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是奉了太后之命出來喝止他,如果一會兒他再大喊大叫起來,太后能不怪自己辦事不力嗎?這一來在太后面前可就什麼臉面都丟盡了,沒準還會惹來災禍!
小德子暗罵自己,沒事獻什麼殷勤!那麼主動幹嘛!
「等著吧!我知道了!」小德子鬥敗的公雞般恨恨跺腳。
「兩刻鐘。」跪得直挺挺的雲焰涼涼說道。
小德子一個踉蹌差點沒摔倒,不重不輕哼了一聲。
小德子氣得夠嗆,他還從來沒這麼窩囊過!可跟這人分明講不通道理,威脅恫嚇什麼的更不用說,他一掌拍在腦門上,低聲罵了兩句忙進了興慶宮。
果然沒聽見外頭的高呼聲了,太后的臉色好看了些,見小德子進來瞟他一眼:「辦妥了?」
「是,太后。」小德子上前躬身陪笑,頓了頓,試探著陪笑道:「奴才看那雲將軍雖然不太懂規矩,心意是有的,跪在那裡脊樑挺得溜直恭恭敬敬的,還給太后問安了呢!這說起來也難怪,雲將軍久在邊關,從未來過京城,哪裡知曉京里的規矩吶!」
「哦?」太后放下了筷子起身,扶著沅沅的手臂從偏殿出來坐下,一邊接過茶水漱口,拭了拭唇,似笑非笑道:「你這是在幫他求情?」
「太后——」小德子臉一僵,忙陪笑道:「奴才不敢!奴才只是,只是實話實說!」
太后深深的瞥了他一眼,笑了笑,捧著香茗沉思,片刻淡淡道:「嗯,總不能讓他一直這麼跪下去!去傳旨——這外頭又是怎麼了?」
殿外傳來的大聲喧譁令太后神色一變,目光驟然冷了下去。
小德子暗暗叫苦,眼前一黑差點沒暈過去!心中不由得將雲焰千殺萬殺的罵著,眼看就要成了,他又發的哪門子瘋!
「奴才這就去瞧瞧!這就去!」小德子一個哆嗦。💋🏆 ➅❾𝔰𝐡υ𝕩.ⒸỖ𝔪 💥💲
「不必!哀家親自去!」太后黑沉著臉,扶著沅沅的胳膊帶著眾人怒氣沖沖走了出去。
這個雲焰,真當自個立了功便無人能治他嗎!
「太后駕到——」小德子看到站了起來同一人扭打糾纏的雲焰,忙忙尖著嗓門大聲喊了出來。他下死眼將雲焰瞪了兩眼,心道這人年紀也不小了,怎麼辦起事來這麼不牢靠!這裡是皇宮,不是菜市場!沒規矩也不能沒有到這個地步!
「微臣參見太后!」
扭打的兩人當即分開,一起向太后跪了下去俯首參拜。
「哼!」太后冷笑一聲,緩緩走了過來,銳利的目光在他二人身上掃了一圈,冷冷道:「鎮西王平身!」
「謝太后!」沈佺苦笑,謝恩站了起來。藏青的圓領暗紋長袍襯得長身玉立,大病初癒,身上的凌厲之氣倒是磨去了不少,看上去多了兩分儒雅。與原先的冷厲鐵血軍人的氣質相融合,比之從前倒更添了幾分朗朗英姿。
「氣色不錯,鎮西王妃把你照顧得很好嘛!」太后打量了沈佺幾眼溫言說道。
「臣還沒謝太后派遣太醫診治呢!」沈佺抱拳。
「沈愛卿言重了!」太后豪爽大笑,揮手道:「他們那些人,只知中庸求自保,還是沈愛卿你自己底子好!」
「太后謬讚!」沈佺又道。
「微臣向太后請罪!請太后降罪!」跪在地上的雲焰扛不住了出聲叫道,叩下頭去。太后跟沈佺你來我往沒完沒了的,什麼時候才能想得起他來?
