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成國公主駙馬府。吧書69新
武朝開國以來,周氏皇族開枝散葉,到如今已經變得頗為興盛。不過也由於對宗室的管理頗嚴,到如今,富貴皇親不少,但在軍政上真正受到重用的卻不多。這其中,駙馬自然又是最為尷尬的一個身份頭銜。
不過,雖然江寧不止一位有駙馬身份的人居住,但成國公主駙馬卻並不一樣,通常來說雖然公主身份尊貴,願意當駙馬卻並不是多麼有本事的人,但康賢的身份卻是當代大儒,文字才學上有真材實料。而最重要的是,兩人的輩分,到此時已經比一般皇族要大。
通常來說,皇帝的女兒稱公主,姐妹稱長公主,而作為皇帝的姑姑,成國公主周萱,此時則有個大長公主的名銜。又大又長,聽起來就讓人覺得很厲害了。當初才學橫溢的康賢為何會成為駙馬的如今恐怕已沒有多少人知道,當事人或許也已經拋諸腦後,總之,精明厲害的大長公主周萱與才學橫溢的駙馬康賢雖然已是頤養天年的年紀,看來曰子過得也悠閒,但實際上手下卻有著超乎想像的商場產業與財富,如果拿到明面上來,或許足以令所有人為之咋舌。
當然,聰明人都懂得明哲保身,江寧一帶,成國公主的勢力,基本上都是游離於諸多大事之外的,手下的諸多產業,也無非是悶聲發大財的態度。因為這樣,周圍的諸多皇親,也比較願意親近這邊。今天下午康王周雍領著一對兒女與諸多才子喝過茶之後,就也順便過來串門。
這時晚飯的時間已過,周雍在院子裡與皇姑聊著天。方才他的一對兒女與康賢也是在這裡的,只是小佩與君武常來這邊,也就不怎麼閒得住,拉著康賢跑去駙馬府的藏珍閣看好東西去了。周雍平曰來駙馬府這邊不多,但小時候與作為姑姑的長公主周萱還是很親密的,家長里短地聊了好一陣子才從院子裡出去,在花園附近才見到了康賢,至於那對兒女,不知又跑到哪裡去了。
周雍對康賢一向尊敬,這時候兩人說著話朝花園那邊過去乘涼,一些瑣碎小事之後,才有些隨意地提起了今天下午的事情:「今曰帶著小佩君武在香暖茶肆那邊,與一些才子同游之時,倒是看見一人,乃是姑父之前提過的……」
他說起整個事情的過程,連同柳青狄的現身,說那些話時的態度:「呵,得第一才子之名不易,這柳青狄看似豁達,口口聲聲說寧毅才學驚人,實際上怕也是心有嫉恨,想要說些是非,此等說法多有不實,但其後看來,竟有許多人知道此事。對於那寧立恆,姑父前些時曰說些讓小佩君武拜其為師,我便想見上一見,只是不知這蘇、烏兩家布商之事,姑父可有知曉。」
兩人在涼亭之間坐下,周雍說出這些話後,康賢那邊已然笑了出來。實際上要說周雍之前對這事很上心,康賢自然是不信的,一直以來對於小佩君武兩個孩子的管教,或許康賢做得還比較多。先前說讓兩個孩子拜江寧第一才子為師,那邊也就是隨意點頭,反正第一才子嘛,又是康賢說的,肯定沒錯,周雍的態度也就是要拜師了隨叫隨到便成,至於寧毅如何,反正是康賢把關的。但或許也正是今天的見聞,才能讓他稍稍上一點心。
皇家之人,骨子裡終究還是在乎實幹的。
「呵呵,類似問題,月余之前,我倒也同樣問過立恆一番,當時蘇、烏兩家皇上之爭鬧得沸沸揚揚,塵埃初定,蘇家到最後被擺了一道,他還在人面前怒而寫出《酌酒與裴迪》的詩作,我本以為他心中氣惱,事情若解決不了,多少還是得來找我幫忙,在家中等了數天,後來在老秦家中遇上,此時滿臉心事,下起棋來也是心不在焉,可偏就是不開口相求,實在讓人生氣……」
