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儒道世界

  蕭函同母親虞夫人說,自己想去山上的別院小住一段時日,很快就得到了允許。就是虞父也沒說什麼,這並不算什麼過分的要求,很快便準備好了行李馬車,還有伺候的僕婢護衛。

  第二日清早,帶有虞家印記的馬車就緩緩駛向城外山上的別院。

  出城路上卻出了點小插曲,一孩童玩耍時不留意衝到了馬車前,害得車夫連忙勒住了繩子,令車駕急急停下。

  侍女連忙向車簾里問道,「小姐,您沒事吧。」

  想到可能會傷了小姐,剛才駕駛的車夫更加害怕了,又驚又怒,揚鞭甩出清響,「哪家的頑童,膽敢衝撞了我家主人的車駕。」

  那鞭子只是甩在邊上,也極為威嚇力。

  道路兩邊也無人敢出面說什麼,這是個文人至上的世界,同樣也是重門第的時代。

  一婦人匆匆跑出來,護住地上已經嚇得哇哇直哭的孩童,一邊倉惶驚懼地求饒。看這車駕就知道一定是位貴人,衝撞了貴人的車駕就是打死了也沒什麼事。

  此時車駕里傳來一道清清淡淡的聲音,「一點小事而已,不要耽誤了路程。」

  車駕里本就寬敞舒適,還用綢緞絲帛裹著,方才那一撞即便真是個柔弱女子,也沒什麼大礙。蕭函雖未掀起車簾,但憑著感知也知道了外面發生了什麼。

  車夫自然不敢違背小姐的意思,瞪了那對平民母子一眼,穩穩地拉住韁繩,再輕輕一揚鞭,馬車立時又動了起來。

  只是簡單的一句話,婦人如蒙大赦帶著孩子連忙退至邊上,也沒人敢作死擋路,讓馬路在寬敞的道路上駛離,車輪碾壓過處,留下深深的車轍痕跡。經過城門時,虞家作為世家大族無需經過任何盤問,只需隨行管事簡單說一聲便放行了。

  見馬車走遠了,人們才恢復了躁動熱鬧,還紛紛議論起來,那婦人也拎著孩子回家去揍了。

  「那好像是上吳虞家的車駕。」有人認了出來,上吳虞氏可是此地有名的大族,連州城的知府大人也不敢輕易得罪。

  還有人道,「那車裡坐的小姐應該就是虞家女郎吧。」

  虞家只有兩位女郎,年歲稍長的那位早已嫁到潯陽廖氏去了,尚待字閨中的也就只有虞家次女這麼一位了,城中有些見識的人也知道些。

  旁人感嘆道,「虞家女郎可真是心善啊。」

  「聽聞虞家女郎還是有名的美人呢。」

  「就是有些體弱多病,聽聞上月請了好幾回大夫呢。」

  路邊檐下站著的一位十**歲著青衣布衫,容貌俊朗端正的少年,他也沒想到還能聽到車主人的一些信息。方才他瞧見這一幕時,也踟躕著要不要上前相助,幫幫那對婦孺孩童,瞧著車駕像是很體面的人家。

  但沒想到對方還是這個世界的世家大族,怕是他的秀才文名對上也容易招惹麻煩,好在這位世家千金還算和善,沒有為難什麼。

  這位便是最近兩月在州城聲名鵲起的楊真,而他也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只是因為一次意外而穿越到同名同姓的寒門學子楊真身上,原來的楊真苦讀十餘載,勤奮刻苦,可惜卻欠缺最重要的才學靈感,若是楊真沒來,他怕是讀到家徒四壁,也難以考上秀才。

  讓楊真最為驚嘆的便是這個世界文人的力量地位。

  只要能創作出好的詩詞歌賦,便能讓人美夢成真,祈雨詩可以呼風喚雨,憫農詩可以令農田豐收,邊塞詩可以召來兵馬,更別說那從未見過的殺妖滅魔,長生得道,這般奇妙而玄幻的一個世界,令他心潮澎湃不已。

  最重要的是,那些記憶中華上下五千年眾多的絕世詩詞在這個世界並未出現過,而經他手重新面世,同樣也是驚才絕艷,獲得天地承認,引動異象,甚至幫助他直接獲得文力,不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

  發現這一點後,楊真才知道自己是多麼的幸運,擺在自己面前的是一條何等的通天大道。就連前幾日院試結束,獲得人人羨慕的秀才文位,對他而言,也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起點而已。

  但對這個世界,楊真還了解的太少,哪怕是原身也因為出身寒門底層,也只窺得世界的冰山一角,比如方才有人說起的世家大族,過去的楊真連見識的機會都沒有,不過現在他相信,自己終將登上這個世界的舞台,攪動世間風雲。

