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靜沖江暨白假笑了一下，「沒，沒有啊……我是在想，應該怎麼稱呼您？」
「您？」江暨白不禁地抽了抽嘴角，不動聲色地挪開視線，「我比你大不了幾歲，怎麼把我叫的那麼老？」
他看著前方，眼底幽深如墨，似乎是回憶起往事，神情說不出來的複雜。
「明明我們有十幾年的交情，你卻不聲不響地離開，再次重逢，你還是那麼拘謹……從小到大都是，你就連叫我聲『哥哥』都要連名帶姓地叫。」他的語氣透著滿滿的怨懟。
「我……」
他這是在埋怨她嗎？
林初靜的目光閃爍，心中千頭萬緒，卻不知如何開口。
車內的氣氛開始詭異起來。
「對不……」
話還沒有說完，江暨白就打斷她的話，「我不需要你的道歉，記住，你沒有錯，你不用跟任何人道歉。」
自林初靜的媽媽去世後，她就在缺愛的環境中長大，唯一能感受到溫暖的，只有外婆。
在這種環境下，她的性格變得不爭不搶，總是小心翼翼地待人待事。
林初靜扭頭，目光落在了江暨那線條分明的側臉上。
他的語氣是那麼認真，說不出的深情。
林初靜的心跳如鼓，她強迫自己挪開視線。
她害怕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林初靜努力平復自己急促的心跳，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躊躇良久，她終於鼓起勇氣，輕聲叫道：「暨白哥哥？」
「嗯。」一聲輕笑從她頭頂傳來，尾音上揚，低沉中帶點愉悅。
……
宋月帛全副武裝，戴著黑墨鏡，黑頭巾，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鬼鬼祟祟地守在江暨白的私人公寓外。
她思前想後，她覺得要是他兒子要是金屋藏嬌的話，肯定會把那離異的女人藏在這個地方。
可是這兩天她都沒有守到任何蛛絲馬跡。
江暨白嘴巴嚴實得很，什麼話都套不出來。
每當她問起，江暨白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怎麼，你還想學著電視劇裡面的惡婆婆，做棒打鴛鴦的事？」
被江暨白說中心思，宋月帛心裡虛得很，還想著編什麼藉口敷衍過去。
江暨白卻理都不理她一下，臨走前還補充了一句，「你的氣勢還不夠，多看點棒子國的電視劇學學吧。」
宋月帛：「……！？」
宋月帛可不是一個輕易言敗的人，她又去了江氏公司找到了江暨白的特助林楷。
她偷偷摸摸地把林楷拉到公司無人的茶水間，環顧四周，確定沒有人跟過來後她才開口：「我有一些問題想要問你，你必須老老實實地回答我。」
「老夫人，您有什麼問題儘管問，我一定知無不言。」
宋月帛一聽到『老』字，臉立馬就垮了下來，抿著嘴，她的聲音變得強硬，「你跟我兒子走得近，你應該知道他最近有沒有和哪個女人走得特別近？她叫什麼名字？家住在哪裡？」
林楷欲哭無淚，因為他確實一無所知。
「您問別的我還清楚些，但是您問我這些關於江總的私事，我是真的不知道。」
宋月帛以為是林楷不肯告訴她，擺出一副嚴肅的面孔，「林特助，你要知道，雖然是我兒子付你工資，但我也有權利解僱你的。」
林楷一臉無辜，「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您就別逼我了。」
不要說不知道，要是真的知道，他也不敢擅自議論江總的私事啊。
看著林楷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宋月帛知道自己在他這裡套不出什麼有用的信息來，擺了擺手，「算了，你還是先回去工作吧。」
林楷得令，轉眼間，一溜煙就跑了個沒影。
當林楷倉皇逃離的狼狽身影逐漸消失在視線之外，宋月帛長嘆了一口氣，「哎，暨白這是去哪裡找來個這麼笨的特助？」
他竟然說她老！？
她老嗎？
她一點都不老，好不好？！
宋月帛保養得很好，體態輕盈，臉上幾乎找不到任何明顯的歲月痕跡，一點都沒有看不出她已經是五十好幾的老太太了。
對於女性而言，年齡總是一個敏感的話題，她們總是特別忌諱別人說自己老。
……
第二天，江暨白有課。
走進教室，環顧四周，目光停留在第一排座位上，沒有看到林初靜的人。
當鈴聲快要響的時候，林初靜正低著頭，急匆匆從門外走進來，走得太急，與江暨白擦肩而過，她都沒有察覺到。
林初靜在第一排位置坐下，江暨白原本鬱悶的心情頓時好起來，他邁開腳步，往講台走去。
兩堂課連著上，整整九十分鐘。
林初靜還在想著要怎麼熬的時候，出乎意料的是，江暨白今天上的是實打實地的課。
滿滿的乾貨，講解細緻入微，課堂上洋溢著生機活力，他與學生們的互動也十分頻繁。
「下面一個問題，源自於剛才的視頻案例，探討的是一個企業如何構建其發展理論體系。在戰略決策、戰術決策以及業務決策三者之間，它們的差異何在？在企業運營過程中，究竟哪一個決策類型更為關鍵？」
江急白走下講台，目光卻是落在林初靜的臉上。
林初靜不經意間抬起頭，眼神與他撞了個正著，她慌亂地躲開視線，迅速垂下眼帘。
她心裡正打著鼓。
他不會又想點名讓她回答問題吧？
其實這些問題她是知道該怎麼回答，但是當眾被點名，還是讓她感到有些不自在。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這次江急白並沒有叫學生回答問題。
「時間不夠了，就當成課後作業吧……剛才我提出的那些問題，希望大家能夠深入思考，並將你們的見解以文字的形式展現出來。下周上課前，請將不少於2000字的作業……」
江暨白微微揚起嘴角，瞥了林初靜一眼，「就交到林初靜同學這兒吧。」
他的話音剛落，教室里就響起了一陣竊竊私語。
好像江老師對林初靜同學印象很深刻啊，一次就記住人家的名字了。
「……！！！」林初靜隱隱有一種被捉弄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