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存美怔了怔,眉頭不由得蹙了起來。也許呂家真的別有居心也不一定,不然就不會給趙紀遠那麼豐厚的修束,而且時常都有禮物相送。若非存心拉攏,豈會如此下本錢?可呂家如此真是看在鎮西王府的份上,那鎮西王毀了,趙紀遠的差事不也得毀了?
姚存美心中頓時煩躁起來。呂家給的修束雖然豐厚,禮物也時常送,可對她嬌生慣養長大的姚家小姐來說也算不得什麼!她還真是不稀罕!
「呂家那破館不坐也罷!我去求求我爹,不如你回去幫我爹做生意!我娘已經那樣了,他總不好對我太過!沒的看著女兒、女婿餓死的道理!」
趙紀遠冷笑反問:「別說我說話不中聽,你爹可能會收留我?你別說笑話了!再說了,你當我趙紀遠是什麼人?哼,讓我去求他,你想也別想!」
「你!」
姚存美頓時梗住。自己和趙紀遠這段婚姻,是算計姚存慧失敗的產物,前因後果她心知肚明,也知趙紀遠所言非虛。
「那,我們就離開京城!我就不信了,天下之大沒有我們的容身之處!」姚存美心中既忿又悽然。
見她越扯越遠,趙紀遠心中有兩分不耐煩起來,擺擺手道:「還不到那一步,且我也不甘心!放心吧,我自有主張!你還沒告訴我,你在鎮西王府究竟看到、聽到了什麼?」
姚存美再無疑慮,定定神,便將所聞所見細細的說了一遍。趙紀遠是心思再細緻不過的人,一邊聽又一邊更細的問,把個姚存美問的疲憊不堪。
「不到兩個時辰服了三次藥、換了兩次藥?」呂府內書房中,呂相爺掠著鬍鬚說道。
「是,」趙紀遠點點頭,「脾氣也變差了許多。」他似乎不太想說,終究說道:「若是在從前,他斷斷捨不得說他那王妃一句重話,可照內人觀察所見,似乎連他的王妃都挨了他訓斥,說起來便一副頭疼的樣。」
呂相爺輕輕點頭。明著問來的消息不一定是真話,可察言觀色、旁敲側擊,通過觀察細節無意中得來的卻做不了假。
「哼,他們家的人口風倒是緊!半個字也問不出來!」呂相爺挑挑眉,讚許的朝趙紀遠笑道:「還是你有辦法!從未讓本相失望過!」
「相爺過獎了,這是在下的本分。相爺接下來有何打算?」趙紀遠神色如常的問道。
「接下來嘛,自然該好好計較一番,」呂相爺淡淡道:「鎮西王若要養個一年半載,那西北的兵權總不能總抓在他的手裡吧?」
呂相爺眼睛閃亮,有些躍躍欲試。
「相爺是想向太后上摺子?」
「這是本相職責所在,」呂相爺說道:「兵權乃國之大事,本相理當上折。」
趙紀遠想了想,緩緩說道:「在下亦有一番計較,不知相爺要不要聽?」
「紀遠總是這麼客套,但說無妨!」
趙紀遠不好意思拱了拱手,「禮不可廢,在下在相爺面前怎敢托大?依在下所見,這摺子該上,但這上法卻要有講究。相爺可早作準備,等合適的時機相爺再上折,也不必舉薦旁人接替,只管將這問題提出,交給旁人去建議、交給太后定奪方為上策!」
西北軍不可一日無主,沈佺雖人在京城但西北軍其實仍舊在他的掌握之中,日常要處理的公務可是不少。他的傷勢情況如今雖瞞著,但總不能一直瞞下去。不能痊癒,他遲早得公布出來!現在之所以不說,不過是在暗中加緊準備,好讓他自己的人有備無患的接手!自己既然知曉了真實當然不能坐以待斃,也得好好的準備一番,省得到時候措手不及,能夠有資本同他爭上一爭、斗上一斗!
說白了,雙方這是在爭取時間。誰的時間更充足,誰的準備也更充足!自己既然知曉了底細,未必會輸給他!
