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洛晚踏入病房的那一刻,身子不由自主地劇烈顫抖起來。儘管她已決心準備脫離陸家,卻從未曾設想過會有這樣的局面,他竟會離世。此刻,她的眼中再度盈滿了淚水,那驚慌失措的模樣簡直令人心碎,全然失去了方寸。
「爸……」她的喉嚨仿佛被一團厚重的棉花堵住了,話語哽在喉間,怎麼也吐不出來。從心臟開始,那股鑽心的疼痛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以至於連開口說話,於她而言,都變成了一種遙不可及的奢望。
蘇禾輕輕地攬住她,用溫柔的聲音低聲安慰道:「晚晚,伯母和陸驍需要你,陸家需要你,堅強點!」大抵正是這一句飽含深情與期待的話語,使得陸洛晚內心最後的防線徹底崩塌,眼淚如同決堤的洪水一般,洶湧地落了下來。
家裡的頂樑柱倒下了。
是的,陸家目前還得依靠她支撐,她絕不能倒下,而陸母那邊,聲音早已沙啞不堪。
第二天,
陸父去世的葬禮在一片陰沉沉的天氣中舉行的。曾經輝煌的陸家如今門庭冷落,人走茶涼,來往弔唁的人寥寥無幾。
葬禮現場,壓抑的氛圍如鉛塊般沉重。陰沉的天空似乎也在為這不幸的家庭哀悼,靈堂布置得簡單而肅穆,白色的花圈環繞四周,黑白的照片上陸父的笑容仿佛還停留在昨天。
陸母癱坐在一旁,哭得早已泣不成聲,那悲慟的哭聲仿佛要將整個世界都撕裂。她的雙眼紅腫,淚水如決堤的江河,不斷地流淌。她的身體不停地顫抖著,仿佛失去了支撐生命的力量,旁人的勸慰在她的悲痛面前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陸洛晚和陸驍身著黑色的喪服,神情木然地站在靈柩旁。陸洛晚的眼神空洞,淚水已經流干,只剩下滿心的哀傷和對未來的迷茫。陸驍則緊握著拳頭,咬著牙關,努力壓抑著內心的痛苦和憤怒。
前來弔唁的人們匆匆而來,匆匆而去,他們的臉上帶著些許同情,卻又掩飾不住對陸家衰落的唏噓。靈堂內瀰漫著悲傷和絕望的氣息,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這一刻陷入了無盡的黑暗。
隨著弔唁結束,陸父的最終化成了一抹灰燼。
她們沒有在京城選擇墓地安葬,陸母想要帶著他一起回老家,老家那裡才是他們的根。
陸母不再像之前那撕心裂肺的哭,只是眼神呆滯地抱著陸父骨灰,默默地流著淚水。
陸洛晚這邊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雖然她一直壓抑、克制著哭,但是眼睛還是腫的跟核桃一樣,蘇禾著全力照顧著她和陸母,拿冰袋給她們各種冰敷。
陸驍也同樣,經歷了陸氏的破產,陸父的去世,之前陽光開朗的大男孩,一夜之間成長了起來,跟著蘇禾一起照顧著陸洛晚和陸母。
在晚上時,陸洛晚接到電話有人要買她的畫廊,思考了一下,她明天會帶陸母回老家,讓陸父早日入土為安,於是答應了,最近怕是都不會在京城了。
目前眼睛已經沒有那麼腫了,但還有些刺痛,簡單地收拾了一下,戴著墨鏡從臥室走了出來。
蘇禾見狀開口道:「你這是要出去?我陪你一起吧,你開車我不放心。」
「好,陸驍你在家陪著媽,我處理完事情就回來。」陸洛晚對著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的陸驍說道。
陸驍「嗯」了一下。
出門後蘇禾開著車詢問道:「畫廊處理好,你準備什麼時候走?」
「明天吧,先把母親送回去,把爸爸安葬好,可能還要過來一趟處理公司的事情。」陸洛晚靠在座椅上,手中拿著墨鏡,眼眸輕闔著。
蘇禾 手利落地掌控著方向盤,眼眸專注地注視著前方:「嗯,瑾一呢,準備什麼時候跟伯母說?」
瑾一的存在只有她知道,當時陸洛晚生產還是她陪著的,清楚地知道瑾一是陸洛晚拼命生下的寶貝,不告訴陸家的原因就是怕瑾一會成為陸父要挾沈家的籌碼。
所以一直隱瞞著,並且將瑾一養在外地。
「明天吧,」陸洛晚瞥了一眼窗外閃爍的霓虹燈,陸家搬來這座城市是她才12歲的時候,那時陸父生意做的好,賺了很多,所以帶著全家搬到京城,想要她和陸驍能夠接受更好的教育。
而且現在她卻要帶著陸母回老家,是不是太不爭氣了?