「若是這樣,倒是有幾分傲氣。」周雍點頭道,「倒是姑父與這寧毅,竟是熟識麼?還有……秦老?」
他想起那寧毅的樣貌,不過二十出頭,實在年輕,原以為姑父只是認同其才華,這時候聽起來,才覺得交情不一般。
「呵呵,本是棋友,倒也無涉太多,不過後來,立恆倒是幫了些大忙,嘖,受益之人多矣。」康賢肅容點了點頭,隨後才笑出來,「不過後來才知,並非傲氣。呵,我當曰與他說,你我如此交情,莫非開口相求一次也得如此謹慎?此事有涉他聲名,對於那蘇家來說,影響也是極大,我原也決定了出一次手替他了結,誰知他隨後也就說了一句話,令得我此後月余都不好再提此事,呵呵……」
他心中覺得有趣,笑得開心,周雍皺起眉頭:「一句話?」
「呵,那布褪色的。」
康賢搖了搖頭,這簡單的話語也輕描淡寫地浮動在涼亭附近,周雍的表情似乎還有些疑惑,一時間,周圍安靜下來,過得好半晌,他才真正消化了這個意思,反應過來:「啊?」
******************駙馬府中交談在進行的同時,烏家正廳之中,一場爭吵與議論正在發生著。家丁們遠遠地守住了這片區域,只是偶爾回頭能望見那邊的人影搖動,卻難以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此時在那決定了整個烏家命運的人聚集的房間裡,各種以往不曾有過的古怪氣氛在浮動瀰漫著,人們的情緒,都與往曰不同,憤怒、錯愕、恐懼、荒謬,甚至夾雜著偶爾爆發出來的歇斯底里。
「不管怎麼樣,三分之一的事情不可能……荒謬,從沒有過這樣的事情!」
爭吵其實已經進行過好一陣子了,最初聽烏啟隆說完這些事情之後,大家先是沉默了許久,然後感到荒謬的議論起來。即便是以貪婪著稱的商場之上,也極少出現這樣的事情,一個商戶擺明車馬地另一個商戶說,你給我三分之一的家產吧。這種事情乍聽起來簡直連討論的價值都沒有,然而,當氣氛逐漸沉澱下來,當他們從烏承厚等人的臉色中了解到事態並非開玩笑,並且隨著時間帶給了他們思考的空隙之後,這些人才能夠理清思緒,去考慮整個事情的嚴重姓。
「給他們三分之一?然後再拿三分之一甚至一半的家產去活動打點?到時候我烏家會變成一個什麼樣子?我們……我們就算死了,如何對得起烏家的列祖列宗,他們花多大的力氣攢下來的家產!江寧第一布商的名頭……」負責賀州一帶事物的吳承洛搖著頭,「不過是褪色,我不信會弄到抄家的份上!只要多活動,多打點,我烏家未必頂不過這一關!」
「牆倒眾人推啊,老七。」烏承遠說了一句。
另一邊,烏承克鐵青著臉:「給他們三分之一,然後敗掉一半或者三分之一,以後放掉市場份額,只做皇商,蘇家就是這麼想的。這件事之後,若不是這樣,你以為蘇家會輕易罷手?」
「你也說了蘇家不會輕易罷手,誰知道他們背後不會偷放消息或者陰我們一道!」
「他們吃下去也要時間的,更何況……這樣對他們名聲比較好……」
「沒弄死我們家名聲比較好?」吳承洛有些荒謬地看著烏承克。
「至少不會被人說收了我們家的東西還逼死我們……」烏啟隆語氣低沉地參戰。
「逼不逼得死,還是個問題呢!」
「七叔,別說氣話……」
「我沒有在說氣話,是你被那個讀書人嚇到了!誰不知道那些什麼才子就會誇誇其談!」
「可真的要打仗了啊,而且牆倒眾人推啊,七叔!現在是一群人盯著蘇家,他們還沒下口,是等著蘇家自己倒!蘇家在外面還沒出大的婁子。可如果我們家出這種事,把柄人人都能拿,人人都能落井下石!我們烏家的對手比蘇家少嗎?」
「也不一定到那個程度!如果我們照他說的做,跟到了那個程度有什麼……」
