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梟抽回手,蹙眉看她。
「怎麼了?」
「沒,沒什麼。」姜溪心不在焉,「我先走了。」
她轉身,沒有再跟陸梟多說一個字,走得飛快。
陸梟看著她的背影,有些擔心,拿出手機給方熠打電話。
聽說姜溪險些崴了腳,方熠立刻下樓去接,卻發現姜溪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上樓,臉色也很難看。
他皺皺眉,連忙下去去迎接。
「剛才陸梟給我打電話說,你差點在醫院花園裡摔了,是真的嗎?沒事吧?」
姜溪回過神來,望著他,眨了眨眼。
「你跟陸梟現在聯繫很頻繁嗎?一有什麼狀況,他就給你打電話?」
被她這樣問,方熠莫名有些緊張。
他乾笑兩聲,不以為意道:「我和他聯繫什麼,說起來我們之間還是情敵呢,你現在是我的未婚妻,出事了他肯定是要聯繫我的。」
「是這樣嗎?」姜溪抿緊唇不說話了。
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有種無法言說的感覺。
她覺得在倉庫被救的時候,那個人很有可能不是方熠。
但方熠和陸梟之間的關係很差,如果不是他救的自己,陸梟為什麼要幫忙隱瞞?
不過姜溪也不想探究太多。
她記不清暈倒之前發生的事情,也許是搞錯了也有可能。
想到這裡,姜溪輕嘆一口氣,「可能是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了,我有些敏感,陸梟給你打這個電話也沒有什麼可奇怪的。」
「是,你在意的地方有些太歪了,我和他可沒有什麼好說的,他也就是打電話讓我接一下你。」
坐電梯裡的時候,姜溪若有所思了一會兒,才忍不住看向方熠。
「對了,你在倉庫把我救下來的時候,為什麼沒有等我醒了就處置姜羽菲?」
方熠不以為意道:「我那個時候太憤怒了,覺得她做的事情過分,只想著讓她趕快付出代價,沒想其他的。」
他眼神閃爍,試探:「怎麼了?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沒事,隨便問問。」
姜溪扯了扯唇角,笑得很敷衍。
方熠也就放下心來,帶她去和老夫人說話。
等他走了,姜溪隨即變得心事重重。
顧老夫人看在眼裡,輕聲問:「你是不是和方熠吵架了?剛才他還沒走的時候,你的臉色就有些不對勁了。」
聞言,姜溪遲疑片刻,輕聲道:「奶奶,有些事情我不想瞞著您,我就實話說了吧,我懷疑在倉庫的時候,來救我的人根本不是方熠。」
顧老夫人驚了一下,懷疑地望著她:「你為什麼突然這麼懷疑?是不是想到什麼了?」
「暈倒之前,我已經意識模糊了,記不清那個人的樣子,聲音也記不住了,但我能回想起來,那個人抱著我的手上有劃痕,還是在小拇指上。」
姜溪的語氣很是篤定,抬眸望著顧老夫人,「我覺得我沒有記錯也沒有看錯,方熠的手什麼傷口都沒有,偏偏我在醫院花園裡遇到陸梟時,看到他手上有一模一樣的傷口。」
顧老夫人聽得神色複雜,一時蹙眉不知道該怎麼說。
「奶奶,您是不是知道什麼?」
顧老夫人的神色有些躲閃,搖搖頭道:「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在倉庫被救的時候,我還在醫院裡,沒有得到任何消息,所以關於這件事,你還是直接去問方熠比較好。」
她知道真相,卻不能就這樣空口說出來。
一來姜溪已經和陸梟分開,知道是誰救的她,對她來說也沒有任何好處。
二來方熠也算是個不錯的未婚夫,現在好不容易和姜溪在一起,她不想做這個惡人,拆散他們好不容易湊在一起的姻緣。
