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麗終於將那隻夾肉的手縮了回去,短暫的沉默之後,她開口說道:「那我們現在就開始吧。」
高山點了一下頭:「孫科長你來說吧。」
孫麗用眼角的餘光瞅了一眼牆壁上的大屏幕,用平緩的語氣說道:「現在的國際形勢突變,老牌帝國雖然還沒有完蛋,但也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了……」
李子安心裡有些好奇,這些話不像是一個特別行動科的科長應該講的話,這些話倒像是從一個戰略家的口裡說出來的。這就給他帶來了雙重的困惑,你一個特工頭子,你在這裡扯什麼世界格局,大國戰略?
卻就在他這樣想著的時候,孫麗的話鋒忽然一轉:「造成今日之有利局面的,就是大師你啊,大師,你想要什麼樣的獎勵?」
這彎轉的太快,大師差點被甩下車。
「那個……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我不需要什麼獎勵,能為國家盡力,作出貢獻,這是我的榮譽。」李子安一本正經地道,另一邊不知道多少高層大人物盯著,他這邊肯定要露出他二十幾年愛國青年的身份。
高山的臉龐上露出了讚許的笑容:「不錯,你小子的思想覺悟是真的提高了,既然你不要獎勵,那就不給了吧。」
李子安:「……」
我算是你半個女婿啊,你是不是老糊塗了?
高山眉頭一挑:「你不會是說來玩的吧?」
李子安笑著說道:「哪能啊,我說的都是真心話,真不要什麼獎勵。」
高三的臉上浮出了一絲笑容。
孫麗說道:「我就知道大師不會要什麼獎勵,大師真的是高風亮節啊。」
李子安苦笑了一下:「我說你們就別給我戴高帽子了,你們把我叫到這裡來,有什麼事就直說吧。」
高山沒有說話,看了孫麗一眼。
孫麗又看了大屏幕一眼,說了一句:「打開顯示器。」
牆上的90英寸的顯示器打開了,出現了一顆星球,有藍色的海洋,還有綠色的森林,另外還有高山和大氣層。
第一眼看見的時候,李子安以為是地球,可是仔細一看卻不是,因為它就一塊大陸,四周全是大海。
這時屏幕上打出了一個字幕:比鄰星b,距離地球最近的類地星球,僅有2光年,質量是地球的3倍。
看見這樣的字幕,李子安忽然就明白孫麗找他過來是什麼目的了。
他說道:「孫科長,月球的基地還沒有建好,這是又要我去這個星球上建基地嗎?」
孫麗笑著說道:「不愧是大師,我都還沒有說出來,你就未卜先知知道了這次會議的議題。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就直說了,大師,能不能再去這個星球建一個基地?」
「基地建好,然後再送一批人過去嗎?」李子安乾脆把她後面想說的也說了出來。
孫麗臉上的笑容更好看了:「不愧是大師,又是未卜先知,厲害厲害!」
李子安:「……」
這高帽子一頂一頂扣在腦袋上,他都不好意思拒絕了。
這邊高山又送了一頂過來:「大師,你的思想覺悟很高,就連我都要學習你,這麼進步的事情,你要越快付諸實施越好,你什麼時候動身?」
這什麼老丈人啊,胳膊肘一直往外拐,不給馬兒吃草,卻還要馬兒跑。
李子安沉默了一下才說道:「月球基地估計還要半個月才能建好,我這邊準備一下,預計半個月時間吧,這一來一去……嗯,大概一個月後吧。」
高山笑著說道:「大師,向你致敬,向你學習。」
李子安:「……」
孫麗說道:「你這邊需要什麼物資,我們要提前準備。」
李子安說道:「這個就不用我操心了吧,你們想運什麼物資過去我都給你們運過去,不過……」
「不過什麼?」孫麗問。
高山急性子:「你有什麼條件你就直說。」
李子安沉默了一下才說道:「我得先說明一下情況。」
「你倒是說呀,急死人了。」高山催促道。
李子安說道:「天舟並不是我的。」
孫麗和高山忍不住對視了一眼,兩人的眼神里都露出了擔憂的神光。這樣的情況,如果大師開出一個他們無法滿足的條件,用這種方式來拒絕,他們也不好說什麼。現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人能為難大師了,更沒人能逼迫大師做什麼事情。
「你們別誤會,我不是要開什麼條件,這是我要說明的情況的一部分。」略微停留了一下,李子安接著說了下去,「我要說明的情況就是,天舟會離開銀河系,我大概率會跟它一起離開。」
孫麗動容道:「什麼時候走?」
李子安說道:「我也不知道,如果按照之前觀星求到的卦,現在就應該走了,但我還不想走。可我擔心,某個時刻里它會不徵得我的意見,直接帶我離開。」
「它為什麼要帶你離開?」高山一臉的不相信。
李子安說道:「高叔叔,你也知道那句話,青煙籠罩,歸途漫漫,它要帶我踏上歸途。」
高山說道:「我知道,最初那件命案出現了這句話,後來你查到,這是了路途公司的一句暗號,可它只是一艘船,難道它有意識嗎?」
「我雖然從來沒有發現它有意識,但是它有可能是神級文明的東西,就算它有意識和思維,我們大概率也接收不到,更理解不了。」李子安說。
高山沉默了。
孫麗的心中滿是傷感:「這還真是一個很突然的情況……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她這邊才進入「戀愛」的狀態,準備完成艱難的任務,這不要臉的卻說他要跟天舟離開銀河系,她怎麼能不傷感?
李子安說道:「我也不知道,這一去,我有可能回不來了。」
孫麗和高山都愣住了。
李子安笑了笑:「不過你們也別擔心,這只是一個假設,我說出來,是想提醒你們,我和天舟離開之後,那就沒人能幫你們把人員送回來。雖然只有2億年的距離,可以人類現在的科技,那也是無法突破的障礙。我這邊把基地建好,把人送過去,他們很有可能就回不來了,你們這邊也無法幫到他們。」
孫麗說道:「這個情況我要跟上面匯報一下,等上面有了決定,我立刻告訴你。」
李子安點了點頭。
不知道為什麼,把心裡的話說出來之後,他的心裡忽然有了一點永別的預感,惹起了淡淡的傷感。
歸途,真的是一條不歸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