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悠然哪裡肯錯過作品成型的最後一刻,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杜方知,細如髮絲的篾條在扇葉的底部來回穿梭,靈活得就像是一條條水田裡面的泥鰍。
「咱們字體用哪一種?」
陳之問已經做好了一個底座的模型,正準備雕刻字體的時候,突然開口問起了杜方知。
「用瘦金體,纖細飄渺,剛好可以讓龍形看起來更加的飄逸」
杜方知頭也不抬地說道,陳之問拿出一支墨線筆遞給他:「這個字體你比較擅長,你來寫,我來刻。」
杜方知放下手中的扇子,接過墨線筆就在底座上面飛快地寫上了二零零零年幾個字。
纖細的筆畫,還帶著幾分龍飛鳳舞的英姿,特別得讓人覺得賞心悅目。
許悠然眼晴順著底座,停留在了上面的那一隻已經編織好的青竹龍上。
明明應該是龐然大物,可此刻展現在自己眼前的卻是一個這麼精緻靈動的小東西,可不管它的個頭多小,它的眼睛裡面依然透露出睥睨天下的氣勢,能夠把可愛和霸氣結合成一體,這是許悠然從來都不敢想像的事情。
一會兒看看杜方知給竹扇收尾,一會兒又看看陳之問,正對著那墨色的筆跡進行著雕刻。
許悠然覺得自己的眼睛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麼忙碌過,實在是抽不出餘光,再去打量周圍的情況。
不知道什麼時候,太陽已經爬上了高空,賽場上並沒有遮蓋的東西,不大一會兒工夫,許悠然就被曬得滿臉通紅起來。
「還有多少時間?」
杜方知忽然開口問道。
許悠然看了一下腕錶上面的時間:「離比賽結束還差15分鐘。」
「陳之問,你這邊好了沒有?」
「最後兩筆……」陳之問頭也不抬地吼道,許悠然看過去時,陳之問已經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抬頭衝著她挑了挑眉,高興地喊了一聲:「大功告成!」
「你問一下主辦方,咱們可不可以現在就提交作品?」
杜方知頭也不抬地進行著手上最後的收尾工作。
「什麼?」
陳之問覺得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這人到底知不知道,他們現在是在賽場上面,當眾提出提前提交作品,那不是優秀,那是狂妄。
「太曬了!」
杜方知淡淡地給出了自己的理由,手上已經圓滿地完成了收邊工作,一把精緻小巧的扇子,就這樣出現在了他的大手之上。
雖然只是用篾片雕刻的,但是在太陽光的照射下,梅蘭竹菊四君子卻清清楚楚地呈現在了許悠然的眼前。
雖然缺少了顏色,但卻更添了幾分素雅,讓人忍不住想伸手過去摸上一摸。
那些用來固定整個扇頁的篾絲,幾乎已經和扇頁尾端部分完全的鐫刻在了一起。
不仔細去看的話,根本就看不出來這些扇頁是拼制而成的。
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可以做出這麼精緻的作品,只怕這整個賽場上面,也找不出幾個來吧!
「扇子有些小,不過還是可以拿來遮遮太陽的。」
杜方知把手中的扇子遞給許悠然,扇骨入手,帶著一股幽然的竹香,透著一絲淡淡的溫涼,讓人情不自禁地將它給握緊了。
這麼精緻美好的東西,許悠然怎麼真的捨得拿它來遮太陽,捧在手裡仔細地打量著,那小心翼翼的樣子,就像是在對待稀世珍寶一樣。
「這么小的扇子怎麼遮得了太陽?還不如這個簸箕實用。」
陳之問說完之後,把手中的生肖龍放在了杜方知手中,拿起放在旁邊被他們忽視了許久的小簸箕,高高地舉了起來,直接擋住了許悠然頭頂上面的太陽。
許悠然抬頭看了一眼那簸箕,在太陽光的照射下,隱隱約約可以從紋路之中看出一幅畫來。
整個簸箕的內部,就像是一幅畫好的稻田畫,布滿了金黃色的稻穀,旁邊空白處的位置上,還隱隱約約可以看到兩個隸書的大字,豐收。
許悠然小心翼翼的把手中的扇子放下,接過了陳之問手中的簸箕,開始仔仔細細的打量起上面的紋路畫面。
放平後再看,畫面感變得更加的充實起來。
許悠然一直都知道,杜方知是一個心靈手巧的人,卻從來都沒有想過,他的心靈,居然靈到了這個地步。
哪怕現在的生活條件逐漸的開放了起來,田間地里的活兒也不再是所有人追尋的目標。
可這豐收二字,不管什麼時候,都是所有人的心愿。
簸箕大多數時候都是用來裝農作物的,所以裡面的那一幅若隱若現的稻穀圖,更是將藝術和生活濃濃的結合在了一起。
再加上那兩個如同妝點一樣的豐收二字,絕對可以讓所有看到的人產生共鳴。
這種環環相扣的設計,別出心裁的想法,裡面更是滿載著對生活細膩的感動,實在是和那一個動不動就拔刀相向的創作者背道而馳。
「杜方知,你腦瓜子怎麼可以這麼聰明?」
許悠然忍不住開口夸道,雖說他的參賽作品有一種取巧的成分,可這樣的取巧卻是建立在個人實力上面的。
「主要是讀書多,沒辦法!」相比於那些評委的誇獎,顯然許悠然的誇獎,更能讓杜方知高興,
只見他非常傲嬌了回了這麼一句,卻把手上的兩個作品,一股腦地塞到了陳之問手中,從許悠然手中拿過簸箕,舉了起來,遮住了許悠然頭上的太陽。
「雖然還沒有正式步入夏天,可是這樣的暴曬,皮膚是極容易被曬黑的。」
說到這裡,杜方知還忍不住展示了一下自己黝黑的手臂,來充當證據。
這邊覺得時間太長,可賽場上面還有很多人在爭分奪秒的趕製著手中的工作。
眼看著離比賽結束的時間越來越近了,就連之前鬧矛盾的那一個小組,也開始出現了彼此幫助的和諧場面。
許悠然有了之前的教訓,再不開口多說一句話,欣賞完了自家的作品,還想起來應該看看別人家的。
眼睛掃視了一下周圍,除了之前看到的製作燈籠的那一個小組,面前擺放著幾個作品比較驚艷以外。
被杜方知養刁了眼的許悠然,居然再沒有發現其它能夠留住她目光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