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7章 駐世真佛,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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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87章 駐世真佛,他死了!

  嗡~

  夜幕深沉,繁星點點。

  一道熾亮的流星劃破夜幕,墜向關內方向,將星隕落。

  「呼~」

  老妖盤膝於地,抬眸望天,眼底湧現著驚人的色彩,恍惚間,他感受到了源自靈魂、命圖的震動。

  那是『北斗』現世的徵兆。

  無人能夠明白他心中的波瀾,為了這一刻,他付出了太多太多。

  北斗,主死!

  潮起未起之時,北斗只有在極盡的殺伐,無盡的死亡之中才有可能會提前出世。

  連年的天災人禍,也稍顯不足,唯有極端旺盛的生機的熄滅,才有可能引動北斗之光。

  這一瞬間的光芒意味著什麼,他太清楚不過了。

  「張玄霸,隕了!」

  無喜無悲,只有一絲淡淡的惋惜。

  一踞七殺神山,一臥麟龍靜安府,數十年間,兩人大抵只見過兩面,真箇意義上的交手,僅次一次而已。

  個人仇怨,多半是無的,彼此立場不同,並不妨礙他對於這位當世大豪傑的欣賞。

  七世八百載,他見過的豪傑不計其數,可能夠與其相比者不過寥寥,最後一戰,其人於武道上的成就,已然超邁了其祖張元燭,甚至,超過了有史記載的所有武道人傑。

  這樣的豪雄,又生於這天變將變之時,只要不死,未來是必然能夠跨入傳說之中那條仙佛之路,甚至走出很遠。

  「可惜了……」

  心中念頭泛起,老妖舒展著手臂,感受著這具身懷『天子之氣』,運數堪稱自己八世最高的年輕身軀。

  人死而道消。

  直面張玄霸這樣的蓋世豪雄,他也沒有任何機會能將修為留存下來,但,也無必要。

  境界不墜,神通仍在,已然足矣。

  呼呼~

  夜風呼嘯間,老妖徐徐演武,濃烈的血氣自他的周身毛孔噴薄而出,這是前身以『截道天奪』所得之血氣雜質。

  【截道天奪,殺七得一,戮奪萬類以奉天!】

  這門極道神通,霸道酷烈至極,心狠手辣者,一日間即可換血大成,可也因此,留有隱患。

  曾幾何時,他也受其所累,遲遲無法踏足最後一步。

  但七世修持融歸一爐的此世,這門神通對他而言,卻再非負擔了。

  呼!

  呼!

  不足半夜,諸般雜質已然盡數被排斥出體外,純粹到極點的血氣流淌在他的體表之外,緩慢而堅定的演化烘爐。

  只半夜,已然重歸於熔爐。

  這是這具前身,用了兩年殺戮所得之成就。

  「還不夠啊。」

  輕捏指掌,老妖眸光一轉,看向了夜幕深處,只聽得淺淺的腳步聲由遠而近。

  一個身著紅衣的大和尚,來到此間。

  遙隔百餘丈,他已然駐足,四下掃過,目光定格在老妖身上,他的眼神有些疑惑,旋即躬身:

  「天輪寺,獨龍,拜見前輩……」

  「獨龍僧?」

  老妖眸光微微一眯:

  「梵如一呢?」

  梵如一,是大離佛門的傳奇。

  相傳,其人出身卑賤,連農奴都不是,而是一大戶人家圈養的孌童之一,是大離最底層的賤民。

  自小在歧視與欺壓之中長大,可謂是受盡人間苦難,甚至曾因踩到貴族的影子,而被鞭打三百,暴曬七天,幾乎身死。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卻在兩百年裡,走上了大離朝的巔峰,以一教,臨一國。

  永恆天輪寺,以其為首,大離人稱其為,

  『大梵天』!

  此人,也是當世高手中,除卻張玄霸之外,他最為忌憚之人。

  「家師本是有意前來的,只是唯恐前輩心下不安,故而遣派小僧來此通知一聲,

  他已然攻破了雲州『水雲關』,並於二十餘日前通知了在關外等候多時的貴國右汗王『來都』……」

  「關,破了。」

  老妖並不驚訝。

  如梵如一這樣的人,一旦出手,沒有同階武者阻攔,一人足可打進大明朝廷。

  同理,張玄霸、慕清流、他自己,甚至於,聶龍天,也不是辦不到。

  讓他忌憚的是,那老和尚,似乎算到了什麼,居然能遣派弟子前來尋自己此世之身……

  「師尊遣派小僧來此,是要前輩踐行諾言,將達摩手書交還我等……」

  獨龍僧微微躬身,態度頗為謙恭。

  「達摩手書……你家老師,是要進平獨山,達摩幻境?看來,他比之達摩,還是差了些。」

  黑山老妖心頭一動。

  平獨山,達摩幻境出世的傳言,已然流傳了近十年,不知多少佛門高手蜂擁而去。

  「不好比,不好比。」

  獨龍僧微微擺手,神色中帶著敬畏與虔誠:

  「達摩大宗師乃是禪宗之祖,佛門先賢,其佛學成就之高,後世無人可以比擬……」

  「哦?」

  老妖挑眉。

  天輪寺還有這等謙卑之人?

