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山深處,金焰焚燒大地。
赤龍與三大天王戰至天穹之巔,又自見金色神火自天而下,擊墜天王。
這片億萬妖物生存千年萬年的土地化作煉獄,所以它們瘋狂的逃離,哪怕用性命衝擊要塞,開闢道路,它們也不願留下直面龍和天王的戰場!
比起對要塞的畏懼,群妖對於祖的恐懼感則是刺入靈魂,這是本能在悲鳴,哀嚎著讓它們逃離!
雲海滾動,被熊熊燃燒的烈焰染成赤金色,蜿蜒的龍軀似乎填滿了天空的每一個角落,鱗片扣合的爆鳴聲響徹在每一個生靈心頭,這是世間凡物不可直視的天空,僅僅是光亮便足以灼穿目視者的眼眸。
三大天王並肩,寶劍,琵琶,螭龍盤旋盡出!
巨獸的吼聲壓低了群山和天空,
地上未離開的天吳和宴泫抬頭,望見赤龍盤踞於火焰鑄就的御座,垂下猙獰龍首,面對眾生的目光是極冷的漠然。
天王殺向他的法寶甚至無法突破他周身的火焰,對他齜牙咧嘴的紅色螭龍被他親手捏碎了龍骨,蒼青寶劍的劍鋒在火中炙烤,幾近消融,那柄琵琶更是弦斷,引動道法的音律化作無言砂石,他用另一手握住,將其拋向大地。
「俄有赤龍長千餘尺,電目血舌,朱鱗火鬣,項掣金鎖,鎖牽玉柱。千雷萬霆,激繞其身,霰雪雨雹,一時皆下。」宴泫的身後有人輕輕吟唱。
青衣朱裳的女人從背後抱住她,宴泫能瞥到女人眼角處那顯目而妖異的朱紅淚痣。
「好久不見啊,三婆婆。」蘇月鄰巧笑嫣然。
「監天司命。」宴泫嘆了口氣。
「監天司命也太見外了吧?」
「你先前……念得是什麼?」
「一本古籍,描述的一頭赤龍現身的樣子,我當時看到就記下了,覺得真是威風。古籍上這頭赤龍發怒,殺六十萬人,傷八百里田地,吞吃負了龍女的無情郎。」蘇月鄰笑著說道,她看著天穹上盤踞的赤龍,面龐被金色的雲彩照的透亮。
「我有時就想,要是有人負了我,他不得把這數目翻上一翻?」
「我沒想到你來了。」宴泫說。
「你會被判罰的,朝廷也不會放過走出太廟的監天司,我們都知道監天司在祭祀日外離開太廟的意義,你……今後打算如何?」
「三婆婆您看見我了嗎?」蘇月鄰突然問。
宴泫一愣,旋即搖頭,「自然是沒有的,古山動亂,幸得龍神相助,監天司命居於太廟古塔,未曾離開。」
說完,連她都失笑起來。
「可朝廷呢?朝廷並非太廟,他們不可能沒有察覺……」
「三婆婆啊。」蘇月鄰將宴泫的話打斷,伸手指向天空,「您看那是什麼。」
「洞庭湖龍神。」
「不對,您在仔細看看?」
同一時刻,天幕垂落,金色火焰流轉不息,在李熄安面前擰成一股。
一柄劍的劍柄緩緩自火焰中浮現。
「轟隆——!」雲海悶響,燦爛的金色霎時變為殷紅,殷紅艷麗的像血在天際流淌。
三大天王再也無法掩飾心底駭然,丟失了法寶,他們戰力便失了大半。
他們無法理解這頭赤龍為何會如此強大,區區數十載,在祖這個層次眼中本應連眨眼都不算。機緣?一頭失了肉身法相崩碎的龍能有什麼機緣?
三大天王互相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不解。
「走!」他們喝道。
降下的天兵全部死在火中,他們此刻無一人可用,連起陣拖住李熄安的時間都沒有,只能爆退,口中念誦法決。
天王法相!
展露的三尊法相阻擋在李熄安和三大天王之間。
在法相出現的剎那,三位天王的氣息陡然垮下,天王本相他們其實無法憑藉自身引動,祭出法相的消耗對他們而言無異於扔掉大半性命!
「轟——!」
天王法相掐訣,靈氣肆虐!三尊法相一齊殺向赤龍,天王本身則要藉此機會遁去。天王法相足夠鉗制赤龍不少的時間,這爭取的到的時間足夠他們逃離赤龍視線的範圍!
可突兀的,天地間迴蕩起笑聲。
詭異至極的嗤笑。
李熄安握住昏劍劍柄。
龍影撕裂雲霄,穿過三尊法相,當天王回過神來時,他們已經被斬成兩段!火光自劍痕燃起,沒過他們最後的視線餘光。李熄安收劍,遮天龍軀隱去,化作一人形。而在昏劍斂去鋒芒的下一瞬,三尊法相倒下,破碎,天王的屍身於火中成為灰燼,和法相一起散落在大地上。
宴泫看的入神。
便聽得蘇月鄰說道:「三婆婆,看清那是什麼了麼?」
「那是……無敵!」女人的語氣賤兮兮的,「我的龍無敵,那就是我無敵!」
「我這監天司命得當到我死為止,朝廷得認,不認也得捏著鼻子認!」
半空中,李熄安攤開手,掌心處旋轉著一柄小傘。
「收。」他低聲說。
話音落下,小傘飛向遠天,在途中變得無比巨大,撐開的陰影讓大片大片的山峰失去色彩。
混元珍珠傘。
古老到接近失去靈氣的天王法寶,李熄安用木行略作修補,讓其再次具備收納天地的些許威能。
增長之劍,廣目之龍凱,持國之琵琶皆被他收入傘中。
五行殺伐術,最強大的時刻便是五行器同備之刻。
四大天王的法寶,以及他的昏劍,恰好能鑄造五行。比起他現世的五行可能不夠合身,但李熄安已經滿意。過去長生者的強大不講道理,如今洞庭龍神的強大他卻能逐漸理解,甚至能以自身所能再進一步。李熄安相信也許終有一日,他會觸及這歲月輪轉背後的隱秘。
「誰?」
在混元珍珠傘收起天王法寶之時,一道視線落在李熄安身上,心臟如被人握住般,李熄安全身上下悚然發毛!
「嘭——」神火燃起,他望向四方。
視線只出現了剎那,連李熄安都察覺不到源頭。
他抬起頭,此時正是深夜,他的頭頂雲海散開,裸露出深邃無邊的星海。
群星在閃爍,在沖他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