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別墅的門被「喀嚓」一聲打開。
林初靜轉頭望去,只見傅硯辭身姿頎長地站在門口。
他身著筆挺的黑色西裝,一手抄在口袋裡,另一手倚在門邊,臉上帶著冷漠的神情,事不關己的目光掃過林初靜。
林初靜的神色淡淡,仿佛她眼前發生的一切都未能觸動她的心弦。
「少爺,您終於回來了!」
嫦媽剛才一覺察到事態發展不尋常的苗頭,便急忙向傅硯辭打了一通電話發出求援信號。
當傅硯辭的身影出現在視野中,嫦媽仿佛看到救星一般,她急切地向前迎去,「這一團糟的,您要是再不來,就……」
嫦媽的話還沒有說完,傅夫人就趕緊走到傅硯辭的身旁,「硯辭啊,你終於回來了,我有事跟你說……」
傅夫人有些拿不定主意,如果方覺夏真的懷孕了,孫子她肯定是要的,但是她不想讓她進傅家的門。
在方福強一見到傅硯辭時,他本能地想低頭哈腰,做出諂媚姿態。
但忽然想到他老婆剛剛提到他女兒懷了傅硯辭的孩子的事後,方福強不自覺地挺直了脊背,擺出長輩的姿勢,虛張聲勢地清了清嗓子:「咳,硯辭,既然你來了,那大家坐下來好好談談吧。」
傅硯辭走到方覺夏的面前,語氣中帶著不屑地嘲笑,「我聽到有人說懷了我的孩子?現在科技都那麼發達了嗎?我連碰都沒有碰她一下,怎麼就冒出個孩子出來?」
方覺夏抬頭望過去,傅硯辭的笑意並未透徹到他的眼底,他的眼神冷峻而銳利,直直地凝視著方覺夏,令她不禁心頭一顫,慌張地低下頭。
傅夫人的臉色驟變,她已經聽出了傅硯辭的言外之意。
這一家奇葩,傅家在南城好歹也是有頭有臉的大戶人家,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這麼放肆,真當他們傅家好欺負不成。
「滾,你們全部都給我滾出去!」
劉芳梅見無後路可退,便想將計就計,「傅硯辭,男子漢大丈夫,敢做不敢當了?」
「實話告訴你們吧,我結婚兩年沒有孩子,不是林初靜的問題,醫生說是我精子不過關,就算我真的碰了你女兒,也很難懷孕的……如果你女兒真的懷孕的話,就應該要問清楚,她到底懷了誰的孩子,我可不當別人的便宜老爹。」
此言一出,眾人驚愕。
嫦媽的雙眼更是因為震驚而瞪得老大。
少爺每年都會進行身體檢查,如果有任何隱疾, 傅家豈會有人不知道?
少爺這次為了讓自己處於上風,竟然連自己的名譽都不顧了?
方覺夏終於按捺不住情緒,噘起嘴,一臉委屈,「我沒有,我只喜歡你,我沒有跟其他男人亂來……」
「照你這樣一說,跟我傳過緋聞的那些女人,只要張口一說懷了我的孩子,我就必須負責,跟她結婚?那我的孩子那不是可以繞著地球幾圈,我這個冤大頭,到時候找誰說理去?」
方覺夏:「我……」
這算是徹底談崩了,劉芳梅可不幹了,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傅硯辭,如果你不認這個孩子,那我就去告你,告到你傅家破人亡,到時候誰都別想好過。」
傅夫人不耐煩地斜了眼撒潑的劉芳梅,「嫦媽,打電話報警,就說有人私闖民宅。」
林初靜是最先聽不下去的。
她此時什麼都不想說。
這一刻,她只想逃離這裡。
林初靜頭都不回,徑直地走去門口,甚至走過傅硯辭身邊時,也並未有所停留一下。
林初靜的右腳剛邁出傅家的大門,她的手臂卻被傅硯辭從背後一把抓住,「這段時間,你到底去哪裡了?為什麼我給你發了那麼多信息,你都不回我?」
林初靜凝視著傅硯辭那張冷峻的面孔,用力地去扯他攥住她手腕的那隻手,「你別碰我,我嫌你髒。」
傅硯辭卻死死地攥著她,臉色陰沉,嘴唇緊繃,冷笑道:「髒?你再說一遍試試!」
林初靜的眼眶泛紅,竭力抑制住悲傷的情緒,「傅硯辭,我到底欠你什麼了,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你就非要這樣噁心我才高興嗎?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我那麼討厭他們……可是,你卻一而再再而三地觸碰我的底線,跟方覺夏睡在一起,現在還讓她懷上你的孩子……」
她的目光凝固在傅硯辭的面龐上,依然還是那麼令人心動的帥氣,可是為什麼現在變得那麼陌生?
她已經快要不認識他了。
林初靜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哀傷,二十七歲的傅硯辭,他已經不再是當年的那個為了她勇敢地站出來,為她挺身而出的少年;也不再是用自己小小的肩膀為她擋住困難的少年了。
她在笑,卻笑得很虛偽,「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們就是吸人血的水蛭……曾經,你跟我一樣痛恨著他們……曾經,是你擋在我和外婆的面前,將他們趕跑……曾經,是你跟我承諾,你會保護我一輩子……」
在林初靜的心中,曾經的傅硯辭如英雄一般存在,如同一輪皎潔的明月。
但此時此刻對林初靜來說,他就是一個爛泥沼,沾上就是污點。
林初靜確實愛過傅硯辭,但是,現在的她,決定愛自己。
「傅硯辭,你違背了你的諾言,那曾經的諾言,就已不作數了,我們,就不要再多糾纏。」
她的聲音越來越輕,可是卻仿佛幻化成了無形的針,無情地穿透他的心口。
「我沒有……我沒有跟她睡過……我跟她什麼都沒有發生,我只是……我只是想要……」
林初靜閉上眼,聲音沙啞,「都不重要了,現在對我來說,都已經無所謂了……傅硯辭,以前我有多愛你,現在就有多噁心你……」
傅硯辭的身形突然繃得像根弦,面部已經扭曲成痛苦的樣子,但是嘴角卻勾起冷冷的笑:「是嗎?原來不止我有這種想法。」
林初靜沒有再說什麼,她走了,只剩下傅硯辭一人怔怔地站在原地,良久……
傅硯辭立在門前,他邁出了兩步,卻猛然轉身,大步上前,狠狠一腳踢翻了旁邊的盆栽。
他解開了領帶,將它粗魯地擲在地上。
他心情真是糟糕透頂了!