富不敢說,但存些家底還是成的。」
到時候輪到她的商船遠航時,蘇軼昭讓唐氏他們拿出點銀子,給個半成利潤也是好的。
她這麼說也是為了給蘇文卿吃個定心丸,以免蘇文卿真的將主意打到金礦上。
蘇文卿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
蘇軼昭心中一動,忽然想到了什麼。
「是什麼人在賣金礦石?為何他不自己干?」
蘇文卿便將事情的經過敘述了一番,原來是蘇文卿平日裡喜好結交朋友,前兒他去參加一場文會,其中有一人說自己有賺銀子的門道。
於是昨日那人叫上了好幾位有些家底的一起說了這事兒,蘇文卿當時看過礦石,純度很高。
「他還承諾,若是有意,也可帶我們去看看那批貨到底如何。不過在此之前,還得證明自己有銀子,否則是沒資格去看的。」
「他叫了幾人?這人您之前認識嗎?」
蘇文卿搖頭,「那人不認識,其餘一共是六人,都是知根知底的。只是此人面生,也不知是誰舉薦去的文會。」
「這麼說來您對他是不了解了?這您都敢去摻和?只給您看了樣品嗎?只怕是設了圈套讓您鑽的。」
蘇軼昭說著就看了蘇文卿一眼,眼神中帶著探究。
「您可知道如何與他聯繫?還有,此事您可問過其他人的意思?最後此人的金礦石從何處來的,您知道嗎?」
蘇文卿沉思了片刻,「他說若是考慮好了,那就兩日後巳時去雅舍見面。」
「我當時看大家都很意動,事後也問過其中兩位友人,都道在籌銀子,不過籌到的希望不大。至於金礦石是從哪兒來的,我卻是不知,那人也不可能告訴我。」
「父親可還記得此人的容貌,可否臨摹給我?」蘇軼昭思忖了片刻,覺得此事還是要重視起來。
「你是想作甚?最多咱們不理會就是了,還是別再摻和了,否則被人記恨上,那就得不償失了。」
現在才來擔心,不覺得太晚了嗎?蘇軼昭翻了個白眼給他。
「兒子自有用處,此事還是打探清楚為好。就算不是衝著咱們來的,也能從中獲取重要的信息。」
「可!反正你和你祖父一日不算計都不痛快,不過這此事多留心也是好的。」
蘇文卿說著就命蘇軼昭開始磨墨,等將這畫像拿到手之後,二人也沒心思下棋了,於是便各自回去休息。
蘇軼昭看著前方走向正房的蘇文卿,那頎長的身影被宮燈籠罩在其中,旁邊樹影婆娑,使他的身影變得忽明忽暗,叫人瞧不透徹。
「父親!」蘇軼昭忍不住喊了一聲。
「何事?」蘇文卿轉頭看向蘇軼昭,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深沉,就連語氣都十分沉著和冷淡。
這一刻,蘇文卿像極了祖父,一樣的沉穩從容,似乎還帶了幾分威嚴。
「與周掌柜的碰面,從來都不會在酒樓或鋪子裡。」
蘇文卿雙眸微微一動,「啊!是嗎?」
他說完這句話,氣氛頓時沉默了下來。
「早點回去歇著吧!明日不是還要去翰林院點卯?」蘇文卿說著,就轉身離開了。
看著蘇文卿不疾不徐的腳步,蘇軼昭這才轉身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她和周掌柜,即便是在酒樓里或外面碰上,也絕對不會談及營生。
談生意的事兒,一直都是當初東麻巷的小院子。
蘇文卿是怎麼聽到自己和周掌柜談論買賣的?而且還知道她開了幾家酒樓和脂粉鋪子。
脂粉鋪子那邊的管事也不是周掌柜,由此可以推斷,蘇文卿調查過自己。
回到書房,蘇軼昭看向手中的畫像。
一張平平無奇的臉,蘇文卿就憑對方一番說辭,就要冒險做這個買賣?
「你到底有多少秘密?」
蘇軼昭想不通,突然覺得蘇文卿太神秘了。
今晚是她對蘇文卿的試探,而蘇文卿似乎也有意透露一些秘密。
若說這世上誰最讓她看不透,那就只有蘇文卿。
「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快給我剝松子。」相思看著蘇軼昭回來,頓時不滿地道。
得!這裡還有位大爺呢!
任命地給相思剝起了松子,蘇軼昭剛剝了幾顆,就聽到窗台處有響動。
等了片刻,窗台處的響動再次傳來,接著便有一道身影從窗外翻了進來。
相思將爪子搭在了蘇軼昭的手上,蘇軼昭詫異地看了過去。
「別剝了,有人替你剝。」
相思說著,見著那道身影湊過來,頓時將小盤子推了過去。
宗澤銘很是詫異,「這松鼠成精了?倒是挺會奴役人。」
他嘴上這麼說著,但手上已經抓了把松子開始剝了起來。
「海上貿易,我想插一腳,已經在部署了,不過需要你的配合,我知道你有辦法的。」
宗澤銘看向今日異常沉默的蘇軼昭,目光不自覺地開始跟著她的眉眼描畫起來。
距離上次相見也沒幾日,他怎麼覺得這丫頭又好看了一點?
嗯!只是一點。
突然想到蘇軼昭已經快十五了,他頓住了手上的動作,尋常女兒家,現在都該定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