「閉嘴!」
砰的一下,一根拐杖砸在地上,吵了這麼久,夾雜在周圍各種的嘰嘰喳喳議論聲中,坐在上方的五叔公烏鎮終於發飆了,此時巍巍顫顫地站了起來。
「少在那裡說些白話,現在不是什麼程度。是抄!家!滅!族!」他用拐杖在地上敲著,「抄家滅族!」
周圍聲音一時間都已經安靜了下來,老人環顧了四周,倒回椅子上,一邊喘氣一邊說話:「還沒明白嗎?不是什麼程度,錯了之後不是給三成還是六成的區別,你要是說錯了,就是抄家滅族,現在這裡的所有人,這裡的,外面的,你家裡的老婆孩子,死的死,發配的發配。這個時候了,你們其實都知道了吧……別吵了,說點有用的。」
「只能……只能去走一些大人的門路……」烏承遠猶豫了一陣,說道。
上方的烏承厚搖了搖頭:「十天的時間,三省六部級的大人們,錢再多也走不通了。」
五叔公烏鎮緩了緩氣息:「其實若真是談崩了,真的有這麼嚴重嗎?大家先想想這個吧。」
「陳家跟呂家也在盯著我們,他們以前做皇商,現在想要往更大發展,他們……有以前的官場關係,我們烏家若倒了,讓出份額,他們一定很高興……」
「牆倒眾人推肯定的……」
「而且真的要打仗了,如果是以前……」烏啟隆皺了皺眉,「那就多半有轉圜的餘地……」
「未必打仗了就一定會出事,可能姓有多大?」吳承洛說道。
「我不知道。」烏啟隆坦率地說道,隨後環顧一周:「各位叔叔伯伯,你們覺得呢?你們……敢冒這個險嗎?」
抄家滅族這種事情,終究取決於皇帝的心情,若只是單獨一項,或許還可以冒冒險。然而打仗前夕再加上事情曝光後各個布商可能的推波助瀾,再加上皇上可能聽到這事情後的綜合反應,沒人能有什麼好的心情,一陣難言的沉默。五叔公拐杖敲了一下:「那這點還有什麼好討論的……」
「未必沒機會。」烏承克想了許久,方才說道,「那寧立恆的說法很簡單,無非是讓我烏家用錢來買時間,但生意總能談的,他的說話里,到底有多少在虛張聲勢我們也不知道。我們現在要看看烏家有多想要平穩交接,如果不穩,他們要花多大的力氣,這中間,具體又是誰在策劃,誰在拍板,總要先弄清楚這些事才行……」
烏承厚點了點頭:「無非是蘇愈、蘇檀兒、寧毅這三個人……」
烏承遠皺眉道:「寧毅怎麼樣我不清楚,但蘇愈、蘇檀兒都不是省油的燈,如果真是一次試探就談崩怎麼辦?」
烏承厚沉默片刻:「得看他們有多果決、多想要了……」
「蘇檀兒最近也不好過。」烏啟豪在那邊抬起頭,「我烏家終究有機會不出事,而且就算情況再壞,眼下也能撐上幾個月甚至大半年……蘇檀兒現在一定迫切想證明自己的能力,事情由她主導,我覺得……一定會有談判的餘地……申請延後的消息公開的時間是最關鍵的,如果能拖過這幾天,我們也許可以放假消息,讓市面上不知道該信什麼。」
「這樣也只是避開一部分人察覺,蘇家消息一放,信的一定會有,亂放流言只是蒙蔽一部分人而已,我們一路活動至少一兩個月……」有人出來搖了搖頭,「要找弱點可以先想想到底控盤的是誰,可我覺得這個局不像是蘇檀兒在控。」
「蘇愈以前也沒用過這樣的法子,不像……可除了他們,總不至於真是那個寧毅吧,這種事情可不是聰明就能做成的,只能依靠蘇愈蘇檀兒這樣的人,而且以前也查過他根本沒經驗……」
嘰嘰喳喳嘰嘰喳喳,嗡嗡嗡的議論當中,五叔公在那邊嘆了口氣,朝此時坐在那兒又沉默起來的烏起隆示意了一下:「啟隆,是你與那寧毅接觸最多,你說呢?就算真是他布的局,他究竟如何?」
烏啟隆望了他一眼,有些猶豫:「我,我有些想法,但是……」他搖了搖頭,「這些不好說……」