因此,顧老夫人能做的,也就只有暗示姜溪去問個真相。
看出她不想談論這件事,姜溪並沒有勉強。
她知道,顧老夫人是為自己好的,不願意說肯定是有別的什麼顧慮。
「好,我知道了。」
姜溪勉強笑了笑,淡淡道:「看來有些事情不是我想知道,就能夠得到真相的,就當我從來沒提過這個話題,奶奶,現在有件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
聞言,顧老夫人神色複雜地嘆了口氣,「你這孩子……算了,你說吧,有什麼重要的事?」
「就是顧澤和顧芸芸他們,現在還留在國內想方設法調查您存款的下落,與其和他們這樣周旋,不如我們來演一場戲,讓他們徹底死心,覺得這輩子也不可能得到財產。」
姜溪目光灼灼,在提起這個之前就已經想好了應對的辦法。
聽到她這麼說,顧老夫人更加好奇:「你想到什麼辦法了?」
聽完以後,顧老夫人露出錯愕的表情,遲疑道:「這樣可行嗎?」
「只要能找到靠譜的人幫忙,一切皆有可能。」
姜溪神色堅定:「而且我覺得,不這樣演一場戲,不管以後用什麼辦法,都是不可能把他們趕走的。」
顧老夫人不說話了,低下頭思忖片刻。
見她遲遲沉默,姜溪不動聲色地微微蹙眉,也不知道她最後會不會答應。
過了片刻,顧老夫人認真地點點頭。
「好,那就按照你說的做,現在看來也就只有這辦法行得通了。」
姜溪輕輕呼出一口氣,「那我來安排。」
她給顧老夫人蓋好被子,轉身離開。
出病房的時候,姜溪正好碰到谷穎過來送飯。
谷穎一看到她便笑:「給你和老夫人帶了陽春麵,一定要趁熱吃,不然面就陀了。」
「我先給奶奶送過去,你在病房裡等我,我有話單獨問你。」
姜溪接過她手中的飯盒,眼裡閃爍複雜的光芒。
見她似乎有什麼重要的事說,谷穎下意識緊張起來。
谷穎抿了抿唇,總之就是有種預感,覺得這次姜溪要問她的事情絕對不會那麼輕鬆。
谷穎暗暗嘆氣,默默回去姜溪所在的病房等待。
過了沒幾分鐘,姜溪回來,卻反手把門鎖上了。
見狀,谷穎更是沒來由的有些緊張。
她輕咳兩聲,看著姜溪勉強笑笑:「怎麼了?你為什麼突然要跟我單獨談?我都覺得怪緊張的。」
姜溪徑直在她的面前坐下,淡淡道:「那天我被姜羽菲帶走的時候,是方熠救的我,這件事情你是知道的。」
「我當然知道啊。」
谷穎好奇地眨了眨眼,「你突然問起這個,是不是又想到什麼辦法來報復姜羽菲了?」
姜溪搖搖頭,深深地看她一眼。
「我只想知道,那個時候把我從倉庫裡面救出來的是不是方熠?你親眼看到方熠把我救出來了嗎?你是在哪兒看到的?」
聽她這麼問,谷穎一下子緊張起來,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她勉強笑笑:「你,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來了!」
姜溪溪靜靜看她兩秒,笑了下,「我問你問題,你卻一直在反問我,難道你就不能真正的回答我嗎?還是說因為心虛,因為猜不透我在想什麼,所以有些措手不及!」
「沒有啊……」
姜溪抿了抿唇,覺得再這樣問下去,谷穎是不可能說實話的。
而以她了解谷穎的程度,她也能夠看得出來谷穎此時此刻就是在撒謊。
她淡然道:「我不想因為這些事情跟你傷了感情,所以你就直接說吧,你到底有沒有跟我說實話,你心裡清楚。」
谷穎愣了愣。
姜溪接著道:「我只給你這最後一次機會,該知道的我都已經知道了,如果你不說,那麼我就當你以後不會再把我當做真心朋友。」
谷穎張了張口,一時之間竟無話可說。
她沒想到姜溪竟然知道的這麼快,更沒有想到自己還在糾結要不要繼續幫方熠隱瞞的時候,事情就已經瞞不住了。