  「那,你家老師呢?」

  「老師怎會與達摩大宗師比呢?」

  獨龍僧執佛禮,遙遙南拜,如信眾拜佛:

  「他老人家,是駐世真佛……」

  ……

  ……

  夜幕深沉。

  奉天殿角落,某處戒備森嚴的小房間內,有著『嘩嘩』翻書聲。

  一襲囚袍,徐文紀正襟危坐,時而翻閱書籍,時而提筆揮毫,絲毫沒有作為囚徒該有的心態。

  身為當世大儒,他入獄的這幾年裡,也並未受什麼苛待,朝中的大臣明里不敢說,暗中的照拂卻從未少過。

  各類書籍,筆墨紙硯從不缺少,甚至被他婉拒多次,仍不時有人送來美酒佳肴。

  若非東廠在側,甚至有人敢送來丫鬟服飾。

  而一牆之隔,王牧之自然是沒有這個待遇,幾年裡,除卻齊六一之外,再無任何人前來探望。

  當然,他也並不在意。

  「玄鐵為架、精金為底,這『奉天殿』不愧法器之名,雖還差最後一著未成,卻也難以撼動……」

  輕撫著冰涼的牆壁,王牧之微微讚嘆。

  很多次,他都想要嘗試以自己此時的修為是否可以打破此牆,但還是沒有動手。

  無他,此牆可破,自家老師『心中之牆』難破。

  不說服他,此牆縱然破了,他也不會出去,正如乾亨帝數次召見,徐文紀都不曾理會一般。

  突然,外面傳來了匆匆腳步聲。

  幾個太監嚴密監視中,風塵僕僕的第五桀快步而來,一眼掃過,見得自家老師手腳上的鐐銬,頓時大怒:

  「狗東西,怎敢如此?!」

  他暴怒冷喝,一眾侍衛、太監就皆是一顫,眼前這位,可是曾經敢當街殺官的脾氣,他們怎麼敢惹?

  「小五。」

  隨著徐文紀擱筆輕喚,第五桀的怒火方才平息,『噗通』一聲跪倒在房門之外:

  「老師,弟子來遲了……」

  「來得早,也無甚法子。」

  王牧之嘆了口氣。

  「你?」

  第五桀猛然回頭,眼底閃過驚喜、駭然,卻又不知想起什麼,猛然閉上嘴。

  「去,我與老師、師兄說些話!」

  幾個侍衛、太監十分猶豫,但看了一眼遠處漠然不語的劉京,還是咬牙退開。

  第五家,乃是千年大族,朝中大員不在少數,不是他們惹得起的。

  「老師,您這又何必……」

  看到王牧之的第一眼,第五桀心裡就清楚了,不時他救不得自家老師,而是老師他不願走。

  迂腐、古板、不知變通、愚忠……

  諸多痛罵聲,在看到形銷骨立的老人時,又被他咽了下去,這又能如何苛求。

  「小五,將為師抄錄的書籍,帶出去吧。」

  徐文紀站起身來。

  本不大的囚袍,在他的身上顯得十分寬大,數年牢獄生涯,他越發消瘦了。

  「治學講經,救不得如今的朝廷,如今的天下……」

  王牧之搖搖頭。

  類似的話,這些年他說了無數次。

  「至少,救了伱。」

  徐文紀冷冰冰的回應,堵住了自家徒弟的嘴巴。

  「老師,您……」

  第五桀正想說什麼,突聽得隔壁發出一聲悶響,猛然回頭,卻見王牧之不知何時已然站起。

  他雙手緊捏著鐵窗,望向夜空的眼神變得十分之凝重。

  「嗯?」

  徐文紀也似有所覺,循之望去,只見夜空之中,有流星划過天際,自北而難……

  那是?

  猛然間,他的心臟一縮,莫大的酸澀湧上心頭:

  「玄……」

  「將星隕落!」

  王牧之神情沉凝。

  經由神通『分光化影』,他隱隱間,好似捕捉到了千山萬水外正自發生的一幕。

  同樣的星空之下,雪原上,荒林前。

  那是……

  ……

  ……

  奉天大殿中,一派死寂,幾個侍衛戰戰兢兢。

  自那位出宮歸來,偌大的道宮就被恐懼籠罩,幾乎每天都會死人,時至如今,已經有數十個宮女、太監、侍衛被棒殺了……

  轟!

  某一瞬間,大殿之內傳來一聲巨大轟鳴,這聲音之大,直讓幾個侍衛幾乎嚇死當場。

  忙不迭的跪倒在地,面色煞白。

  「好!」

  大殿內,乾亨帝自不會在意幾個侍衛的心思,捧著那面圓光鏡,多日的陰鬱一掃而空。

  「好,好!」

  忍不住踱了幾步,乾亨帝的面色潮紅,不由又問了一遍:

  「那老匹夫,果真在殺死黑山老妖后,身受重傷?!」

  銅鏡那頭的錦衣衛,低著頭重複了一遍,心頭卻不由湧現出悲涼感……

  「他……」

  突然,乾亨帝似有所覺,他猛然跨出大殿,於圍欄出眺望,正見得一道星光劃破。

  不知為何,他臉上的笑容定格了:

  「他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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