太后被他打斷談話十分不快,又哼了一聲,半響才淡淡道:「你就是威武將軍雲焰?」
「回太后,臣是!」
「你好大的膽子!」太后厲聲道:「你剛才在做什麼?」
「……」
「說!」
「微臣是來,向太后請罪的。👑💙 ➅➈Ŝђ𝓤𝐱.ⓒ𝐎𝓜 💣🐻請太后降罪。」
「哦?原來你是來請罪的?不是來鬧事的?」太后濃濃的眉毛高高一挑:「哀家問你,你剛才同鎮西王推推搡搡的是在做什麼?」
雲焰沒料到太后會問這話,頓時梗住,隨即脖子一伸,不怕死的道:「微臣不要他假好心!微臣一人做事一人當,用不著他出頭!」
「太后,請太后恕罪,是微臣考慮不周,與雲將軍無關!」沈佺忙道。
太后心下已瞭然,沈佺進宮當然是求見自己為雲焰說情,可雲焰這粗人卻不肯領情將他攔下,兩人就在這兒爭執了起來。
「哼!鎮西王一番好意你不領情也就算了,何故還在宮裡大吵大嚷!你當哀家這興慶宮是任由你撒野的地方嗎!還不快快給鎮西王賠罪!」
「微臣知罪,請太后降罪!」雲焰又向太后叩了兩個頭,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肯向沈佺賠罪,甚至連看也不願意多看他一眼,梗著脖子向叫道:「微臣什麼也不多說了,微臣不該來京,只是實在放心不下小女!太后要怎麼責罰微臣沒有半句怨言,只求小女不受牽連就好!還有,小女遭此災禍,請太后做主,還小女一個清白!」
太后的臉色頓時有點難看,那件案子雖然在沈佺回京之前已經趕著結案了,那是姚存慧和簫夫人親口答應,中間又有沈二老爺牽扯進去,沈佺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再來翻案。雲小蝶是昏迷了沒錯,可雲焰好好的啊!而且,他這話怎麼聽都不能說沒理!如此一想,太后的氣勢情不自禁便軟了兩分。
太后不願意再談這件事,皺皺眉訓斥道:「此案已結,你想知曉始末自個去刑部調案卷瞧個明白!小蝶那孩子哀家也很喜歡,如今她那個樣子哀家也極過意不去,可事已至此,真兇亦已伏法,你還待怎樣?一碼事歸一碼事,休要胡攪蠻纏!」
「太后!」正說著,呂相爺也從宮門處急急奔來了,躬身道:「微臣見過太后!」
「你怎麼也來了?」太后挑挑眉,目光一掃,「你們來的倒是齊全!裡邊說去吧!」
太后說畢轉身。
呂相爺朝雲焰點點頭,示意一道跟上,又向沈佺客氣的笑了笑,連忙跟在太后身後。
雲焰卻橫臂將沈佺一攔,冷冰冰道:「在下的事,不需鎮西王費心!」那意思是,該怎麼請罪、該怎麼領罰我都認了,用不著你假好心幫我說話求情!
「雲大哥!」沈佺苦笑,聲音聽起來有些酸澀。
「別這麼叫我,讓我聽了噁心!」雲焰盯著他一字字道:「你我已經恩斷義絕、兩不相欠!怎麼?莫非是我給的銀票不夠?」
沈佺頓時梗住,瞠口結舌。
前方的太后站住了腳喝罵道:「還要哀家等你們不成,還不快給哀家跟上!」
「鎮西王、雲將軍,快跟上!太后面前不得造次!這是罪加一等的事!」呂相爺心裡樂開了花,面上神情卻是一凝,擺出和事佬的架勢,還朝雲焰遞了個眼色。
雲焰恨恨瞪了沈佺一眼,一跺腳大步揚長而去。沈佺不聲不響的踱步也跟了進去。
「雲焰!你可知罪!」進的殿中,太后端坐御案之後,重重一拍,雙眸如電灼灼的盯著雲焰,久居上位、生殺予奪的氣勢張揚開來,竟然令三人心下生生的生出了寒意。
雲焰臉色也變了變,氣焰下意識矮了兩分。他從來不知道,一個女人竟然也可以有如此氣勢!
「微臣知罪!微臣請太后降罪!」雲焰俯首在地,大氣也不敢出。
他不在乎什麼功名利祿,也不貪圖榮華富貴,野心什麼的更是從來沒有。之所以投軍,一來是不想終身披著個山匪的名頭,那樣說出去不好聽,死了也沒臉見地下的祖宗妻子;二來是為了兄弟們的出路著想;三來,是想給女兒一個光明正大的身份、找個好婆家;四來,是看不慣那些野蠻人作惡多端!
僅此而已。
所以,當唯一的女兒在京遭難之後,他想都沒想立刻怒氣沖沖快馬加鞭的趕來了,他雖然沒多少問話,也知道此舉不合朝廷規制,但他不在乎,大不了領罰領罪就是了!他不能不管唯一的女兒!
所以,進京之後他便打了沈佺,鬧了鎮西王府,就是今日進宮請罪,心裡也沒有絲毫感到害怕的。可是此刻,太后那凌厲的氣勢傾壓下來,他居然有種心驚膽顫的感覺。
「哼!」太后冷冷一哼,「當然要降罪!若人人都像你這般學起來成何體統!廷議的結果如何?」
這後一句話,卻是望向呂相國。
呂相國忙上前恭聲回道:「啟稟太后,暫時……還沒有結果!」
「荒唐!」太后挑眉斥道:「沒有結果你來做什麼?」
「太后容稟!」呂相爺忙跪了下去,恭恭敬敬道:「王御史所言不錯,雲將軍,」呂相國瞟了雲焰一眼繼續道:「雲將軍舉止的確不當,但云將軍性情耿直磊落,乃我大周不可多得之驍勇良將,為國立有大功,此次雖私自進京,卻是一片拳拳愛女之心,至於在鎮西王府鬧事,呃,也事出有因,所以——」
「胡鬧!」呂相爺還沒說完太后便一聲斷喝:「照你這麼說,將國法軍紀置於何地!上下尊卑卻也不顧了?你這個相國,是要當到頭了吧?」
這往後若是人人都這麼學起來,那還不要天下大亂?若有那居心叵測的,也來個有樣學樣,到了京城造反叛亂的挑動起來,那還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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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