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8章 有人要付出代價

  黑霧籠罩荒野。

  整支騎兵隊伍擺出防禦陣型，不斷向前奔行。

  顧青山跟在騎兵隊伍後面，一路小跑。

  ——沒辦法，他屬於臨時提拔，來不及配置裝備和坐騎，就投入了戰鬥。

  忽然，地劍的聲音響起：

  「顧青山，你不如趁機脫離隊伍。」

  洛冰璃也附和道：「我們已經看出來了，這個世界的規則凝聚在每一個人的身份上。」

  山女接著道：「剛才確實不能抗拒軍令，但現在那個將軍不在附近，而你又處於隊伍的最後面，現在只要逃跑，身份就會轉變為『逃兵』，不會死的。」

  顧青山搖頭道：「就像你們說的那樣，這個世界的規則凝聚於個體的身份上，假如我成為『逃兵』，那就更不被這個世界待見，只會離危險更近。」

  「——所以我不能當『逃兵』。」

  山女惘然道：「那怎麼辦？總不能就這樣去送死。」

  顧青山道：「直到此刻，我們還不清楚末日是怎麼一會事兒，先看看也好。」

  騎兵隊伍前進的很快，顧青山與三柄劍說話的功夫，整個隊伍就已經越過了之前他所查探的地方。

  奔行不過數十息的功夫，前方豁然開朗，已是衝出了黑霧籠罩的範圍。

  顧青山精神一振，在隊伍的最後輕輕一躍，跳起來朝前望去。

  只見前方是一片荒涼的曠野。

  一座接一座的墳，密密麻麻布滿視線範圍內的整片曠野。

  這些墳有大有小，有高有低，一些大墳幾乎比王城的鐘樓還高，而一些不起眼的小墳則與人類的墳地差不多大小。

  越過這遍地是墳的曠野，在所有人視線的盡頭，聳立著一座巨大的樓船。

  奇怪，這樓船明明墜落在距離城門不遠的主道路上，怎麼一下子就把附近變成了滿是碎石的荒涼曠野？

  顧青山正好奇著，忽見墳場的外圍地帶，一些土地開始鬆動。

  一個個骷髏從地下爬了出來。

  它們拿著殘破的盾牌，手握兵刃，朝著騎兵隊的方向徐徐走來。

  顧青山雙目一凝。

  骷髏……

  這麼低等的怪物，就想抵擋一支兵甲嚴整的騎兵？

  這時隊伍最前方的騎兵隊長轉過身，看了看顧青山。

  顧青山既沒有坐騎，也沒有騎戰所需的兵器，只有一雙拳套，孤零零的跟在整個隊伍最後面。

  騎兵隊長道：「那個——李秋山，你就不要上了，你連騎馬都不會！」

  「啊，是！長官！」顧青山慌忙應道。

  騎兵們發出了善意的鬨笑。

  「新人，回去練過再上戰場吧！」有人高聲叫道。

  「都收聲！」

  只聽騎兵隊長高聲道：「預備，變換陣型，迎敵！」

  整個騎兵隊伍從防禦陣型變成了攻擊陣型。

  所有的坐騎都開始緩緩加速，為衝鋒做準備。

  顧青山朝著前方望去。

  只見騎兵們舉起了長柄兵器。

  近了，近了——

  數息的功夫，前方騎兵隊已經把速度徹底提起來。

  「殺！」

  所有騎兵大聲喝道。

  轟隆隆隆！

  煙塵飛騰之中，騎兵衝上去和那些骷髏迎面撞上。

  摧枯拉朽。

  骷髏們紛紛被當場絞殺。

  那些漏網之魚也被鐵騎撞倒，然後踩踏成滿地碎骨。

  騎兵隊長狂笑道：「哈哈哈，小小的死靈怪物，也敢阻攔我們的進攻，簡直不自量力！」

  所有騎兵們發出歡呼聲。

  忽然，一道聲音從墳場深處傳來。

  「得意太早，往往是失敗的預兆。」

  顧青山臉色一變。

  聽這聲音，正是之前與他交談的那個怪物！

  「都小心，那是一個特別厲害的怪物！」他大聲提醒所有人。

  但是來不及了，只聽那聲音再次響起：

  「凡人，你們所造的惡，都將回饋於你們自己，而你們所殺的物，卻會迎來新生。」

  這仿佛是一句咒語，騎兵們還來不及反應，異變陡生——

  虛空之中出現了一道恢弘的流光瀑布。

  所有出手攻擊骷髏的騎兵，都被這光之瀑布裹在其中。

  流光之中，響起了一道聲音：

  「預備，變換陣型，迎敵！」

  數十道聲音一同回應道：「殺！」

  這正是騎兵隊之前發出的號令與攻擊聲！

  霎時間，一道道模糊的身影從流光之中顯現，朝著騎兵隊的方向直衝而來。

  衝鋒!