  ……

  虞家在山上的別院也布置的清幽雅致,另有專門的廚子繡娘,一應用度齊全周到,便宜至極,沒什麼可缺的,加上是小住,馬車上的行李也沒帶多少。

  侍女不明白,為何小姐讓她帶上那麼多的筆墨紙硯,平素喜愛的物件,古琴棋盤還有書籍這些都沒帶。到了別院後,小姐依舊是在虞府的樣子,也沒有出門賞景,遊山玩水什麼的,甚至都不讓她在旁邊伺候了。

  山上別院不比在虞府,蕭函上面還有虞夫人和虞家主當家,在此處她就是唯一的主人,她要做什麼,無人敢管束,也不會多言一句。

  蕭函還不知道在路上,最近距離接觸到了那位穿越者楊真,不過就是知道了,她也不會在意什麼,這位穿越老鄉給她的最大幫助,就是讓她想到了可以做什麼。

  讓侍女退下後,蕭函獨自一人待在清淨的書房裡,先研了會墨,再在桌上鋪好宣紙,就著她研好的墨,提起衣袖,在紙上書寫起來。

  寫出的筆跡卻不是她有意模仿原身的秀麗小楷,而是蕭函自己的字。

  筆尖在雪白的宣紙上如行雲流水般流暢,唯有要重新蘸墨的時候才會略停一會兒,便是這樣,待到外面天色昏暗點燈,侍女在門口喚她時,桌上數十張墨跡已干且寫滿了的紙張就是蕭函努力的『傑作』。

  因著未完全關上,有著精緻鏤空雕花的木窗吹進一陣涼風,還掀起了桌上沒有被鎮紙壓住的幾張宣紙,同樣是寫滿了字的紙張,輕飄飄地散落在地上。

  「小姐,可要我進來收拾。」侍女離門口尚退後半步,沒有蕭函的吩咐她也不敢踏入書房來。

  蕭函微微一笑,道,「不用了,你先去準備晚膳吧。」

  她屈下身,親手將這些紙一張張疊好折起來放入密封的竹筒中。

  到夜裡的時候,她也讓侍女下去休息,不用伺候在旁,自己繼續研磨寫東西,一寫就是小半夜,直到感覺精神有些疲憊了才放下筆,收拾好紙張再入睡。

  山間清淨悠然,仿佛隔絕了塵世的喧囂與煩擾。

  之後的每日,蕭函都專注而認真地做著同樣的事,只是寫的是不同的內容罷了。

  就這樣,蕭函在山上別院一住便是大半個月。

  直到虞府來信,說虞家二郎從帝都回來了,蕭函作為妹妹也該回家見見了。

  而蕭函一時興起給這個世界送出的蝴蝶才剛剛扇動它的翅膀。

  市井書坊悄無聲息地多了一些『雜書』。

  用宣紙和麻線簡單裁剪裝訂的書籍,但每一冊書的封面上寫著書名的字跡,實在不一般,

  哪怕沒有看過書冊內容,單憑這一手字,就堪為書法大家。

  許多進入書坊的學子便是被這封面書名的字跡所吸引,而沒有將其當成普普通通的雜書小說,懷著好奇想知道是當代哪位赫赫有名的書法大家學士的作品,但一翻看,只看到落款——黃粱先生。

  ……

  「清和。」楊真剛從老師府上求學回來,途中就被一位友人叫住了。

  他獲得秀才文位後拜得一位大儒為老師,清和便是他老師給取的字,楊真雖有自信能考到進士,但有一位名聲在外門生故舊人脈眾多的大儒學士當老師,還是很有幫助的,能令他的路走的更順遂些,別人求還求不來呢。以文位論權力,大儒堪比朝廷一二品大員。

  那位大儒也是看中了楊真的潛力,幾首詩詞都頗為驚艷,靈氣十足,而且引動的異象都頗為不一般。

  自楊真拜師後,哪怕知府大人見到他都和藹可親,這更堅定了楊真要走這條路的信念。

  友人興致沖沖地告訴楊真,「我近日在書坊得了一本奇書,想與你品鑑品鑑。」

  換個意思來說就是分享一下,這位友人性格爽朗,又有君子之風,在楊真看來也是值得結交的,倒沒有懷疑他的話。

  被友人拉到家中後,楊真只當友人是得了什麼珍本孤籍。但看到書中內容時,只有徹底的震驚愕然。

  書中滿目皆是他熟悉的眾聖經典,數學物理化學,宇宙之理。

  「清和,你說書里解釋日食月食,關於天地運行、四季的變化緣由、日月更替的長短的奧秘是編造的麼?」

  「清和,你覺得這裡面的煉鋼製鹽,還有□□機械之說是真的嗎?」

  「真的能造出顏色純淨透明的玻璃嗎?」

  友人說了些什麼,楊真已經完全聽不見了,原來這個世界不止他一個穿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