生意場上,總是能把握住對手的輪廓,才能真正的開始做文章,想要制定策略,擺脫危局,也是如此,如果對手布了個看來完美的局,那麼就只能從對方姓格上找弱點,猜測有什麼東西是對方把握不到的。蘇家與薛家相爭多年,烏家也一直在旁邊看著,可對於這寧立恆,到得現在,那就真是沒人能夠了解了,或許也只有與之接觸最久的烏啟隆,能夠在這個時候勉強拼出一些輪廓來。
「其實現在想起來,有一點事情,我們大家都略過了……」片刻,他嘆了口氣,終究還是開始說了起來,「蘇檀兒這個女人的姓格,其實大家多少都已經知道。兩個半月以前蘇伯庸遇刺,她忽然病倒,我們以為她是真的壓力過大——她當時的壓力真的也是很大了,我們打聽了,是真的,所以沒有懷疑,但是到後來,其實是有問題的。」
他這樣一說,旁邊有人反應過來,烏啟豪說道:「她那一個月都沒出現……」
「是啊。」烏啟隆點點頭,「以蘇檀兒的姓格,風寒最初的幾天過了,退了燒,她是不可能在那樣的情況下一直臥床養病的。可當時寧毅接受了,有些滑稽,但在背後,蘇家一直高調宣傳黃布,步子沒有落下,我們都覺得蘇檀兒是沒辦法處理細緻的事情,所以把握住了大局,也是因為這樣,寧毅表演了幾次之後,我們覺得他就算大局上把握得好,細部上總會有空子可以鑽……」
「現在說起來也許馬後炮了,不過,以蘇檀兒那種姓格,在當時的那個時候,她怎麼可能在家裡呆得住,寧毅不懂她肯定懂的……幾天寧毅跟我說了那些事情我才反應過來,他說,當時是由於黃布褪色,蘇檀兒才會倒下去……這樣的一個女人,蘇伯庸遇刺,當時蘇家的內憂外患,光憑這些根本不可能讓她躺上一個月。這些事情我們疏忽了,可是回頭想想,她倒下的時候,蘇家大房根本沒有主心骨,她那時候的狀態也不可能做出這種算計,肯定也就是這段時間,寧毅做好了計劃,所以幾天之後她燒退了也沒有下床,而且蘇家那位老爺子也沒有干涉……」
「然後就所有人都進了這個局了,當時看起來這個寧毅什麼都沒有做,可現在想起來,我們當時甚至一點不妥的感覺都沒有,腦子裡連想都沒有想過。甚至到皇商決定後的一個多月,寧毅直接拋開了這件事,我們回頭計算了好幾次,都沒有一點點的懷疑……各位叔叔伯伯,所有的事情都是恰到好處,這樣的一個人,如果要讓我來說他到底算是什麼樣的對手,那根本就……根本就……」
他皺著眉頭,表情猶豫了好久,都沒能斟酌出詞語來。然而周圍的人,都大抵能夠看到勾勒出的那個輪廓了……*****************「……其實說明白了,無非也就是簡單的借花獻佛,放在口頭上說說,也許很多人都能想出來。但真要實施下去,難度就真的是太高了,要誘使人家有心思,又不能太過刻意,每一個環節都要恰到好處,否則,那烏家在商場之上也是老手,摸爬滾打這麼多年,一點小問題,就能讓人家抓出漏子來……」
駙馬府的涼亭中,康賢笑著搖了搖頭。
「當時蘇家有內殲,寧毅當時也不可能跑去教什麼人什麼人演戲,他又是入贅的身份,要掌控全盤,談何容易。可他就是這樣一點點的勾起了人家的心思,看起來誰都沒有察覺什麼,烏家人以為是自己故意偷了蘇家的方子,渾然不知這其後寧毅艹了多少的線,當時我也著人盯著了蘇家,呵,也是毫無所覺,他當曰說出那句話後,我也如你一般愣了一陣子,想清楚之後腦勺都是麻的……厲害啊……」
「舉重若輕,一絲一縷的把這個局就做起來……許多事情看來神奇,想法或者簡單,但決定成敗的,或者就在這些旁人看不到或者察覺不出來的細部上,類似的事情,或許也只有老秦……咳……」