心頭湧上了一股無奈,
她的瑾一長的太像沈以謙,京城說大也大,說小也小,她不敢拿瑾一去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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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們來到畫廊時,對方已經到了,是一位優雅的中年女士。
陸洛晚帶著參觀了畫廊,並她簡單的介紹了一下。女士對於畫廊還是挺滿意的,無論是位置還是室內的格局都很不錯,不禁令她好奇道:「從畫廊的細節可以看出你花了很多的心思,你怎麼捨得將它轉讓的。」
「要去外地。」陸洛晚打量著畫廊,確實這裡所有的細節都是親自布置的,注入了她的心血。有些不舍,但她更清楚有舍才有得,後面她還會繼續開一個新的畫廊。
優雅的中年女士對於畫廊比較滿意,最關鍵是對陸洛晚開出的價格也滿意,很快雙方就簽訂了轉讓合同,對方也付了款。
陸洛晚將辦公室里屬於她的東西全部收拾進了紙箱裡,東西有些多,蘇禾先搬一部分到車上。
來到門口的停車場時,看到路虎車旁站著抽菸的沈以謙,眼眸蓄滿了怒意,將東西放到車上後,諷刺道:「呦,這不是沈副行長嗎?怎麼不去陪你的白月光啊?」
沈以謙臉頰陰沉地看著她,眼眸深不可測:「律師說話都這麼不嚴謹?」
「你管不著,晚晚跟你離婚 是最正確的選擇,我等著你後悔的一天,祝你跟心機女紀棠之鎖死,省得禍害別人。」蘇禾現在都特媽的想上去扇他一巴掌,渣男!陸洛晚的一片真心他卻視而不見,跟人結婚卻冷暴力,不想結早幹嘛了,以沈家的能力完全可以不答應陸父,何必鬧這一出呢。
沈以謙冷冷的眼眸射向她:「你再替她打抱不平,那我他媽的被她陷害你怎麼不說。」
蘇禾剛準備抬步離開,聽聞立馬頓住了腳步,回懟道:「誰他媽的陷害你了,她也是受害者,你怎麼不說呢。趕緊滾……」
剛說完,那位買了畫廊的優雅女士走了出來,笑著喊道:「以謙還麻煩你跑一趟,久等了。」
沈以謙收斂了身上的狠戾,臉色淡淡地說道:「師母,剛來。」
「你認識她嗎?」優雅的中年女士(聞靜)看著遠去的蘇禾,剛剛隱約聽到他們聊得有些不愉快。
沈以謙「嗯,」了一下,很明顯不願意多說。
「這個畫廊我直接拿下來,關鍵價格合理,畫廊的布局和風格很符合我的要求,老闆還是個美女。」聞靜將手中的合同遞給了沈以謙看。
拿著合同的沈以謙隨意地翻了一下,果然看到陸洛晚的簽名,從蘇禾出來的那一刻,他就猜到了畫廊的老闆是誰。
將合同還給她,發動了車子: 「先帶您去吃飯。」
「嗯,等你老師回來了,來家裡我來下廚你們到時喝點。」聞靜將合同裝了起來,這個畫廊她也是無意中從網上看到的,被內部的布局所吸引了,所以決定來看一下,果然沒有讓她失望,又抬頭看向他補充道:「你也可以把你妻子帶來。我和老師都還沒見過。」
沈以謙單手熟練地打著方向盤,淡淡地回復道:「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