呂相爺頷首微笑:「不錯,老夫也得低調些,省得太后心裡又胡思亂想!」
他堂堂相爺將這問題牽頭拋了出來,他想讓大臣們怎麼響應自然就是怎麼響應,這樣他自己可以摘乾淨,也去了太后的疑心,兩全其美。
趙紀遠微微一笑,「相爺還記得雲小蝶嗎?」
「那個昏迷未醒的雲小蝶?」呂相爺微微蹙眉。雲小蝶這事辦得實在窩囊,偷雞不成蝕把米,撈不到好處不說還讓太后起了疑心。
「是。」趙紀遠沒把呂相爺的臉色和不善的語氣當回事,繼續說道:「西北軍乃是如今大周戰鬥力最強的軍隊,無論交給誰統領只怕太后都未必放心!以在下愚見,相爺可暗中派人向雲小蝶的父親威武將軍雲焰示好……」
呂相爺只略想了想便明白了趙紀遠的意思,「你是說,讓雲焰接替沈佺手上的權力?」
「這是最便宜也最妥當的法子。無論從外部放誰進去,太后都未必放心。」
「可這雲焰先前不過是個土匪頭子,他也配……再說了,此人乃沈佺心腹,這豈不是為他人作嫁衣裳?」
「相爺,這種身上背有污點的人豈不是更加好控制嗎?雲小蝶先是被沈佺拒婚,接著又因為姚存慧而變得半死不活,雲焰就她這麼一個女兒,也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相爺,但凡是個有血性的,您想想,他還能跟沈佺一條心嗎?」
呂相爺一愣,繼而撫掌哈哈大笑,「妙哉!妙哉!紀遠,這一招果然妙極!若有人建議雲焰接管,便是沈佺,也不好說出反對之言!」
「不錯,不然那也太無情無義了!」趙紀遠陰測測冷笑一聲。
「好,老夫這就派人暗中同那雲焰聯繫!呵呵,如今可正是結交他的大好時機啊!如此說來老夫倒要感謝沈佺拒婚、感謝雲小蝶這一摔了!」
「相爺英明!」趙紀遠笑笑。
「對了,那個唐衍,你看如何處置?」呂相爺眉頭又皺了起來。
「這,他是相爺的親戚,在下來說,是不是……」
「不過是個遠房表親,什麼要緊!」呂相爺不快道:「早知他這麼沒用,挑了別人還好!」
唐衍這一步,也是趙紀遠建議設下的局。呂櫻那一步已成廢棋,沈佺身邊水潑不進針插不下,趙紀遠倒是靈活,一想便想到了沈佺的親妹子沈佳琳。只要唐衍將沈佳琳勾搭上手,迫使沈家不得不將唐衍嫁給他,將來在合適時機再抖出唐衍與呂家的關係,沈家想要摘清可就不容易了!
這是一步較為長遠的棋,怪只怪唐衍有些太心急了,才多長的時間,就將沈佳琳約了好幾次!他也不想想,那段時間沈府上下戒備得多森嚴!光討好沈佳琳、奪得她的芳心有什麼用?話事權可不在她的手裡!事情一敗露,她更是連面都不能再露!
「橫豎無人知曉唐公子是相爺的親戚,這件事就算他們猜到同相爺有關也拿不出證據!在下看來,唐公子倒是有幾分心思的,這事不如暫且放著,沒準唐公子能想出什麼妥善的解決法子也不一定呢!」
呂相爺聽畢沉吟片刻,點點頭,「也罷!橫豎此事同呂家無關,讓他自個看著辦吧!」
辦成了,對呂家有利,是一著極好的伏棋;辦砸了,也牽連不到呂家!
笑話!要讓人知曉堂堂呂家收買了人去勾引、設計別人家的閨女,不用太后發怒責罰,呂家自己的臉面也丟夠了!
「相爺,可還記得那個與雲小蝶一起救人的黑衣人?」趙紀遠冷不丁的又問到此事。
呂相爺皺眉,苦惱道:「老夫心裡也一直惦記著此事!只可惜,查來查去,卻半點頭緒也無!」
「此人隱藏得倒深!」趙紀遠也吃了一驚,聽呂相爺的意思,應該不是內奸了。可若不是內奸,有誰能有這等本事探知隱秘?他微微搖頭,顯然不認同呂相爺的意思。
呂相爺聽了這話分明仍舊認定是內奸所為,心下不由有兩分不快。能夠做那種隱秘之事的,都是挑了又挑的心腹,心腹之人中出了內奸,他的面上也無光彩。
「除了直接辦那件事的,可有沒有別的什麼人幫忙的地方?」趙紀遠見呂相爺不快自己的話便也沒有直接說,拐著彎道:「如果親手經辦那件事的人都確定了沒有問題,那麼極有可能是幫忙做準備工作的人出了狀況!」
幫忙的人不太可能知曉是什麼事,但很可能因此引起警覺繼而暗中查探,如此,發現一些蛛絲馬跡也說得過去。
呂相爺眼睛一亮,面上微微變色。
「相爺,此人若不找出來,恐怕將來還得麻煩!」
「你說的極是,這事我會再派人細細查探!」呂相爺沒有心思再同趙紀遠討論下去,三言兩語便打發了。
他已經想到了,關押姚存慧的地方,既要偏僻隱蔽又不能跟呂家沾染上半點關係,還要與普淨寺不能離得太遠、要順路。那樣的地方不是這麼好找,他的二兒子呂憲崇對京畿一帶十分熟悉,那地方,是他找到的!而他是派誰去找的,自己並沒有過問。此時想來,會不會就是這兒出了問題?
新書《棄婦重生》求支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