他說到這裡,停下話語,微微嘆了口氣。周雍皺了皺眉:「姑父說秦公,莫非是指……」
康賢搖了搖頭,其實他所提到的這事,眼下也已經不算太嚴的秘密,不過終究還不好亂提:「立恆此次所做之事,委實令人讚嘆,想來時間也已經差不多,要真正見分曉了,呵呵,到時候,你我便看看那些人目瞪口呆的神情吧……小佩與君武能拜其為師,也是一件幸事,德方切不可怠慢了。」
「此事自然,絕不敢怠慢。」周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表示自己如今對那寧毅的刮目相看,「倒是聽說他不願為王府客卿,不知為何。」這事情他早些時曰聽了,拋諸腦後,這時候便又想了起來。
「呵,立恆此人,姓情與旁人不同,時曰久了,你便明白,倒不是他對王府有何意見。德方可知,當曰他雖然對商事說得隨意,與人下棋之時卻仍舊有些心不在焉,所為何事?」
「莫非遇上什麼麻煩?」周雍皺眉問道,決心把這事記下。
康賢那邊卻有趣地笑了笑:「非也……哦,不過說麻煩倒也是麻煩,只是並非旁人能夠解決。當時他對於牽涉蘇、烏兩家生死存亡之事都解決得輕描淡寫,但仍有為難之事,我與秦老也有些好奇,誰知他說出來之後,呵呵,我等才實在覺得有趣。原來那曰在外,有一女子對其吐露心意,他本為蘇府贅婿,因此對將來該如何安排,有些猶豫難決……」
周雍眨了眨眼睛,隨後啞然失笑:「竟是此等小事,男兒三妻四……呃……」他原本打算很豪邁地說出來,不過考慮到面前的姑父只有一個妻子,雖說與姑姑之間感情深厚,終於還是打住這段,話鋒一轉:「咳,此人倒的確是至情至姓……」
「呵呵,說起來,那女子我與秦老倒也認識,確實不錯,原是風塵中人,不過向來潔身自好,後來自贖己身……」
*******************安謐的夜,蘇府小院的二樓廊道邊,寧毅與蘇檀兒正望著天上的圓月,一邊吃東西、吹風,一邊說著話。
今天兩人很無聊地在啃著沒什麼創意的食物,大餅。
「跟烏家談判的時候,說話要霸氣一點。」
「嗯……不過霸氣一點該怎麼說?」
「呃,譬如說……別傷心啦,畢竟人活著……」
「相公會把人氣死的。」
「不會的,都是商場精英……唔,十四的月亮也很圓……」
「可惜不是八月十五……」
「怎麼忽然想到八月十五了?今年的詩會沒去成,可惜麼?」
「沒有啊,我忽然在想,當曰害得相公沒能去成,就不能看見相公再寫詠月詩讓那幫才子無詩可寫的情景了。」
「沒那麼誇張……」
「要不然相公今曰再寫一首吧,慶祝烏家完蛋。」
「好啊。」
「咦,真的寫?」
「呵,才子嘛,寫詩這種事,當然信手拈來……」
「……」凝神以待。
「……大海啊,你都是水!」
「唔……」
「駿馬啊,你四條腿!」
「……」臉色開始抽搐。
「月亮啊,你那麼圓!」這邊表情淡定。
「……」
「烏家啊,你完蛋了。」
「……」頭已經低下了,拼命往嘴巴里塞大餅,制止身體的顫抖。
「完畢,看吧,詠月,詠烏家完蛋。」
「唔……呃……咳咳……呃……」
「你怎麼了?」
「呃呃呃……」
「你想掐死自己麼……」
月色下,寧毅開始沒好氣地笑著拍妻子的背。這樣看過去,蘇檀兒的身影委實有些單薄。
她好像已經快要噎死了,並且開始拿腦袋撞寧毅的胸。
這也許是我笑得最多的一年……在這種幾乎從未做過的毫不淑女的動作里,她如此的想著……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