谷穎一時抿緊唇,看著姜溪神色鄭重的樣子,輕嘆了口氣。
「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該幫方熠一起瞞著你的,你原諒我好不好?」
姜溪只是想要把這件事情給詐出來,可她沒有想到。事情還真的像她想像的這張,從頭到尾都是一場騙局。
原來她一直把方熠當做救命恩人,是她搞錯了,被騙了。
看她不說話,谷穎更是緊張,蹲下來緊緊握住她的手。
「對不起,這件事情都是我的錯,我覺得你跟方熠現在在一起,和陸梟再也不可能了,就算知道是他救了你,也只是徒增你們之間的糾纏和煩惱而已,我是為了你好才這樣做,不管怎樣,你能不能原諒我?」
她眼巴巴的望著姜溪,不想讓姜溪因為這件事情責怪於她。
看著她這副委屈巴巴又有些難受的樣子,姜溪閉了閉眼,始終沒有勇氣,也沒有那個狠心去責怪什麼。
畢竟就像谷穎說的那樣,她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自己好。
姜溪竭力冷靜下來,半晌才淡淡道:「我已經知道到底是誰救了我,這就夠了,至於你是怎麼想的,我並不感興趣。」
「不,不感興趣?」
谷穎一愣,頓時明白了什麼。
她震驚起身道:「難道你根本就沒有從方熠那兒知道真相,而是故意在套我的話嗎?」
「是。」
姜溪抬眸望著她,眼底划過幾分怨怪的光芒。
她不知道為什麼,谷穎明明是最站在她這邊的,卻不願意把真相說出來。
這對她而言是一個很大的打擊。
因為不管怎樣,她自始至終都是希望谷穎是站在自己這邊的,她現在是想錯了。
谷穎在這件事情上無條件偏向的人,居然是另外一個人,一個決心要欺騙她的人。
姜溪閉了閉眼,神色明顯很是冷淡。
見她露出這副表情,谷穎心裡也很難受。
姜溪不知道要怎樣才能釋懷,才能繼續對眼前的這個人重建信任。
她只知道,現在對於她來說,理清楚一切才最重要。
姜溪起身,心情煩躁道:「我該問的問完了,你先出去吧。」
「你還是在怪我,不願意跟我和好嗎?」谷穎可憐巴巴的望著她,眼底滿是小心翼翼,
姜溪不想跟她之間鬧什麼矛盾,「我覺得朋友之間至少應該坦誠相待,你以為的為我好,並不是我所期望的。所以我現在不可能對你一點情緒都沒有,你還是先離開這裡吧,讓我自己靜一靜。」
谷穎張了張口,頓時無話可說的嘆了一口氣。
她苦笑:「好,我明白你意思了。」
「嗯,那你就走吧,讓我自己靜一靜。」
姜溪絲毫沒有給她任何再多說一個字的機會。
見她心意已決,谷穎沒有辦法,只能一步一步離開了這裡。
等她走了之後,姜溪才回過身,坐在床邊陷入了沉思當中。
她沒有想到如今自己跟谷穎之間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更沒有想到方熠會為了認功勞,而隱瞞她這件事情。
最最讓她意外的其實是陸梟。
陸梟的所作所為,讓她意識到其實對方根本就不想再跟她有任何聯繫了。
如果是想要跟她和好的話,這麼重要的事情,陸梟怎麼會任由方熠把功勞搶走?
姜溪越想越覺得自己是一個可笑的存在。
明明早就已經被陸梟放棄了,卻無數次在心裡自以為是的覺得,她跟陸梟之間還是有那麼一丁點可能性的。
怎麼還這樣不清醒呢?
他們已經各自訂婚了,不會再有任何的牽扯。
姜溪閉了閉眼,竭力冷靜下來,繼而看向了窗外,拿出手機給方熠打一通電話。
方熠接到電話時什麼都不知情,還很開心道:「溪溪,你怎麼突然主動聯繫我了?這種事情可不常見。」
姜溪淡淡道:「我們之間的婚約可以解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