  在嘈雜的奔騰聲中，這些模糊身影越來越近。

  「那是我的影子！」一名士兵驚恐的叫道。

  「我看到了我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另一名士兵大聲道。

  「別吵了，全體防禦！」騎兵隊長高聲道。

  騎兵們手忙腳亂的擺出防禦陣型。

  然而沒有用——

  那些流光構成的模糊影子，一路奔襲而來，直接透過了所有人的身軀。

  死！！！

  血霧飛涌，短肢殘臂到處拋灑。

  整個騎兵隊被這一次的衝鋒徹底摧毀。

  ——就像那些骷髏的遭遇一樣。

  轟隆隆隆！

  狂風四起，風雪劇嘯！

  一切活物都被那流光徹底衝散，化作血與骨，在風雪中朝著四面八方散去。

  而那些本已粉碎的骷髏們，卻紛紛重新組合身體，活了過來。

  顧青山睜大眼睛，看著眼前這不可思議的一幕。

  忽然，一抹猩紅飛向顧青山，在他臉頰上留下血色。

  顧青山沒有躲。

  ——這是某位騎兵的血。

  就在剛剛，他還是一條活生生的好漢。

  可惜，在如此詭譎的力量面前，他的一切努力都顯得過於渺小和無力。

  顧青山嘆息一聲，用手指抹了抹血跡，放在眼前。

  怪物這一招是什麼能力？

  難道任何人的攻擊，最終都將回饋到自己身上去？

  這還怎麼打！

  忽然，虛空中伸出一雙長滿了尖刺的手，猛地掐住顧青山的脖子。

  那怪物帶著殺意說道：「又是你，凡人，這次我要——」

  聲音忽然又斷掉。

  顧青山被掐住，一動也不能動。

  「來啊，殺了我啊！」

  他朝怪物挑釁道，順便張開被鋼鐵拳套裹住的手，用力掰下了對方手臂上的一小截尖刺。

  與此同時，虛空中，一道充滿挑釁意味的鳴叫聲隨之響起。

  「咻！咻咻！」

  怪物猛的抬頭，那「咻咻」聲卻消失了，任憑它用盡探測之術，也無法再發現對方的蹤跡。

  靜了一息。

  虛空中，充滿憤怒的咆哮聲驟然響起：

  「你這個偷用我能力的傢伙，以為這樣就可以對付我？」

  它把顧青山遠遠的拋了出去。

  顧青山飛過數十丈距離，安然落地。

  ——這個怪物厲害，竟然能發覺唯尊偷了它剛才的那種能力。

  所以它真的不敢殺自己。

  否則它將會死，而被它殺死的自己會活過來。

  顧青山正想說些什麼，忽見那雙長滿尖刺的雙手懸在半空，朝著墳場的方向不斷舞動。

  「沉眠於地下的種子，現在是你們甦醒的時間了。」怪物揚聲念咒。

  頃刻間，只見那一望無際的墳堆，紛紛開始動了起來。

  就連最中間那個高如鐘樓的墳堆，也開始朝著兩邊裂開。

  顧青山一看，話也不說了，轉身就跑。

  怪物低沉的笑道：「你跑不掉，整個世界都將迎來毀滅的命運，何況是你這樣的凡人。」

  顧青山卻不管這些。

  他全力朝著來時的路飛馳而去。

  快！

  要快！

  要更快！！！

  怪物們馬上就要都活過來了！

  天劍從他背後浮現，洛冰璃不可思議的聲音響起：「顧青山，還沒怎麼打，你就逃了？」

  「並非如此，只是在我出手之前，我覺得——」

  顧青山冷聲道：「應該有人為這些騎兵的死付出代價。」

  他不斷發動縮地成寸，神技的間隙也急速飛掠，很快就靠近了迷霧邊緣。

  「山女！」顧青山喚道。

  「我在，公子。」一泓秋水般的長劍從虛空顯現，化作冷艷女子。

  顧青山將那尖刺拋給她，說道：「挑釁那個傢伙！」

  「好！」山女握著怪物尖刺，鄭重的道。

  她發動了眾生同調奧秘，整個人漸漸化作一頭詭譎恐怖的怪物。

  顧青山抹了一把臉上的殘血，隨之發動眾生同調奧秘，變作一名騎兵。

  他再次朝前飛掠，幾下就衝出了數千米的距離。

  他衝出了黑霧！

  三滾。

  兩滾。

  停！

  顧青山蹲在地上吐出一口血，失魂落魄的叫道：「將軍！將軍大人！」

  那些人原本等在原地，結果卻聽見黑霧之中傳來震天動地的聲音。

  眾人正驚疑不定，卻見這個騎兵已經重傷著逃了回來。

  將軍眉頭一挑，喝問道：「怎麼回事？發生什麼了？」

  顧青山哭嚎道：「我們的人全死了，那個怪物太強！太強！它說假如連我們的主將都不敢深入黑霧與它一戰，那就趕緊投靠它，做它的奴隸，這樣還能活命！」

  四周一靜。

  將軍吸了口氣，努力穩定心神。

  我現在是將軍，我現在是將軍，絕對不能做違背身份的事——

  之前違背身份的兩個手下，已經消失了。

  將軍在心中默念了幾遍，忽然大笑道：「這樣的疑兵之計，也想騙我進去與它——」

  突然，黑霧之中傳來怪物的聲音，立刻就把將軍的聲音壓了下去。

  「唔啊啊啊啊啊！人類的主將啊！」

  「我在黑霧之中等著你，如果你只是一個怯懦的垃圾，那就靜靜等著黑霧擴散，到時候，整個世界都將被我毀滅！」

  所有人呆住。

  真的是怪物的聲音！

  它朝人類的主將發出了挑戰！

  眾人齊刷刷望向將軍。

  這時候，卻見那騎兵抹了抹臉，恨聲道：「將軍，兄弟們都死了，卑職求您為他們報仇啊！」

  報仇……

  將軍被將了軍，站在原地，嘴唇開合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這要是再不進去……

  似乎……跟將軍這個身份……就不符合了……

  它默默的想著，並最終確認了這個答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